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傻过几回

　　我之所以知道是爷爷奶奶分别小的便，是因为他们都在趁我关了莲蓬头搓洗身上的泥时，有催过我。

　　“好啦，你这澡洗了都有半个多小时了，这几天你天天洗澡的，不脏的！”这是爷爷说的。

　　“我刚才小便在身上了，一会晚上不洗澡了，明天还要穿那身穿过的绿衣服，能不洗干净些嘛！”

　　“你这啥歪理论，我小便可憋不住了！”

　　“没事，你小好了！”

　　“沃牛，身上的泥其实是我们的保护层，搓得太干净了也不好！还有，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阴，我怕加满了会不烫，所以热水器里的水没加满，你再洗下去，我们晚上洗澡，水会不够的呀！”这是奶奶说的。

　　“嗯，我再搓一遍就好！”

　　“那我还是先小便吧，今天水喝多了，不然也要像你一样尿在裤子上了！”

　　“好的，你小完让爷爷拿我的衣裤下来吧。”

　　结果等我搓完一遍时，热水器里的水就很小了，估计一会得往太阳能热水器里加了冷水，再电加热，爷爷、奶奶和爸爸才能晚上洗澡了。

　　自从我会洗澡后，家里的热水器已经换过一个了，原来那个还要容量小。

　　卫生间里已经挺暗了，我开了灯，看到靠门的小凳子上有我的衣裤。我把自己用毛巾擦干后，来到门边穿衣服。

　　门外传来了奶奶的笑声。估计是广播里在讲什么笑话吧，我也想听听，但我竖起耳朵，却发现收音机已经关了。

　　“他傻也不是第一回了，小时候第一次自己穿衣服，把背心平放在床上，围着它直打转！”我听到了奶奶的声音。

　　“哈哈哈，那个说明他在比较，背心一共四个洞，他当然得四个都看看，才能决定哪个洞是适合套头的啊！还有，你还记得不，以前小马的爸爸打电话给他，他不想接，就冲着电话说‘我不在’！”爷爷又乐不可支起来。

　　这不是在说我嘛，虽然前面我不会穿背心的事，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但后面那件事我是记得的，因为我后来发现这是在自相矛盾，既然不在，怎么还说“我”呢，得说“他不在”才对，我还用过“对不起，你播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播”以及“对不起，你播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播”。

　　现在想来挺对不起外公的。

　　我们家的房子还是当年爷爷奶奶从太仓插队回来分到的一室半，楼下面积还不到五十平方米，我现在和爸爸睡觉的房间大概十几平方吧，就是当时他和妈妈的婚房。所以妈妈怀我八个月时，外公就如之前爷爷所说的要求她回太仓待产了。一直到我一周岁后妈妈去上海开婚纱出租店了，我才回到苏州的。

　　外公家边上的几户人家一般是奶奶在家带孩子，爷爷在外面田地里干活，但外公家正好是相反的，外婆是个喜欢在田地里忙活不爱说话的人，所以外公只好在家做家务。可能是刚开始我和妈妈都离开了，他觉得无聊，隔三岔五要打电话来找我。那时我还不怎么会说话，他就让我和他在电话里玩你叫我应的游戏——“沃牛！”“哎！”“外公！”“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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