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几日后，唐凝取到在铁匠铺定制的锅具，便可以开始营业。

        晚上，他们和好几大盆面团。切了一些揉成圆团，放入蒸笼里继续发酵。

        第二日一早，天还黑着，秦肆起床，烧火把馒头蒸在家中锅里，用板车载着新添置的锅灶桌椅，先去早市占个好位置。

        很快，唐母也起床，收拾收拾东西，馒头就蒸好了，她用篮子先装些去摊上先卖馒头，秦肆推着板车回去取剩下的。

        这时候，正是乡下人进城的时间，人很多，不一会儿，早市的位置全占光了，大部分是卖菜的，因为住得远，他们起得比秦肆还早，到这里也饿了，便会就近买点吃食。

        馒头一文钱两个，便宜又顶饿，是很多人的第一选择，唐母的生意很好。唐凝本只想让秦肆起早占个位置，馒头是唐母的想法，想着占都占了，多卖点东西多赚一点。

        等秦肆送完馒头坐镇摊位，唐母便回家把唐凝叫起来，她们开始剁陷。

        卷心菜，老豆腐，粉条，剁了一大盆，唐凝调好味道。接着两人一个擀皮一个包包子，待包完五十个，唐凝便用篮子提着去找秦肆。

        到了摊上，在灶里烧火，给巨大的平底锅刷上油，放入包子，两面煎硬，倒水，盖上锅盖焖到水干，再翻一次面，便出锅了。

        刚开始煎时，那油香就飘开了。摊边围的人越来越多，问这里卖什么吃食。得知价格，都有些犹豫。煎包，三文一小份三个，五文一大份五个，都送一碗粥。两文钱就可以吃一碗素面，这煎包有些贵了。

        但当木制的巨大锅盖掀起，白色的蒸汽携带着诱人的鲜香扑面而来。围观的众人都不自觉咽起了唾沫。

        “唐娘子，我要一大份。”

        “我也要。”

        附近摆摊的乡下人不舍得，城里人舍得。此时天已大亮，很多街坊邻居出门，小县城里熟人多，他们都认识年轻貌美的唐凝，即使觉得有点贵，也想着该照顾下邻居的生意。

        第一人份的端上桌，两面金黄，一圈雪白，咬一口，表皮酥脆，包裹的热气和鲜香瞬间涌出来。

        “好吃！”这人两口把煎包吞了下去，烫得吐舌头。

        唐凝赶紧问：“等等，还有料碟！要酸吗？吃不吃辣？”

        “要，我还要加两个煎包。”

        不一会儿，第一锅五十个便卖完了。秦肆也取来了第二份，又五十个入锅。

        一圈人都端着盘子，像是伸着脖子等待投喂的大鹅，急不可耐。第一批吃的人想再吃，新来的人好奇是什么味道。

        煎包味道鲜美，酸辣的料碟解腻开胃，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粥里有麦仁和红豆，熬了一整夜，料不多也成了糊状，麦香浓郁带着豆子的清甜，喝下去舒坦极了。

        “我说，你这也太贵了！”突然一个人的声音插进来，“这么小，我家的包子一个顶你两。”

        这是不远处的包子摊老板，今早包子销量不佳，发现有地方围了一大圈人，便过来一看，原来也是卖包子的，他立马有了危机感。

        “哦。”唐凝抬头看了眼，继续为客人盛粥。

        “就是骗钱，五文钱一大份，感觉都吃不饱。”一中年男子背着手说，他在旁边看了很久，实在舍不得买份尝尝。

        “大爷，你这话就错了。”唐凝笑吟吟对众人说，“我用了老豆腐和油，还有特殊的香料，自然成本高。那边的油酥饼两文钱一个，不也是这个理？”

        中年男子觉得唐凝说的有理，他又馋得慌，便不害臊道：“好吧，那我也来一大份。”

        “不好意思，今天三百个全卖完了，如果您想吃，请明天再来。”唐凝微笑着锁上收钱的木盒。

        “锅里不是还有吗？”男子直勾勾望着金黄的包子。

        “钱收够了，还有客人在等位呢。”唐凝转身盛粥调料碟。

        围观的路人纷纷叹惋。

        操算盘的小哥说：“唐娘子，怎么不多做点？我刚来，还没吃上呢。”

        提菜篮的大娘说：“就是，我明天早点来，一定要尝尝。”

        哄闹的人群中，包子摊主灰溜溜地跑了。一般到中午他都卖不到一百个呢，现在还在辰时，这煎包也太受欢迎了些。

        很快，唐凝两人便收摊，推着板车回家。

        “娘子，明天我们多做点。”秦肆一脸兴奋。

        这煎包，出一锅立马抢光，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

        “多了不好卖，剩下就不好了。”唐凝笑道。

        小县城人流量不大，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天天吃煎包总会腻的。限定数量，反倒更吸引人，有的人今天没吃上明天一定会来。

        煎包用料多样，制作简单，像唐母这样的熟手很快就能完成。而成品香味诱人、口感丰富，在清晨很容易打开人的味蕾。唐凝还能想出更精致的方案，但在这早市价钱卖不了太高，现在这样是最经济实惠的。

        按照唐凝的计划，光卖包子，一天三百个，加上粥，扣掉食材花费毛利大约一百文，一个月就是三千文，也就是三两银子。因为刚开始添置了不少东西，需要卖上两个月才能回本。但若以年为单位来算，净利润和唐家学堂的收入也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每天的工时较少。光早晚辛苦些，白日里还可以休息。

        唐凝便利用大量的闲时研究各种美食，为以后生意发展做准备，毕竟她不是专业厨师，很多想要的美食只是吃过并没有在古代的条件下做过，需要细化配方优化流程。

        她带着秦肆用黏土在院中砌了土窑烤炉，试着烤土豆片和鸡。

        浓郁的香气吸引来了家中两只猫，一只黑一只花，围着他们腿边喵喵叫。外院的学生们也闻到了香气，下课时都窜头窜脑往这边看。

        葡萄架下，石桌旁，薯片，鸡翅，桂花沙果糖水，唐凝躺在摇椅上看秦肆数钱，觉得这日子真是惬意。

        “娘子，你不爱吃鸡腿吗？”秦肆问。

        “我更喜欢鸡翅。”

        “我听人说，员外爱吃鸡爪，每次收一百只鸡，只要鸡爪，其他部位都扔掉。娘子，我们也要努力赚钱，让你顿顿能吃鸡翅。”

        “噗嗤。”唐凝看着秦肆认真的表情，笑得很大声。

        不过这话说到了唐凝心坎里。别看他们一天赚一百文，在县城范围内都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毕竟普通小工辛苦一个月才能赚两三百文。但是，她现在连吃鸡自由都还做不到。买一只鸡要四五十文，猪肉一斤就要三十文，唐家都做不到大口吃肉。

        更离谱的是，无聊时唐凝想去书店买个传说中的话本来看看，才发现一本就要好几两银子，难怪穷人家读不起书。是她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他们家最值钱的，很有可能不是那大房子，而是唐父那一堆破书。她要不是字写得丑，都想去搞活字印刷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凝的摊子持续火爆，附近许多街坊邻居都成了常客。

        煎包对于同样摆早市的乡民来说是有点贵，但对城里人来说就还可以。她开卖的时间晚，掌柜们的铺子都开门了，富贵的闲散人士也开始上街溜达了，他们能轻松买上一两份带走，或者坐在摊子上慢慢吃。

        邻居赵员外，每天都提着鸟笼、牵着小狗来。有天下雨，唐凝没开摊，员外家的管事还找上了门，直接买走三百个，说是员外请全府人吃。

        这天早上，秦肆一个人在摊上，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凑上前来。

        “大哥，给个馒头吃吧，兄弟几个快饿死了。”这几人是县里的一群混混。

        “你们快走，脏兮兮的，影响我做生意。”秦肆板着脸冷声道。说完，看了看周围，这时候还没开始卖煎包，客人很少。

        听了这话，少年们大多垂头，有些蔫蔫的。

        只一个活泼点的少年壮声道：“大哥，说好了有福同享的，不能你有钱了就不认兄弟几个。”

        另有少年附和道：“从你走后，哥儿几个混得更难。先前好不容易凑了贺礼给你，你还不肯收。可是嫌我们丢人？”

        秦肆成婚时，他们就来了，可被门口负责迎宾的人当乞丐赶走，好不容易想办法叫出秦肆，秦肆却让他们把凑钱买的贺仪退掉。如今看秦肆的装扮，一身衣服几乎找不到补丁，似乎已经跟他们不是同路人了。

        少年们哀求道：“大哥，让我尝口吧，许久没见过这么白的馒头了。”

        秦肆打落几只脏手，面色柔和了些，说道：“让你们把贺仪退了买吃的，你们听没？这些馒头是我娘子的，不能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先去那边溪里洗手，等会儿收摊了我给你们。”

        少年们得了准话，都高兴地点点头，去一边桥底下蹲着。

        煎包卖完了，摊子上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客人，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在周围起伏响起。唐凝装好钱，猛一抬头突然看到了几个眼露精光的乞丐。

        接下来收拾各种杂碎物件时，她一直能感到那些热切的目光。她心中有点慌，这些街头混混该不是想抢劫吧？

        她把装钱的小木盒锁好，塞到秦肆胸口，并时不时探头看有没有相识的邻居或巡街的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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