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摄魂怪

第四十九章

        后来隔了几天，罗伊纳去了趟陋居，她站在芦苇丛里眺望远处高七层楼的歪歪斜斜的木屋，从口袋掏出几只还没指甲盖一半大的瓢虫，她握着魔杖对准在掌心爬行的小瓢虫念咒。火花一闪，瓢虫们并没什么变化，一一展开翅膀向韦斯莱家。魔法瓢虫外观和普通瓢虫一样，唯一的魔法功能是作□□监听发生在陋居的一切未施驱赶咒防窃听咒的对话——当然，除了被房子主人发现还有一个风险，瓢虫有可能会被陋居花园的地精捉去当零食。

        雷古勒斯静静看着罗伊纳动作。

        即使隔了一些距离，他们俩仍然能隐约听到一些从陋居飘来的欢声笑语。

        “你有过兄弟姐妹吗？”雷古勒斯问。

        罗伊纳回答：“我是独女，但我有好几个兄弟，大概是两个还是三个。不要怪我记不清细节，毕竟时间过去一千年，我们都作古了。”说着说着罗伊纳似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其中有几分真心也只有她知道，“但他们都对我挺好的——有把我当做妹妹好好爱护。不过我这个姐姐并不称职，我那个唯一的表弟并没有得到我的爱。”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看脚尖，低落地说，“西里斯并不是不爱这个家，只是……家里与他价值观相矛盾的人太多了。”

        罗伊纳嗤笑，转过头去看雷古勒斯的脸。

        这个布莱克家的小儿子，有着布莱克家特征的英俊的脸，还有漆黑的发和黑色的瞳仁，只是性格不像通常贵族家中序列最小的孩子那样骄纵，因为布莱克家的没落和另有其人的娇纵叛逆。事实证明，他们最初想要性格相近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有助于融入集体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演变有悖于他们单纯的设想，他们不该擅作主张把孩子们分类，易融合变成了抱团分裂。

        西里斯厌恶布莱克家就像厌恶斯莱特林学院一样，可他也有了刻板印象认为斯莱特林无法像格兰芬多那样勇敢无畏。

        分院不会那么精准地预测他们的未来是一个骑士还是一位野心家，是一个书呆子还是庸才，但是分完院之后却好像打造了一个固定的笼子让孩子们只能在规定的范围生长，长成符合四学院特点的模样，然后旁观者鼓掌，分院帽分得真不错，这孩子未来果然是这样。

        “我觉得当初做下冒失让一个魔法道具分类学生的决定，是个错误。”罗伊纳无头无尾地说出这句话，“你知道吗，我一直有点遗憾不认识马尔福家的先祖，第一个马尔福登陆不列颠岛在我死后一百年，但是我认识你家的先祖，他和萨拉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叫康纳（conor），爱尔兰人……哈不要求知若渴地盯着我，”罗伊纳转身往背离韦斯莱家的方向，背着手踱步在一人高的芦苇荡，“除了他的名字和出生地，我一概记不得了。不过显然，你们这隔了若干代的血缘也继承不到什么。康纳可是一个红发蓝眼的大块头，箭术了得。”

        雷古勒斯缓步跟在罗伊纳斜后方。

        罗伊纳折了一枝枯芦苇，不知道准备叠一个什么形状。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忽然低头从齿间露出一点细碎的笑声，“对了，康纳·布莱克和斯莱特林夫人也是老乡，说不定追溯千年之前，还能找到点血缘关系，这样的话，布莱克家也算斯莱特林的远亲。”她把手上折好的芦苇结丢给身后的人。

        雷古勒斯连忙接住，“别开这种玩笑了。”他定睛一看掌心规整的中部相交、顶端相接的三角形（triquetra），这是古代凯尔特常用表示三角的符号。过了一会儿，三角形变化成三叶草，然后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这是德鲁伊教的标志之一。

        “你就当我开了个玩笑吧。虽然现代布莱克家族确实和我认识的爱尔兰布莱克有足够判断为后人的魔法血缘浓度，但是你们是从法国迁回英国的不是吗？toujourspur（永远纯洁）就是铁证。”罗伊纳看了眼雷古勒斯错愕的表情，“你们是从法国分家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是在英法战争期间搬去了法兰西，在局势稳定后家族分裂，出走了你们这一支回到英国，过程一定不怎么愉快就是了，否则怎么你们家族挂毯只记载了五代的人名。有完整记录的家族也就马尔福家几家而已。《二十八纯血目录》出版时间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匿名地流传在黑市，丝毫可信之处都无——萨拉查可从没搞过检验纯血的指标。为什么要把一个从西班牙乔迁不列颠的普通巫师家庭出来的孩子，编撰成不列颠岛纯血血统至上论的巫师之首？结果大家还当真了，真是个笑话。”

        这可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雷古勒斯心想。只见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罗伊纳直接用移形换影离开了。

        -

        到了开学的日子，德拉科见到了阔别已久（只是几天而已）的罗娜。

        德拉科挨着她，悄悄比划向旁边的西奥多·诺特比划，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我长高了？我和诺特的身高差缩小了。”

        罗伊纳笑笑，“你认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和我比呢，希望你这个学期可以长得比我高。”

        “你这才是作弊！你不是想多高就多高吗？”

        罗伊纳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可真糟糕。希望我可以有一天站在站台上向你告别，你将会享受从所未有的温柔待遇。”

        德拉科哼哼，“你别想。”列车头开始鸣笛，车身微微抖动，火车开了起来，他伸长脖子向窗外的爸爸妈妈道别，直到大马尔福夫妇的脸完全从视野里消失，他瞧着罗娜，意有所指，“但愿今年我可以回家度过圣诞节和复活节。”

        扎比尼蹭到他们俩的对面，和德拉科交流起暑假生活。罗伊纳打开夹着书签的《法国巫师家族概况：溯源你的过去》，专心地读起来。

        他们吃过午餐没多久，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滑行的速度比人走路还慢。德拉科所在的包厢间一阵骚动，火车忽地震动，停了下来。紧接着，所有的灯啪地灭了，不安的议论声更大了，“火车出故障了？”布雷斯局促地向旁边摸索，他摸到了罗伊纳的手还来不及抓紧就被不留情地打开，他只得抓住德拉科的手死命不放。

        小山似的高尔和克拉布也紧张地站起来，想要到别的车厢看看，西奥多挤开他们厚重的身板，没打开门透过玻璃看了看走廊和别的包厢车厢，大家都是一片漆黑里跌跌撞撞叫唤。

        唯一的透光的玻璃窗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风雨渐大，灰云层压得很低，还起了一层浓雾，能见度极低。

        “坐好，不要乱动，容易碰撞受伤！”黑暗里有人站起来，大喊，佩戴在他胸前的级长徽章在暗处闪着微光，“我去问问列车长！”他们这间车厢在火车前段，离车头很近。

        话音未落，连通上一节车厢的门从那边被打开，一个略急的女声说道，“大家待在原位，现在火车紧急制动，有人上车。”这声音似乎是拉文克劳的学姐。“萨克森，是你吗？跟我去级长车厢通知。”

        离车头最近的是五节包厢间，再往后是三间级长荣誉车厢，之后都是每节四个间隔间的普通车厢。

        他们离开车厢后，刚镇定下来的包厢又吵闹起来，德拉科尝试甩了甩手，咋舌，“太肉麻了，扎比尼，松手啊！罗娜——你在哪？”

        包厢失去了光亮，似乎连热量都被黑暗吞噬掉，德拉科逐渐感受到寒意，这时候才八月末，按道理并不会降温到这种程度，德拉科看着自己说话哈出的白气。

        罗伊纳站起来，拿下搁在头顶的随身10寸小箱子，把提前准备好的宽大围巾抱在手臂上，把箱子再塞回行李架后她展开围巾，折叠了一道盖到德拉科脑袋上，“冷的话就裹好。”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摄魂怪是从普通车厢与级长车厢的过道和车尾的门登陆火车。

        前面的车厢是安全的。

        “我去看一眼，不要离开这个车厢。”罗伊纳嘱咐道。

        罗伊纳推开向后面车厢的门，她走过一段漆黑无光的走廊，浅灰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点点银光，她快步推门走过又一个车厢，直观感受到越靠近温度越低。她的鼻间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隐约飘散的腐烂潮湿的味道。罗伊纳隔着推门的小窗看到前面车厢连通处漂浮的高瘦怪物，其间还有女生的被扼在咽喉的尖叫声，罗伊纳握紧魔杖猛地将门推开。

        方才气势还不容抗拒的披着黑色斗篷的怪物后退了一步，它迟疑地转动脖子，似乎在辨别来者何人，然后又快速滑开几尺，罗伊纳上前扶住瘫软在地上的女生，她没有再看摄魂怪，她瞅了眼正戒备地拿着魔杖指着摄魂怪还一边搀着拉文克劳级长的学生说，“没事了，一般魔杖对它没有作用。”

        说话，罗伊纳这才把注意力放回摄魂怪身上，摄魂怪实在太高了，它的头几乎与火车天花板持平，破旧腐臭的黑斗篷包裹着干瘦的躯干，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摄魂怪将枯枝一样的手缩到斗篷里，在罗伊纳的注视下默然退开。

        罗伊纳也没打算和它说话，说了她还要废功夫施遗忘咒。罗伊纳来得很及时，摄魂怪来不及做什么，这个拉文克劳的女学生只是被摄魂怪周身的消极绝望影响了，腿软走不动路。罗伊纳皱眉，没想到女级长的同伴就这样松开搀扶的手，让自己这样一个三年级大的学生照顾她，所幸旁边就是级长车厢。

        火车恢复照明系统后，级长的同僚就从车厢里出来寻找她，把她带了回去。

        罗伊纳也回到车厢，德拉科问道，“你去哪儿了？”罗伊纳不做声，从校服口袋掏出一板巧克力，掰了两下，将最大的那块递给德拉科让他吃下去，又让他把剩余的巧克力再掰碎分给车厢的其他人。

        霍格沃茨特快恢复了行驶，有了照明后车厢也变得暖烘烘，驱赶走下雨带来的寒意。罗伊纳别过头，这才和德拉科说话，“刚刚上车的，是摄魂怪。”

        德拉科瞠目结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守卫阿兹卡班那些怪物？”得到罗伊纳肯定的回答，他急切地说：“疯、疯了吗？摄魂怪为什么会上这辆火车，要跟着我们去学校吗？”

        “显而易见，他们是为抓捕小天狼星而来。”

        “但是这也很危险啊！”德拉科难以置信，“我爸也同意了吗，这是谁的馊主意，我们怎么对付它啊？我们才是学生！”说着说着，他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望向罗伊纳，想起暑假痛苦的挥杖练习，喃喃：“你早就知道了……”

        罗伊纳欣然点头，摸摸德拉科的头，“这次聪明多了，只要你正常发挥，你就可以使用守护神咒击退对你灵魂中快乐幸福图谋不轨的摄魂怪。火车停了，就是让他们上车进行搜查逃犯。”

        “可他们没来这节车厢。”

        罗伊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没有回答。说是上车搜查，实际上最主要的目标就两个，首要是小天狼星的教子哈利，其次是小天狼星的外甥小马尔福。与小天狼星朝夕相处的看守基本也只直奔这两个和犯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学生，它们可以感知到——小天狼星对哈利的牵挂以及小天狼星和德拉科的血缘关系。

        因为有我在，所以它们感知到我就跑了——罗伊纳腹诽，可她表面上却说，“大概是别的车厢有更吸引它们的东西。行了，快把校服穿好，列车马上到站。”

        一年级以外的学生都乘夜骐拉的车回到城堡，在他们排着队从火车上下去时，走到德拉科前面的格兰芬多学生窃窃私语——在聊关于哈利·波特遇见摄魂怪晕倒的事。

        听见这话德拉科笑了，用手捅了捅走神的罗伊纳，“哈哈哈哈好家伙，倒霉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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