第28章 第27章
云霄唇角微微扬起，而后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前来奉茶的侍女不知所以，自家主子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她把目光投向一旁不动如山的石轻远的身上，想在他脸上找到答案。但显然失败了，还没人能从石轻远堪比面瘫的脸上看出什么。
门外，一名护卫现身，在石轻远耳边说了什么。石轻远如实禀告道：“九离······商丘太子已经走了。”
云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这些本分老实的生意人不参与那些政治斗争，继续正大光明做生意就好。阿远，你和大家说，这段时间就不要东奔西跑了，好好在归梧休息一段时间。”
石轻远应下，心中仍有疑惑，“公子，此事当真只是巧合？”
云霄挑眉，笑的风轻云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一场权利更迭而已，未免不慎被波及，我们还是站远些为好。”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成败都不在一朝一夕之间。”石轻远话音一顿，“可是······”
云霄反问，“阿远，你觉得二皇子和三皇子哪一方继位的可能性更大？”
石轻远皱眉思索，半晌后，他摇摇头，“双方各有优势，两党多年积累，不到最后很难断定他们谁输谁赢。”
云霄轻笑，“即便到了最后关头，那群人也不会出全力，输的那一方或许会被打压，但绝对不会消亡，可别小看这些贵族的力量。”
石轻远侧头，“这些与我们不相干。”
云霄哈哈一笑，“说得对。”
酒楼雅间里，几人点了一桌菜，却未动分毫，这个时候没人有胃口吃东西。房门被推开，商屿丞进来，他朝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关门侧耳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确定无人靠近后，这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江瑜几乎在听完后瞬间跃起，“不可能！”
丹鸣也惊讶的“啊”了一声，又想到他们是在外面，赶紧捂住嘴巴。
江瑜再也顾不得其他，推门便走。
楚元宥见状，也追了出去，末了请他们帮忙向监事告个假。
商屿丞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是魏侯无意也好，有意也罢，此事交由禁军去查证，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人知道。江瑜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他人结了账，也纷纷跟上去。
商屿丞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楚元宥眸光略带诧异，转瞬而逝，“多谢商兄，不过此去情况未明······”
商屿丞抬手止住他后面的客套话，“正因危险莫测，才该多个人同去。”
沈初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家殿下怎么什么热闹都凑呀！
他只得跟着说，“我也去。”
商屿丞断然拒绝，“你回学院，总要有人去向白司业解释。”
更何况，他们两人身份特殊，若是双双离开归梧城，东丹该以为他们要撕毁盟约了。
他目光看向丹枢和元帆，这俩人一个不通骑术，一个济元储君，还是不去为好。
丹枢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一起。”
丹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和谭飞这是被孤立了！
丹鸣不忿：“我和谭飞也去。”
商屿丞扶额，心想：你去了，那就是裹乱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姚州这事和党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身为世族党的嫡系和已经站队的皇子，这个时候要去姚州，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此行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利，他俩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楚元宥显然也有所顾忌，婉言道：“我们要赶夜路，怕是多······”
“那还不赶紧走，再晚一会儿连江瑜影子都看不到了。”丹鸣说完，快步朝存放马匹的地方去。
人家执意要跟，其他人也无法。只是他们之中还有一人。
商屿丞转过头，“元帆，你······”
他本想说你身份不便，但是想想自己的处境，还不如人家呢！
商屿丞还没想好说辞，元帆微微一笑，已经做下了决定，“我们既是一起出来的，那便要一起回去。学一起逃，罚一起受。”
沈初只好不情不愿的独自回博贤学院去。
夜路难行，他们出城后也只是朝北行了几十里。一早到了个镇子上，吃过早膳，略作休息，还好几人为了出来玩，身上都带了不少银子。
七人再次启程，江瑜此刻归心似箭，连日不眠不休，他们已经熬红了眼睛。
商屿丞看看已经偏西的太阳，对几人说道：“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姚州地界，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整一番，顺便商讨一下对策。”
好不容易赶到可以歇脚的客栈，下马的时候，丹鸣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快不属于自己了。丹枢的情况更差些，脸色也愈发苍白。
进了客房后。
“镇子上买的，药效一般，但聊胜于无。”商屿丞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罐，镇上条件简陋，能用的药材不多，药性自然差了几分。
商屿丞将罐子打开，一阵清凉的药香散了出来。
他又道，“你把裤子脱了。”
丹枢闻言，怔楞了一瞬，耳朵瞬间烧了起来，言辞拒绝，“不······不行。”
“你不脱我怎么给你上药？”商屿丞皱眉，便要伸手来拉他。
丹枢欲站起身，这一动牵扯到了被马鞍磨破的双腿，脸色更白了两分，嘴上却依旧逞强道：“我没事。那药我等会儿自己擦就好。”
商屿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太莽撞了。他轻咳一声，“也好，我让小二烧一壶热水送上来。你先将伤口擦洗一下再上药。”
丹枢松了口气，胡乱的点头应下。
商屿丞复又嘱咐，“你别不放在心上，身体是自己的。”
“嗯。”丹枢这次答应的很诚恳，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有注意身体，又补充道，“你配的药我也有按时服用。”
商屿丞满意的点点头，朝他伸手，示意他露出手腕。“我看看。”
温热的掌心贴着微凉的脉搏，这时候的他们尚且不知道，彼此会成为自己未来踏过荆棘，度过寒冬的唯一指引。
夜里，几人聚到江瑜的屋子商讨对策。除了江瑜外，其他人都不曾踏足过姚州，对于这个全然陌生地方，需得先了解一番。
姚州位于归梧城东北，土地广袤，依山傍水，是兵家必争之地。总督掌军权，知州管时政，二者相辅相成，相互监督。各州府驻军兵马有限制，三万到五万不等，姚州作为重地，守备军共有五万。五万人驻扎在城郊大营，需军印方可调动。
禁军此番奉命前来调查，州府中的大小官员，以及军营的上下将领，都少不得被盘问一番。
丹鸣分析道：“姚州大小官员少说也有百人，禁军一一查问，需要不少时间。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联系江总督的部下，同在军营，他们肯定最了解事情始末。最好能与江总督见上一面，听听他的意见。”
谭飞蹙着眉，按照禁军一贯的行事作风，到姚州第一时间必定是将江家人下狱，接管姚州军权。他们可能压根连人都见不到。
楚元宥摇头，“禁军奉旨查案，一定会把江家人和有关人等收押。为了保证姚州不在这段时间内生乱，只怕会封锁关隘，限制人员出入。”
“那怎么办？若是连姚州都进不去，我们去哪里打探确切消息。”丹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关隘突然增兵防守，会引起百姓恐慌。禁军必不会将所有人关押起来，起码要保证姚州官衙正常运作。”元帆细细思索，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擦着，“我们未必要亲自进去，借用百姓之口和江湖势力，也能探听到各处动静。”
“其实禁军什么都不必做，因为进入姚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沉默了几日的江瑜骤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姚州虽然不是边境之城，却是东丹的粮仓之一。从进入姚州地界起，每个城镇都严格把守。出入关口，需要盖印通行，路引户籍一样都不能少。可笑！这还是当初我父亲为了防止奸人细作混入制定的法子，如今却把我们拦在了外面。”
他们这群人的身份自然不能用，尤其是江瑜，他身为江家人，正是禁军的抓捕目标。
“路引户籍用点法子总能弄到，问题是之后该如何？如果不能拿出一个计划，我建议还是不要去自投罗网的好。”商屿丞双手环胸靠在窗口，留意着外面情况。
丹鸣问道：“江瑜，你父亲可有什么心腹？或者官场上的朋友？试着从他们那里打探消息，最好他们手中能掌握军籍军册之类的作为证据。”
“我父亲有两位副将，乃是他一手提拔的，忠心不二。此外，姚州知州同我父亲相识十余载，是莫逆之交。”江瑜说着，眸中亮起了光，“他们即便未曾经手，但在父亲身边，多多少少肯定会知晓些其中内情。”
谭飞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无法诉之于口。
江瑜所做出的一切判断都基于他父亲是清白的，可若不是呢？
谭飞自小耳语目染，他熟知世族行事作风，也正是因为熟知，他才觉得这么大的事不会是凭空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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