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恨意
“如锦，你受苦了。”太后握住王妃的手，“你放心，哀家会想办法，不会让你和玉嘉在这里受罪了。”
王妃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后娘娘，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总算苍天有眼，在我临死之前还能见到您，还能把这些事禀告给您。”
“母妃，我不许您这么说。”玉嘉泪眼婆娑，上前抱住自己的母亲，她不愿听母亲提起“死”字。
王妃轻拍玉嘉，将她的手握住，又放进太后的手里，“太后娘娘，瑞王虽对不住您，但玉嘉是无辜的，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她一二。”
太后眼神怜爱，“你说的什么话，玉嘉本就是哀家的孙女，往后自当和云舒是一样的，你且放心。你也不要说晦气的话，以往是没人给你治病，现下哀家知道了，定会给你寻良医，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啊，王妃娘娘，您熬出了头，往后打起精神好好治病就行。”端嬷嬷也在一旁劝到。
王妃淡淡一笑，“太后，您历经三朝，您最是明白，我出不去了，即便您不怕被牵连，执意护着我，可皇上和皇子们的血海深仇呢？您甘心让这么个心术不正的人当皇上吗？”
太后怔住。
“您是有大智慧的人，您背后还有谢家，虽说现在看着是瑞王赢面已成，但您若有心，终究还是有拨乱反正的那一天。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何必为我做无谓的牺牲呢？”王妃分析得很在理，为了说服太后，她又加上了一句，“如锦已经想过了，太后如今的处境还不能直接与他对抗，若想要玉嘉离开这里，还需借助我的死来推一把，只是若我死了，剩下的就请太后为她周旋。”
太后甚是无可奈何，王妃说得很对，即便她跟皇上撕破脸，她也没有能力保全她们两个，别说救她们出去，哪怕只是皇上知道了她来过这里，王妃和玉嘉的命就保不住了，她不是她们的保护伞，反而是催命符。
太后是个果断的人，利弊很清楚，她不再说些无用的话，而是应承王妃，“你只管说你的计划，哀家配合着。”
王妃见太后答应了，欣喜万分，说话也快了许多，“咱们时间不多，若我们与您的万寿宫来往多了，总会露出痕迹，给太后娘娘带来危险。所以，我已经想了一个法子，可以将您摘出去。我这身子撑不了两天了，若是我死了，玉嘉是他的亲生女儿，去求求他还是有一丝希望能走出去的。只是她出去后，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这些年跟着我困在这里，哪里知道人心险恶，还请太后想办法把她留在您身边教养，若是大了，找个忠厚可靠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一生就行，我在九泉之下感激太后厚恩。”
王妃说完这些话，面色潮红，她忍住胸口闷痛，唤玉嘉过来，嘱咐道，“玉嘉，答应母妃，以后要听皇祖母的话，只能听她的话。”
玉嘉泪如雨下，她今日才明白，原来她和母妃一直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关在这里，母妃这些年来有多心痛，玉嘉无法想像，她只能哭着答应母妃，“玉嘉答应您，玉嘉一切听皇祖母的。”
太后将王妃洒落额前的头发拂到耳后，“你放心，玉嘉一定会好好的。”
两人又说了些具体的计划，德善走了进来，“主子，时候不早了，皇后生辰宴快散了。”
“好。”太后应道，回头对王妃说，“你说的哀家都记下了，只是这是不得已才出的招数，你容哀家再想想，若有两全的法子，将你和玉嘉都好好的救出来，就是最好的了。”
王妃知道太后是一片真心，也不推辞了，“嗯，我等着太后的好消息。”
太后起身离开，王妃执意要送，太后最后端了架子，强压着她不让她送，她才作罢。
太后回了万寿宫后，吩咐红晴领着云舒去睡觉，自己却带着端嬷嬷进了小佛堂。
“主子。”端嬷嬷看太后在佛前跪了许久了，有些担心。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哀家想问问佛祖，哀家和皇帝心善，当初放过瑞王，让他当个富贵王爷，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主子，您宽宽心，许多事哪是人可以料到的？瑞王以往也是忠厚老实的样子，只是人心隔肚皮，谁能算得到呢？”端嬷嬷怕太后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苦心劝解。
太后起身，仰头看着供台上的佛像，“是啊。佛经里将因果报应，哀家在想，如今结的果，到底哀家心善是因，还是瑞王品性恶劣是因？哀家想了许久，若瑞王品性恶劣是因，那他不应该得到善终，否则这天下还有谁行善？”
“主子这么想才是对的。”端嬷嬷看太后眼中有了光，心里的担忧轻了几分，“如今宫里的云舒公主、玉嘉郡主和宫外那位主子，都指着您呢。”
“是啊。”太后想到宫外的皇孙，心中的希望又燃起了几分，“若哀家放手搏一搏，也好叫这天下知道善恶终有报。”
小佛堂里直到半夜才熄灯，今夜皇宫里因皇后生辰热闹非凡，没人注意万寿宫，更没人注意湖对岸废弃的宫殿。
殿里漆黑一片，王妃拥着玉嘉，母女二人躺在床上。
今天王妃说的话对玉嘉来说太过震撼，但有些关系她并没有理清楚，她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她轻轻唤道，“母妃。”
“嗯？”王妃声音有些微弱。
“母妃，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您说的朱砂、皇子那些我都不明白，您跟我说说好吗？”
王妃轻咳了几声，“好，母妃都告诉你，也好让你以后不要轻易被人诓骗。”
王妃絮絮地，将太后和她的渊源，太后的儿子孙子，瑞王的身世作为.......
这些人和事，组成了王妃的一辈子，她细细地讲给自己女儿听。
玉嘉听得心惊肉跳，她突然很害怕，紧紧抱住王妃，“母妃，你不要离开玉嘉，我害怕。”
“孩子，母妃没法一直陪你走下去，你要记着母妃的话，跟着皇祖母，若有机会，离开这皇宫，安安稳稳过一生。”王妃黑暗中看不清女儿的脸，所以她用手去描摹，从出生起，一天都没离开过她的孩子，终究要自己走接下来的路了。
夜更深了，王妃看着呼吸逐渐平顺的女儿，呢喃道，“玉嘉，不要信你的父皇，一个连爱护自己多年的兄长和年幼的侄子都杀害的人，是个没有心的人，他当不了你的依靠，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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