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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䥆悬尸(六):肉面馆子


  开在山腰路边的肉面铺子不算太大,在店门口竖着一杆大旗,上面飘扬的“面肉汤”,就像当年武松打虎,那景阳冈的“三碗不过岗”。赵家兴将车子停在了山路边儿上,虽然整体的大路崎岖,但面馆前的一片地势,却非常的平整。这不像是人工开凿而出的,就是人来人往,一脚一脚踏平而来的。

  旗杆上挂着一盏泛着黄光的灯笼,旗帜上的几个黑色大字,映着黄光隐隐飘动。铺子的外围打了一圈篱笆,在靠着房屋的一脚,堆积了小山一样的木柴。一口锋利的劈柴斧头,嵌在巨大的木桩。木桩截面的年轮和刀痕,诉说着面馆历史的悠久。

  深色的瓦片一层叠着一层,青砖累成的墙根堆放着木耳、干蘑菇。颇有年代感的木门沾满了油污,我轻轻推门,一股极其浓烈的肉香,灌进了我的鼻腔,滑进我的胃袋。我的肚子瞬间咕咕作响,舌头下的口水已经止不住的往肚里吞咽。

  店铺内只有几张桌子,老旧的长形木板椅甚至褪去了绿漆。浓烈的香味止不住的往外面飘去,店内却空无一人。

  “奇怪?”我看了看几张桌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伙计呢?”

  赵家兴往后厨的方向喊:“老岳,来四碗肉面!”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头掀开挡住厨房的门帘。

  “家兴?”老头认了认脸,可见他眼神不好。

  “对,就是我!”赵家兴笑着打起招呼,“几位快坐,这就是这家肉面馆子的老板!他做的卤肉面,给块金子都舍不得换啊!”

  老板上了年纪,头发黑色混着花白,一套上世纪什么都是国有厂时候的厨子装,两只白色的套袖已经稍稍有些泛黑。

  “你太抬举我了,我哪会做什么饭,就是舍得放料,舍得下本!做生意不就是讲的实在、诚信嘛!”老头名叫岳满金,他的这家面在民国时期就建了起来,是他父亲一手操办的,他不是本地人,是一九四二河南大饥荒的时候逃到这儿的,受了赵家兴爷爷的救济,在这儿开了一家能养家糊口的面馆。解放以后,不许私自经营,这家面馆就成了当地几个乡的大食堂,岳满金被发配到了一家工厂,做了一个厨子,一干就是半辈子。再后来,改革开放,这家面馆又回到了他们一家的手里,但他的父亲早就驾鹤西去了。他退休以后,闲来无事,就重新开启了这家馆子,没想到许多老客慕名而来,而且还带来了数不清的新客,就这样,老客不断带来新客,新客又总是变成回头客。老岳的这家开在山沟子的肉面馆子也就一直开了下去。

  “得嘞,”老岳端上来了一壶茶,操的一口河南话,“您几位等好,这就端上来!”

  铺子内的墙壁油油腻腻的,倒在瓷碗里的茶水也清冽的异常,可能就是油腻的感觉才凸显了绿茶的淡雅。桌子的筒子里插着一大把筷子。木质的筷子头儿,也沾满了一层油渍。

  我们在与老赵的交谈中得知,岳满金一生未婚。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相好的,可不知为什么,都见了家长,许好了日子了,那个女孩却突然不见了。女孩失踪的蹊跷,没有一丝半点的线索和痕迹,现在还在公安局挂着失踪人口。很多人都流传着那姑娘看不上油腻的厨子,跟初恋男友跑南方的流言。他的父亲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一时气炸了病,没过一年,就见了阎王了。

  几碗热气腾腾的卤肉面,在老岳的吆喝声中,端到了我们几人的面前。老岳见我们几个都像是讲究人,可能用不惯油渍的脏筷子,就在一旁的杂物箱子拿出了几双一次性筷子。

  我瞬间就被面前的这碗卤肉面给震撼了。此刻,我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招牌是“面肉汤”,面条的顶部,满满的一层碎肉,堆的都起尖儿,下面的面条粗细均匀,根本就看不到。酱油色的卤汤还点了几滴辣椒油,几许切的细碎的小葱,装点了颜色。老岳又端来了一盘醋拌木耳香菇,吃面之余,来上一口素菜,不仅解腻,还注重了荤素搭配。

  我费力的划开满满一层卤肉,总算看到了面条。这些肉碎的程度,就像是在吃台湾卤肉饭。

  胖子剥开了一些碎肉,还没吃就开始嫌弃。

  “怎么不是卤煮火烧里面的那种大片肉啊?这好端端的肉切的这么西瓜烂碎,有哪家子吃头儿啊!”

  赵家兴吞下去了一大口肥瘦相间的卤肉:“小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老过去那几年艰苦岁月,能吃上猪皮都是老天开眼!”

  “你就快吃吧!”我看着满碗的碎肉,就有些倒了胃口,“瘦肉塞牙,肥肉香!像这种碎肉拌面,那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就是!”张锦文还没有开吃,“这儿的生意能这么好,面都是一样的,卤肉里面肯定内藏乾坤!”

  “生意很好?”胖子看了看周遭几座,“你们睁大眼睛看好,这儿现在除了我们可没有任何一个客人了!我们不会是挨坑了吧?”

  我刚才还一直没注意,我也望了望周遭,还真的就除了我们一位客人没有。

  “今天是集市的日子,来吃面的高峰时段在下午三四点,现在早就趁着天黑往家里赶了。”赵家兴吸食了一大口面条,又吃了一块儿大片木耳。

  “你当这儿是城区啊,想几点出去吃饭,就几点出去。”我喝了一口茶,“我跟你说,这儿荒山野岭的,能有家吃饭的馆子就不错!”

  张锦文也支持我的观点:“那么多事儿做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

  浓厚的香味一直冲涌着我的鼻腔,我再也忍不住这强烈的诱惑。我缓缓夹起一筷子面条,上面还挂了满满的卤肉。

  一口下去,异香充满了口腔。我的天,这究竟是什么面?!怎么可以这么好吃?!真知不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我终于能理解《食神》中那好吃到流泪的感觉了!

  我两眼放光,忍不住一口气就吃掉了半碗面。这切成碎末的卤肉不仅晶莹剔透,而且每一颗都充满了卤香味。这碎肉的口感介于鸡肉与猪肉之间,既有牛羊肉特有的韧性,又不失重油猪肉的醇香。每一口咽下去,留在嘴里的简直就是回味无穷的玉琼珍馐!

  胖子犹犹豫豫的吃下第一口,他的嘴都没断过,没几分钟,一大碗起尖儿的肉汤面,他已经吃的连汤都不剩!

  “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我也再要一碗!”张锦文紧接着胖子落下的话音,也续了一碗。

  “我也要!”赵家兴尽管年纪最大,吃起这喷香的肉面,丝毫不输给大小伙子。

  我见他们胃口都这么好,我当然也不能落后。我草草喝了几口面汤。

  “老板,我也要!”

  我们四人一碗接着一碗,甚至还直接多要了一盆子碎卤肉。过去一个小时,我们几人吃了整整二十碗面,连那盆碎肉都吃的干干净净!

  老岳瞪着两个眼睛,呆滞的看向我们:“年轻可真好啊!”

  “哈哈~”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板,您这碗面做的可真是不错,您是不是有什么独家秘方啊?”

  “没有!”老岳当即否认,“我这碗面,就是实实在在,料多量足,让大家吃了就能流连忘返!”

  “老板,您这碗面,如果能搬到大城市。不说像肯德基、麦当劳那样走遍全球,那也肯定能活遍全国啊!”胖子吧唧吧唧嘴,“我看不如这样,我给你出钱,你去北京开一家铺子,等开了分店,我再拿分红!期间不用你掏一分钱!”

  “不用,不用!”老岳连连扭头,“我老了,没那么多地方需要钱用。你们只要能吃好喝好,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了。不瞒你说,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十岁,我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你走了北京。现在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也不想走了。我每个月的退休金都够我生活的了,现在还开着这家面馆,完全是那些食客舍不得我走!这我才每天起早贪黑的买着肉面!”

  “那万一你干不动了怎么办?就没想过收个徒弟吗?”张锦文问在了点子上。

  “不了,不了。”老岳挥了挥手,“做面,特别是用心做好面,实在太不容易!不仅每天起早贪黑,还赚不到什么钱,像我这种又苦又累的夕阳产业,应该早早的退出历史舞台!”

  “老爷子有老爷子的道理,小胖你就省省心吧。”我掏出钱包,“老板,多少钱?”

  “哎,别!”赵家兴连忙走上前,“都说了,工作期间的一切开销都由我来负责,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我们几个如果是正常人的食量,我肯定会让你付款的,这不是我们几个的饭量也太大,要是让你掏钱,不就是明摆着坑人吗?”我看向老板,“多少钱?”

  “别,你们是客人,就得我付账!”

  最终,我拗不过赵家兴,还是他付的钱,不过最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我们胡吃海喝一通,竟然才花了五十不到!这么量足肉多汤面,一碗才卖两块钱!这位老板真的是太实在了,像这么一碗面放在城里,没个二三十块,那是绝对下不来的!

  这家店虽然经济实惠,但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一,这里尽管有营业执照,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了;二,这里的交通不太好,想来吃一次面,起码要走上两个小时的山路;三,这儿卫生真的很差,油渍可谓随处可见;四,这儿没有菜单,只有卤肉面和凉拌山珍两种,品类过于单调;五,来这儿吃饭,只能亲自来,这里没有餐盒、塑料袋,就算自己带来餐盒,老板也不会同意打包。尽管缺点这么多,这家面馆还是生意兴隆,单凭价钱实惠这一点,就足以让这儿屹立不倒了。

  这就好比肥肠效应。为什么我们明知道肥肠装过屎,还要费这么大力气把它洗干净,去除味道做成美食?那是因为它好吃,所以它值得!为什么装过屎的碗就不要了?因为碗便宜,几块钱的东西,丢就丢了。随便换个稍微贵点的东西,比如手表什么的掉进马桶,不照样捞起来继续用吗?还有什么烈女失贞、浪子回头的,如果村里只有一个女的,其他都是光棍,管她失不失贞都照样一堆人当舔狗;要是那个浪子就是个偷鸡摸狗的隔壁麻子吴老二,他回不回头谁会乎?

  这家面馆就是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就算它有一堆毛病,大家也会想办法原谅它,帮它改正,为其正名;可如果它可以轻易就被取代,那它就只能祈祷不要犯下一点点错误。

  结完账,我们走出肉面馆子。冷风扑打在我的脸上,屋内与屋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而且外面的空气要比里面新鲜的多,因为馆子里面除了香味就没有别的味了,闻多了,就不是香,而是腻了。

  我们几个上了车,还在回味着卤肉的味道,而且嘴巴中的香味,也是久久不能散去。

  车子启动,我们几个的肚皮撑得圆鼓鼓的。胖子坐在副驾驶,开着车窗抽烟。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我倚在车门:“你得了吧,饭后抽烟毒物更大,你注意点身体吧!”

  “你不是也抽烟吗?”胖子轻轻吐出烟雾,“怎么?嫌我抽烟,没给你点上,怪我的不好了?”

  “你特么想多了,老子抽烟的时候,八成是脑瓜仁儿疼的时候!”我喝了一口矿泉水,嘴中的面香还是未曾散去。

  我们总算是行驶到了山脚,赵停山家的烟筒还在不断冒着炊烟。可见他今天定是满载而归,大锅里一定炖着满满一锅的兔肉。我们几个搬上东西,便回到了赵家府上。

  我们几人轮流洗了澡,因为肉面馆子的香味实在是太浓烈了。我们的头发上沾满了卤肉的味道,我们脱下来的衣服,也是第一时间送去洗衣房清洗了,要不然这股浓烈的味道肯定就挥之不去了。

  张锦文最先去的,胖子第二去的。我拗不过他们,只能最后再去。

  分外无聊的我,在这偌大的宅子内闲逛,虽然这里每个院子都有一盏大灯,可这里的走廊,过道,大部分还都是灯笼。自己一个人走过,难免会打个激灵,要是再碰上阴风阵阵,那活生生就像是恐怖片才会出现的情境。昏黄的灯笼映在半空,幽暗的光芒散在墙角一点,寒风拂过,惹得灯笼摇晃不定,昏黄的灯光也伴随着灯笼一并摇晃,就像是几个冤魂小鬼浮在半空摆动着招魂的灯笼。

  “呀!”赵秋梅经过走廊,看到了正在漫无目的的我,“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

  “啊,我啊,”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在排队洗澡,我等着号儿,有些无聊,寻思着就出来逛逛。”

  “你在这儿也不熟,不如我就陪你走几圈儿?”赵秋梅还是穿了一身夜总会女王般的造型,鲜红的指甲油透着阵阵夜店风。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我与她并肩,走在冬夜的老宅小路。

  “你身上好香的味道,去那家肉面馆吃饭了?”赵秋梅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但并没有讨厌。

  “是啊,和家兴一起吃了点儿。”到底吃了多少,我怎么可能好意思说。

  “哼哼~”赵秋梅笑了笑,“那家肉面馆子,做的东西确实不错,那里在白天总是人满为患。家父在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吃那里的面。”

  “你喜欢吗?”我问道。

  “不太喜欢。”赵秋梅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那里做的面可是料多量足,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回想起卤肉面的味道,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那里的肉太香了,香的我感觉不是这世上应该有的肉。”赵秋梅淡淡的说道。

  “不是这世上应该有的肉?”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吃了那么多碗面,还真就没问到底是什么肉,只顾大口吃面,把用料什么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他那里永远都在卖着一碗又一碗碎肉面,可就是从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烹调过程。不过,很久以前,倒是有人见到他带着猪牛羊鸡四种肉进了后厨。”赵秋梅回想着往事。

  “哦,哦。”我点点头,“这不就明摆着嘛,那儿的老板大概就是用四种肉按不同的比例做出的卤肉,所以才能做出这么美味的味道。如果让别人偷学了他的手艺,那他不就愧对了老父亲吗?所以他宁可带着这手艺下地狱,也不愿意让它落在别人手里,这是高超手艺人的通病。”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赵府大门。我们面前就是画着招财童子的那座石墙。它脸上的诡异笑容,我今天仍忘不掉。

  “但愿如此吧。”赵秋梅缓缓转身,她妖娆的身段儿,一览无遗的展露在我的面前。

  “你以前是什么工作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刚问出来我就后悔了。

  赵秋梅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你自己琢磨去!”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尴尬的走回她的身边。

  “你带来的那个釜皿,我好像知道它是什么了。”赵秋梅对那个让父亲如醉如痴的东西,也很在意。

  “是吗!”我瞬间大惊,“它是什么?!”

  赵秋梅刚想说话,胖子洗完澡便扭扭嗒嗒的穿着拖鞋走了回来。她看了迎面而来的胖子一眼。

  “你先去洗澡吧,晚上来我房里。”

  说完,她径直便走了,甚至容不得我问上一句。

  胖子看着刚走了赵秋梅,缓缓挪回脑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这身段儿,比歌厅的小姐还辣~”

  “你说什么?我可都听见了。”我呆呆的站在胖子面前,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哟~”胖子冲我打了个招呼,“那怎么了?她要真是小姐,那还能帮我解决一下火气!”

  “扯犊子去吧你!”我控制不住骂道:“张锦文呢?”

  “她呀?”胖子递给我一根烟,“洗完澡去冰箱找喝的了。今天好像买了不少啤酒。”

  我点上烟:“好吧,我先去洗澡了。”

  我穿过主屋,经过厨房,来到了后来才修建的洗浴室。这里竖着几个淋浴头,在一旁还安装了两个燃炉式暖器。四壁都用地板砖镶嵌,水流能很顺利的通往下水道。洗发香波、沐浴露、洗面奶,还有一系列护肤产品,一应俱全。我脱下衣服,准备好好冲一个热水澡。

  水温正合适,今天的太阳还算争气。

  我洗完澡,将衣服扔在了洗衣机。趁着衣服抽洗的时间,我忍不住回想起赵秋梅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洗完澡,去我房里”。

  我一时没忍住,痴汉般的笑了笑。我赶忙晃动脑袋,赵秋梅没有其它任何意思,而我也只是单纯的去了解那绿锈釜皿的用途,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衣服一件件的晾在晒衣杆,我穿上了一套还散发着淡淡柠檬香的新衣。我走出了洗衣房,走到了赵秋梅的院子前。其实我还在犹豫,我到底要不要进去......

  “行了,你快进来吧!”赵秋梅早就知道我在外面徘徊,因为时间实在太久,非常不耐烦的打开格子门喊道。

  我惊讶的看着她,呆滞了好一会儿,还是拿着两罐可乐硬着头皮走上前。

  “给。”我将可乐递给她。

  “谢谢。”赵秋梅接过可乐,让我进了房门。

  我刚一转身,她便紧紧关上了格子门。

  赵秋梅的屋子散发着一股清香,装修格调也十分符合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刚才我在院子外还看到了一棵壮硕的香樟树,其树龄起码要在二十年以上。

  香樟树在古代可颇有一番地位,每当大户人家喜得千金,家中长辈便会在院内种上一株香樟,待到女儿待嫁之时,香樟也会生长为参天大树。媒婆经过时,便会看到枝繁叶茂的香樟枝已然出墙,就知道这家有该出嫁的女儿了。婚定之日,伐取香樟最好的枝干,制成樟木箱,作为嫁妆,陪伴女儿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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