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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师徒二人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个和路亭知体型差不多,身高矮一大截的麻杆儿。

        齐楠鼓着脸,埋怨自己手慢,那些老师傅看着她师父选了一个最没人要的,眼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走在最后的路亭知看着前面两个身形差不多的孩子,有些无奈,会议室那群人吵得他心慌,点了个最角落的人,先退了出来。

        进了办公室,一个密闭的环境明显让实习生紧张起来,路亭知把窗户打开,淡淡道:“你叫什么?”

        “田…田小火。”

        “嗯?”

        “田小火。”

        田小火有些紧张地说着自己的名字,奈何声音太小,说了两遍才让人听清,说完了抬眼看着冷漠又年轻的师父,把头低得更低。

        他这种举动路亭知习以为常,他还记得齐楠刚来时,过了一周才敢和他说话。

        “我是路亭知。”

        站在门口的齐楠靠过来,向田小火那边歪头,小声道:“叫师父。”

        路亭知没理会齐楠的小动作,他让小姑娘带着新来的同事熟悉周边环境,目送两人出门。

        “大学生你多大啦?”齐楠带着田小火来到自己办公室,一间朝阳的屋子,摆着面对面的桌子,阳台上还放了几盆小植物,不过因为是秋天的原因,看起来有些蔫儿。

        “二十三。”田小火的声音不颤了,比刚才大了不少,坐在齐楠指着的位置上,好奇地四处看,瞥见大门口有灵车驶进,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无措地揪住衣角。

        齐楠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示意他坐下:“哎呀,轮不到我们啦。”

        田小火没懂齐楠的意思,齐楠也没解释,从近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一本类似于书的物品,递给田小火:“喏,这是员工手册。”

        “啊?都要背下来么?”涉世未深的田小火看着手里的小砖头,有些吃惊地看向齐楠。

        齐楠眼睛一转,肯定地点头:“当然,师父要检查的。”

        田小火懵懂点头,把书往怀里抱,齐楠嘻嘻一笑,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叫路师傅师父,我该叫什么?”田小火跟在齐楠身后,看她去开门,紧紧跟在她身后。

        “我叫齐楠楠,你我都是我师父带,当然要叫师父了,你也可以叫我小师姐。”

        “还有大师姐吗?”

        “啊?因为我比你小啊,我才19岁,又比你早来好几年,当然要叫小师姐了。”

        她最近沉迷一本仙侠小说,满脑子都是门派关系。

        路亭知站门口听着屋里的声音,有些头疼地捏住眉心,似乎预想到了这两个小徒弟熟了以后跳脱的性子。

        “师父!”

        开门的齐楠,笑容阳光,宽大的镜框遮挡不住她眯起来的笑眼,让路亭知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喊道:“工作了,换好衣服下楼。”

        “好的师父。”一提到工作,齐楠立刻收起玩笑的脸,认真点头。

        —

        停尸间是阴冷的,呆得久了,寒意会顺着你的骨缝渗进身体里,让人在烈烈炎炎的夏日也会感到彻骨的寒冷。

        路亭知戴上工作专用护目镜,翻着小板子上的资料,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文字,好似在抚慰那一条鲜活的生命。

        田小火缩在角落里,眼神敬畏,却不敢直视床上的遗体;齐楠捏着刀站在路亭知旁边,跃跃欲试,就等着她师父说开始。

        路亭知看着资料上的死因是坠楼时,内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甚至难以分辨病痛和跳楼来说,哪一种会是解脱。

        “十点零七分,开始吧。”

        因为是跳楼的缘故,床板上的女性尸体完全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也因为生病,她的骨头皮肉要比同龄人更瘦弱一些,残缺的肢体需要他们用特殊工具补全填满,难以想象她生前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才会想到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手指接触到她皮肤时,冰凉僵硬的触感顺着指尖的神经游走于身体经络,刚入行时路亭知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后来干得久了经历得多了,才明白那寒意是人留在身上最后的气息。

        修补工作繁琐且复杂,寂静的空间内只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两个人认真严谨有条不紊地修补眼前的遗体,尽力将她恢复完整。

        他们用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将那具遗体恢复到生前的百分之八十,仅仅是这样,推她出去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家属哭天抢地的哀嚎。

        他们的声音随着轮车滑远的声音越来越小,厚实的墙壁隔不住富有穿透力的思念,断断续续地飘进路亭知的耳朵里。

        路亭知很清楚,那声音是思念是痛苦,是对年轻生命逝去的悲悯,也是对自己亲人无边的爱意。

        窗外掉着细小的雨点,稀稀拉拉的落在地上,刮在玻璃上,路亭知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一些水珠。

        门被敲响,齐楠笑呵呵地把头伸进来:“师父!四点了,一起吃饭呀?”

        原本要拒绝,但是看见齐楠后面脸色煞白的田小火,路亭知勾过窗台上放着的眼镜,说了句:“走吧”,齐楠立刻欣喜地推开门,让路亭知出来。

        田小火脚步虚浮跟在他们身后,神情恍惚,显然是经历了一场非人的磨难。

        “还好?”

        路亭知话语刚落,就被齐楠抢先回答:“师父你偏心,我第一次进停尸房,上吐下泻也没见你关心我半个字。”

        她这话一出,田小火更不敢接,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听见齐楠的话,路亭知并没有生气,大多都是玩笑话。

        齐楠嘻嘻一笑,走到田小火身边小心顺着他后背,夸赞着:“不过我这小师弟真不错,我记得以前来过几个,都有晕在操作室里的,我们小火很棒,师父你真有眼光!”

        小姑娘嘴巴贼甜,最喜欢夸人了,路亭知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田小火先红了脸。

        由于师傅们工作时间不定,殡仪馆的食堂处于全天的开放的状态,路亭知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有老师傅带着生面孔坐在那了。

        看见路亭知过来,抬起手招呼着:“哎路师傅,这好久没见了,坐过来一起吃啊!”

        后面跟着的齐楠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过去,田小火期盼的目光朝同学们那边看看,但是见师父没动作也不敢越界。

        “好。”

        见他答应,那几个老师傅连忙向旁边腾些位置,等着路亭知拿饭过来,齐楠很不高兴地看路亭知背影,又回头看那几个窃窃私语的老师傅,嘴巴撅了老高,坐过去的时候也是老大不高兴,丝毫不在意那几个老师傅的脸色。

        老师傅年龄工龄不一有男有女,他们围在一起笑呵呵说着身边这些不顶事儿的小年轻,路亭知只是沉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李工灰白色的工作服上有着洗不清的味道,将袖子向上挽了挽,指缝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烟,看着路亭知没什么东西的餐盘:“咱路师傅一天天就吃这么点,这力气也不知道哪来的。”

        “就是说呢,年轻人就是好,身强体壮的。”

        开口搭话的是一位女师傅,名字也叫李工,头发有些杂乱的束在脑后,搭在桌子上的手能看见洗不掉的黄色斑痕,眼里充满了对年轻小伙的艳羡。

        路亭知餐盘里的东西寥寥无几,几根绿叶菜一些米饭几粒西红柿,外加一盒牛奶一点水果,每次他吃饭的时候,旁边的师傅们总要嘬两下牙花子,然后再摇摇头。

        “哎路师傅,你这新来的大学生咋样啊,我们那几个可不顶事,那进去吓得和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啧!”被点到名字的几个孩子勉强笑了笑,没点到名的也怕听到自己名字,缩在一旁。

        “挺好的。”

        路亭知面无表情,缓慢地吃着盘子里本就不多的食物,瞥见实习生盘子里还有一半,先把牛奶拆开喝了起来。

        一旁闷着头吃饭的实习生听到师父还算夸奖的话,心里喜滋滋的,驼着的背不自觉地挺起。

        李工男师傅哈哈了两声:“那感情好,咱路师傅这可算来了个顶事儿的,要不哪天出差了,这小姑娘一个人也办不来啊!”

        这话一出,齐楠的叉子在不锈钢的餐盘上划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噪音,她故作惊讶地看着李工师傅,眼里满是无辜:“抱歉啊李工男师傅,我手滑了。”

        实习生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当前这不热络的气氛,迷茫的眼神在神色各异的老师傅脸上转。注意到自己满当当的餐盘,又看见空了的师父和小师姐,恍然大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只可惜他的扒饭速度还是没有突然的电话来的快,看着屏幕上跳跃的语音电话来自鹿水的时候,路亭知有些诧异的接起来放在了耳边。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声音低沉,很像是在不爽,路亭知站起来看一眼食堂的挂钟,快五点正是下班时间,走到角落回道:“五点。”

        他说完之后,鹿水反而不说话了,也不挂电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路亭知听着话筒内传来的的呼吸声,像是开窍了一样,问道:“你要拿钥匙吗?”

        “你知道还问!”说完了又小声叨叨了一句:“还不回消息!”

        有了第一句开头,后面的话顺理成章地问出来:“你去鹤园那边保险公司可以吗?”

        鹿水又不回,路亭知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话筒里传来微弱的磕碰声,像是直接敲在屏幕上,过一会鹿水终于开口:“齐昌保险公司?七点,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是打电话!”

        刚说完路亭知就听到了挂断电话的提示音。

        还拿着电话的人有些恍惚,打开微信看一眼,鹿水的消息压在99+的消息中并无特别之处,头像旁边13,好像几个魔盒,引诱着人去触碰。

        |10:47|

        -磨人实鹿:{聊天记录}

        -磨人实鹿:裴霈让你带我去拿钥匙

        -磨人实鹿:{小狗开心}{小鹿蹦蹦}

        |11:25|

        -磨人实鹿:{聊天记录}

        -磨人实鹿:{语音电话:未接通}

        |12:43|

        -磨人实鹿:回信息!

        -磨人实鹿:你和裴霈什么毛病啊?!

        -磨人实鹿:怎么都不回信息!!

        -磨人实鹿:我真的很急!

        |13:56|

        -磨人实鹿:{小狗骂人}

        -磨人实鹿:{视频电话:未接通}

        -磨人实鹿撤回了一条消息

        |15:18|

        -磨人实鹿:回信息犯法是吗?

        |16:15|

        -磨人实鹿:再见

        |16:46|

        -磨人实鹿:通话时长:03:26

        路亭知看着最开始的几条消息上还带着可爱的表情包,再到最后的撤回消息,可见是没少骂他,或许是因为有过见面吵架的经历,解释的事情也变得信手拈来。

        -路亭知:抱歉,一直在工作

        -磨人实鹿:{小狗乱爬}

        -路亭知:抱歉

        -磨人实鹿:{小狗翻身}

        玩手机的人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但是他就是能想象到鹿水把手机按穿的气愤样,说不定现在还攥着拳头,被自己脑海里具象的鹿水吓了一跳,灵光一闪。

        -路亭知:鹤园那边有一家卖的很火的泡芙

        -路亭知:算是道歉

        -磨人实鹿:两份

        -磨人实鹿:划掉,三份

        -路亭知:嗯

        -磨人实鹿:{长颈鹿跳跳}{你真是个好人}

        对面的小鹿又发了两个俏皮的表情包过来,看来是对他的道歉很满意,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动,想着这人还真是小孩子口味。

        往上翻着一页多的聊天内容,大多都是一个头像,划动间,眼看着这人的头像变了,黄黄的堆在一起,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富有魔力的照片总会吸引人点进去。

        看着精致的泡芙图片,路亭知突然笑了。

        “师父!你谈恋爱了吗?”

        愣神的人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偏头看着齐楠,小徒弟的脸上有着遮挡不住的欣喜,她踮起脚往拿远的手机上瞥着,眼里满是惊讶,和路亭知的不解形成对比。

        “什么?”

        “你拿着手机在笑诶!小说里说,一个男人拿着手机傻笑,多半是有情况了!对面不是仇人就是爱人!”

        路亭知被这没头没脑的理论说愣了,他有些困惑地摸上自己的嘴角,又迷茫地看看自己的手。

        他笑了吗?

        齐楠比他还着急,拿出自己随身揣着的小镜子举到路亭知面前。

        镜子里的人嘴角向上扬起,有些牵强更多的是丑陋,他好像不会笑,嘴角僵硬地提着,眼睛里尽是一些自己都读不懂的信息。

        激动着挥开齐楠举在脸前的胳膊,小镜子应声落地,碎成了一片。

        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激,把要蹲下去捡碎片的小徒弟拽起来,慌乱着:“赔你一个新的,五点下班吧。”

        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食堂。

        齐楠拽着田小火的胳膊很是激动:“你看见没!看见没!我师父他!在激动!他在慌张!”

        田小火虽然是第一次见路亭知,但是短短的几句交谈也能猜到他师父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对于突然的激动,他有些诧异,但八卦之心要比齐楠少的多,他点着头:“好像是。”

        “什么好像啊,就是好不好!”

        外面的雨比出来的时候小了很多,阴冷的风刮过,两个小徒弟齐齐打个冷颤,食堂距离办公楼不近,两个人黏在一起往办公楼跑,地上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能踩到‘炸弹’,侵湿了鞋底。

        齐楠还没停下八卦的心,气喘吁吁道:“我在师父旁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有第三种情绪。”

        “第三种?”

        “你才刚来你不懂,总之你跟着我师父你就等着享福吧!”

        田小火被齐楠的的话整得摸不着头脑,有些紧张地回道:“我又不是要嫁给他,还有,你怎么知道和他打电话的是爱人啊。”

        齐楠看着旁边的男性一脸认真的和他说这个问题,伸出手指头在田小火眼前晃了晃:“你会和仇人聊天吗?”

        “”到底是田小火败了,他先是沉默了一会,想点头,但是看见齐楠虎着脸的样子,只能违心道:“不会。”

        “所以啊,我师父一定是遇到了一个令他棘手的人。”

        “你不是说爱人?”

        “哎呀,你才刚来你不懂!”

        田小火听着齐楠对路亭知深信不疑的语气,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问出心里的疑问:“师父他真有那么好,可是他好年轻,看起来和我一样大。”

        齐楠点头如捣蒜:“当然了,对我来说,师傅是除了奶奶以外最好的人。”

        “还有,年轻怎么了,年轻就是我师父成功的资本!”

        —

        路亭知回到办公室拿起背包就走,下楼时正好碰见李工男带着小年轻们去工作间,瞅见他身后的背包,熟络道:“路师傅下班真早。”

        面对这些老师傅们不冷不热的语气,路亭知就像免疫了一样,点头当作回应,脚步不停,在门口撞见齐楠,刻意避开她激动的眼神,走得飞快。

        傍晚的天又阴又凉,路亭知站在大门口,眼神呆滞,盯着手机上的圆形波纹向外扩散,这里是殡仪馆,也是这个城市最靠北的地区,很少有出租车往这边来,每次打车都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他回想起鹿水和他的约定时间,大概能猜测到鹿水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大爷站在保安亭内看着熟悉的背影,一拍脑门走出来。

        “路师傅,有你快递。”

        大爷披着棉袄,手里捏着一个棕褐色的牛皮纸袋,关心道:“上午送来的,说你在忙就给忘了,瞅着是药呢,路师傅这是哪不舒服啊?你这个身子骨太差了,天又凉,可得注意些。”

        经过大爷提醒,路亭知记起裴霈给他买药的事,反应过来自己的胃好像很久没痛过,笑笑摇头:“维生素。”

        瞅见由远及近的出租车,对大爷微微欠身,坐了上去。

        司机是位女士,她关切道:“您系好安全带,地点和您确认一是南区鹤园齐昌保险公司西侧。”

        “这个点是刚下班?小伙子在殡仪馆工作啊?”

        正准备休息的路亭知听见司机的话,坐了起来

        对于健谈人的问话通常会让路亭知感觉到压力,哪怕是裴霈或者鹿水都会让他有这种感觉,不热情地又嗯一声,刚要闭眼,司机又笑呵呵地问:“工作几年了?”

        “四年多了。”

        “哎哟,这看你年纪不大以为刚毕业呢,都要五年了?”听着司机的话,路亭知摸摸自己的口罩,只当是她的玩笑话。

        “看你在车里还裹这么严实,是不是冷啊?给你把空调打开。”

        路亭知刚要拒绝就看着阿姨手快的按开,空调机嗡鸣着开始运转,那句“不用了”最终还是被他咽回肚子里。

        车内逐渐闷热,司机热火朝天地絮叨一大串,不外乎都是一些关心的话语,路亭知强打起精神听着。

        他们的聊天基本上都是司机在问路,亭知挑着捡着回答,平淡的话语逗得阿姨笑呵呵的,下车的时候还给路亭知抹了零头。

        “这有什么用不用的,阿姨看你这小伙子挺好,耐看。”

        路亭知勉强一笑,没再推托,刚要转身又被叫住了,他不矮,需要弯下腿伏下腰才能将耳朵贴近驾驶座上:“有什么事吗?”

        “孩子啊,遇到什么事儿了一定要朝前看,别动不动就搞些让家里着急的事,啊?一家人哪有化不开的坎儿呢,你说是不?”司机没看路亭知的表情,继续说道:“看你都这么累了,还打起精神陪着我说话,一看你就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走极端,啊!”

        好孩子站在路边目送着出租车走了,很快便融入到路上的车流里,寻不到踪迹,可后玻璃上贴着的寻人启事却撼动了路亭知那颗平淡的心。

        雨后天冷,来鹤园的人并不多,街边马路较平日相比空荡许多。

        他刚要拿起手机,就听见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发什么呆?”

        回过头就看见鹿水打扮古怪,抱着胳膊站他身后。

        毛茸茸的小动物把手机按亮在他面前比划着:“再有半个小时,你就迟到了。”

        理直气壮的无效理论惹人发笑,路亭知用力眨下眼睛,回着:“还有半个小时。”

        鹿水鼻子一哼,也不能和他计较,头一扭走在前头,路亭知看着他身后扑闪扑闪的小翅膀愣在原地。

        之所以说鹿水打扮古怪,是因为他带了一个长颈鹿头部形状的帽子,脸上还戴着一个夸张的炫彩眼镜,落后的人想跟上他的脚步,动了动脚结果还留在原地。

        “走啊?”

        两人\''并排\''走在来往的人流中,他们中间不乏小孩子穿过,无一不指着鹿水会闪光的眼镜喊着妈妈我也要。

        鹿水眼往旁边瞥了一下,明知故问:“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很挤。”

        鹿水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那条人流,倔脾气上来了,非要往路亭知身边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我的泡芙呢。”

        路亭知把满是雾气的眼镜向上一顶:“先拿钥匙。”

        这一提议鹿水倒是没拒绝,他看着路亭知还有往旁边挪的趋势,又往他身边贴贴。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贴到路边的商铺,路亭知向前迈一步,回头道:“拐弯就是。”

        鹿水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很好地弯起了眼。

        真好玩儿。

        看着眼前灯光明亮金光闪耀的办公厅,一群西装革领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后面的事自然要交给路亭知办。

        两人一进一出不过三分钟,鹿水拿着钥匙瞎按按钮:“这个要怎么用?”

        黑钥匙上有五个按钮,并没有标明用途,完全找不到使用方法。

        “左边开门,右边关门。”

        “??”鹿水又按两下,非常不解:“那他为什么要设计成五个按钮?!”

        “不知道。”

        鹿水最看不惯路亭知这冷淡样,手指摸到帽子上的按钮,就见着鹿耳朵动了起来。

        动就算了,还要唱歌,很难听,就好像被宰杀的鸭子发出最后的呐喊。

        街边过来过去的人都伸着脖子往他们两个人身上看,鹿水是个不怕看的,但路亭知就不一样了,他小心着往阴影处躲,试图和鹿水拉开关系,不过意义真的不大。

        路亭知顶着吵闹的声音,谨慎地问:“你平常都这么穿么?”

        配合着\''欢快\''的嘎嘎声,鹿水并不准备回答路亭知的问题,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路亭知看,瞅见他眼神慌乱额头冒汗,也没想做的太过,把音乐按了暂停,摇着头道:“不是,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专门找出来气你的。”

        路亭知有些茫然,盯着他头顶的长颈鹿,对于鹿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计划,他选择保持沉默。

        玩也玩了钥匙也拿了,鹿水朝着路亭知手心向上,理直气壮:“欠我的三份泡芙呢。”

        他这一问,路亭知又沉默了,有厌食症的他哪知道泡芙店的大门向哪开,他的犹豫不决被鹿水犀利的眼神捕捉到当即冷脸,转头便走,这下变成了路亭知跟在他身后,手指在手机上忙碌。

        鹿水走得不快,边走边停,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后面玩手机的人,像是在有意等他。

        路亭知终于合上手机,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心不在焉的小动物。

        小动物穿得很厚,看见下雨特地在里面多穿了两件抵御寒冷,看起来要比自身的体型宽厚许多。

        他见旁边跟上来一根刷了黑漆的电线杆,也没同他讲话,但两人的走路位置却发生了变化,后来的人去了前面,一直在前面走的人变成跟屁虫。

        这种体验对鹿水来说,还挺奇妙,他看着路亭知的背影,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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