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话闲谈
马老六的意思在府城里过年，德根正月成亲的时候他跟如潮回去送个人情就行了。
马老太说啥也不同意，天冷米酒生意好，一家人生意就做到二十六七收摊回老家，这甜米酒也卖出了门道，刮风下雨都不愁卖，再说了钱是赚不完的，一年到头不就盼着过年那天吗？在府城过年没有根，人不自在。
人老了念乡，马老六也没在坚持随了母亲的心意，也可能府城的房子太大了让她没有不安全感。
家里人口不多，每人一间房都还住不满，因此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后罩房，离厨房、水井、酒房都近也方便。
雪下的真大，路上的雪都埋到脚脖子深处了，看样子明天得等上门生意了，马老六走进厨房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片子，又把狗皮帽子也拿下来抖抖雪。
秀芝听见说话声抬头：“当家的回来了，打听的咋样？”
烧火的马老太也抬头看儿子等答案。
等我喝口热汤去去寒气，慢慢跟你们细说，马老六跺跺脚，笑呵呵的卖起关子来。
秀芝拿起碗在边上锅里盛了一碗浓稠的汤出来，夹了两个油炸的饺子出来，放在不远处的小桌子上，趁热喝刚打好的。
马老六滋溜喝了一大口，又吃了一口饺子，胃里总算暖和了起来，“这钱婆子果然靠的住，难怪这些年有不少人家愿意找她说媒！”
“如潮的事我看可行，”说完又喝了一大口汤。
说了一辈子的媒，要是胡说肯定会砸了饭碗的。
“不过我恍惚间咋听澜子说，这闺女家都是当兵的，咱潮子是读书人，文人对粗人能合适吗？”马老太不懂但是如澜懂呀！
“我问过澜子了，她说可以提，那家闺女性子爽朗大方又得体，虽说父兄都是武人，可是她们兄妹的情况娘也知道的，到底不是举人，家底也薄，最重要的是武人敬重文人，等女子过门了只要如潮待她好，潮子岳家那边能不帮衬点女婿家？”
澜子小小年纪考虑问题真是深沉，难为她为兄长左右掂量打算，马老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父母在，谁不想享福，“如燕听说伤了身子可是？”马老太又问儿子。
“好像是的，胎大难产本来都不打算留孩子了，她们姐妹都有一股狠劲，如燕撑着一口气硬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好在是个得了一个男孩，虽说身子伤了以后不能在生育了，她也算和美，儿女双全的，吴家如今困难了，如潮就托人把花膏的方子送给了她，她如今在吴府也算是有些脸面呢！”
“她们府少奶奶可不是个善茬，燕子第一胎就被算计了，按道理应该长个心眼了，咋第二胎又吃大了？已经有过经验的人了……”马老太有些不解。
“小妾又不算什么，打死了都有的，澜子跟她姐薄成这样，不就是因为燕子一心要给人做妾吗？”
到底是血浓于水！燕子第一次出事，她们兄妹就找到吴府给燕子撑腰，第二次伤了身子又是兄妹给撑的腰，那吴大少爷和媳妇也不如先前那样和美了，“听说出事的可不止燕子，夫妻二人如今也就剩面子情了，”马老六不屑的说到，一个男人不作为才会这样。
大户人家弯弯绕绕多，生活都是面子光鲜，马老太说完这个话题就终止了。
“你吃完拿个汤盆带点炸货送去书房，几个孩子在那里描字，雪下的大省得来回湿鞋了。”
“我马上带过去，中午别等我吃饭了，我要去澜子家把酒曲子都翻出来封起来，下雨潮湿不晾晾容易长霉菌。”
“我封缸里也没剩多少了吗？你又新拆封了？”秀芝停下锅产问到，先前的话题她参与不了，这会说到酒她是有发言权的，家里酿酒都是她在做这事。
“没拆，明年开春拆也来的及，蜡封的不会有事的，”马老六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起身接过秀芝给的汤盆和篮子出去里。
秀芝麻利的拾好碗筷，“娘，要不要炸点果子正月给孩子们吃？”
“那你去和面，今年跟往年不一样，面粉是咱自己家种的，油也是足足的，家里正月没有亲戚拜年我们就自己香嘴，秀芝你要不要和你娘家拾起来走？”马老太问儿媳。
秀芝沉默着翻热油里的糍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不走了娘，我那个兄弟眼里、心里只有钱，爹娘眼里只有儿子，我算个啥呀？真要拾起来走了，这个家有多少都不够我兄弟过来讨要的。”
“唉！六子姥娘家也是如此，往后枝儿找婆家咱娘俩可要睁大了眼睛选，她不能在像我们婆媳没有娘家走了，要是受点委屈都没个出头的家。”
“娘，这个家比我娘家待我好多了，在娘家吃不饱穿不暖的，也从来没受过委屈，娘和枝她爹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说过，做人要知足，”秀芝满脸幸福真诚的说到。
有好吃的了！马兴盛看见他爹手里的东西，高兴的大喊，学堂放假就属他最开心的了。
“小盛，先生怎么教的你忘了？”
“”如果谢谢爹爹，”马兴盛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
“好好好，都来趁热吃，外面雪大你们吃了也好暖和暖和，”屋里一个火盆离书桌很远。
“六叔吃了吗？”花儿帮枝儿穿好鞋问到。
“吃了，到家吃完了才给你们拎过来的，”马老六笑呵呵的给每个孩子都盛了一碗汤摆好。
花儿接过碗第一时间，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又尝了一口感觉不烫嘴了，才喂的枝儿。
马兴盛接过碗也不是马上就吃，拿勺子在汤里搅和了半天，汤不那么烫了推到弟弟跟前，小繁给你吃哥哥的这一碗，兄弟姐妹之间谦让有爱的很。
马老六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孩子们都在专心的吃没人注意他，他轻手轻脚的走出来，一丝凉意落在脸上退去了心里的热浪。
果然识字的孩子最懂理！孩子们这样的明理谦让，他奋斗的心更是炙热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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