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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恋人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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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人曾说,如果我前面写了来福枪,后面就得有人中弹流血而亡;如果我前面写了希望,后面就得有人信仰崩塌。

        距离秋天还有约五天的某个清晨,细雨沙沙地响,山谷中薄雾四溢,恍如仙境。伊莎贝尔终于收到精装书、这姗姗来迟的圣诞礼物。她思来想去,拜托亚历克斯将书交给阿不思,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大门不出。结果东西被退回来了。

        “他不喜欢?”伊莎贝尔心想不可能。

        亚历克斯摇摇头:“我说不准。他只看了一眼包装盒,连丝带也不拆。”

        “好吧,”女孩儿说,“能麻烦你再去一趟吗?”

        她又附赠一封手写信,信里写着希望他喜欢这份礼物。

        雨下大了。

        亚历克斯顶着一头湿发回来,甩了甩脑袋、甩去雨滴。

        他掏出捂在衣服里面的、干燥的东西:“他不要。”

        “快擦擦,”伊莎贝尔递给他毛巾,接过书和信,“他没说什么?”

        “他说……”亚历克斯皱起眉毛努力回想,结果是,“其实也没说什么。”

        伊莎贝尔点点头,心下了然。

        亚历克斯送的、他不要,这是等着她自己送上门呢。

        现在可以说起拒绝的事情吗?

        再等几天,伊莎贝尔想。

        所以她又接连等了几天,大雨也连绵不断地下了几天。那本书跟祸害似的留在她手里,送也不是,扔也不是,看着就发愁。她每天都盼望雨快些停、快些停,因为连成线的雨滴代替了太阳,她心底空落落的,仿佛身体也被热气发酵成衰草、腐烂入泥。泥巴散发出清甜的气息,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落叶和昆虫的尸体。

        雨停那天,室外不像想象中那般凉爽,比平日更加闷热,蝉声喧闹、吵得人心烦。如果这天气能象征心理状态,伊莎贝尔认为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她前去与阿不思见面,丝毫不亚于奔赴战场。她走上阁楼,像个逐渐充满气的气球,即将爆炸——

        砰的一声被针戳烂,泄气了。

        他不在那儿。

        于是她又敲响房子的门。

        给她开门的是阿莉安娜。

        “伊莎!”她欢快地叫她,“阿不和妈妈出门了,但你可以找我玩儿。”

        “抱歉,还是等下次……”伊莎贝尔问,“阿不思在吗?”

        “啊、哥哥,他在房间呢。我能和你们一起聊天吗?”

        对上那双天真的眼睛,伊莎贝尔面露难色。

        小姑娘想了想,说:“我懂了,你们有秘密,不能让我知道。那你之后记得找我玩儿哦。”

        “一定。”伊莎贝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向阿不思的房间。

        敲门前,她先做了几次深呼吸。

        足以见得,这位拒绝人的女孩儿比被拒绝的人还要紧张。

        笃笃两声。

        没人开门。

        奇怪。

        伊莎贝尔又敲了几下:“阿不思?”提高声音,“阿不思——”

        她听见他惊醒般地啊了一声,而后是节奏凌乱的脚步声。

        门开了,男孩儿无精打采的。

        “来了,”他声音沙哑,半眯着眼睛,卡住了,“呃……”

        “我不能这么见你。稍等一下,我得……嗯……”他突然想不起如何表达这句话,整个顿住。其实他的本意是:我头发很乱,衣服皱巴巴的,得去盥洗室打理一番。

        伊莎贝尔头一次觉得他傻:“你刚睡醒吗?”

        “嗯。”难怪他说话听起来像得了重感冒。

        紧接着,他终于想起来下半句,说:“我得去趟盥洗室。”

        阿不思回来时简直变了个人,伊莎贝尔不禁有点儿惋惜。

        她觉得那个迷迷糊糊的男孩儿很可爱。

        “我熬夜看了肖恩·奥斯本先生的新作,六点钟又准时醒了。吃完早餐躺在床上,本来想继续看,没想到看着看着睡着了。”阿不思自嘲地笑了笑,发现伊莎贝尔站在门外不动,便问:“你不准备进去吗?”

        “我就来送个东西。这是去年的圣诞礼物,抱歉让你久等了。”

        阿不思装得像刚知道似的,满脸惊讶:“谢谢你,伊莎。”

        但他不接书,而是盯着她。

        伊莎贝尔正想不通,他说:“阿不福思看见了准会无理取闹,我们必须进去说。”

        “事实上——”女孩儿想说他出门了,却被扣住十指往房间里带,再回神,身后的门已经被轻轻合上。阿不思走到她面前,说:“请问,我该以什么立场收下这份礼物?”

        “什么?”

        “以朋友的立场,还是以男朋友的立场?”

        “……”

        “我已经遵守诺言等了二十三天,”阿不思说,“伊莎,千万别和我说你只是来送礼物。虽然这么说很无礼,但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你的答复。”

        “阿不思,我……”伊莎贝尔到喉咙口的话又被咽回去了。

        ——我只想做你的好朋友,就几个字,很难吗?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她不甘心地闭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中埋怨自己,究竟要纠结到几月几日才算完?

        如今没了雨声做点缀,室内安静得可怕。

        阿不思所展现出的耐心也安静得可怕,他什么都不说。

        他将伊莎贝尔的每个表情和每个小动作尽收眼底,仿佛能看见她毛线团般复杂交错的内心世界。她睁开眼睛时,首先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更是无话可说。四目相对,一时无话,但焦急的只有她一个人。阿不思甚至踱步到窗边,抬头观察起玻璃上半圆的雨珠——是有些故意成分在的,他想让她体会下自己前几天的心情,那恨不得睁开眼就跑去她家堵人的迫切。

        看雨珠也没意思。他又转头,将对面的人裹进目光之中,感到呼吸抑制不住地发烫。他不敢告诉她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多么肮脏的梦,梦里她是女主角、叫起来却像唱歌。

        第一个吻是钥匙、开启潘多拉的魔盒。白天他还是那个人们所熟知的理智到无懈可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等到夜晚便在无法触碰的虚妄中寻找慰藉,在意识边界游走,发泄因克制反而倍长的渴望,醒来时又为这胆大妄为的冒犯一次又一次地忏悔罪过。

        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生根发芽,他偶尔会绝望地想,自己的纯洁情感已被献祭,他不再是一张白得刺眼的纸了。喜欢她与想要占有她这件事并不冲突,但这个观点对于一无所知的少年来说过于残忍、过于割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放弃自私而阴暗的想法、他谴责自己。

        维持高尚的代价是虐待本我,午夜梦回还要反刍自己犯下的错。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换成另外一个人,他才不关心过程如何,他所理解的爱就是抢夺、就是逼迫,握在手心便是好的。他不要什么心甘情愿,只求精神满足——压制她,欺辱她,然后吻她流下的眼泪、还笑着问她为什么哭?如果是这样,猜猜看、伊莎贝尔最后会变成谁的?

        道德感太高的人很难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要是这话过于绝对,就改成他们必须得付出加倍的泪水才行。

        “阿不思,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伊莎贝尔说。

        初听是没有感觉的,好像被刀刺中,疼痛延迟一阵儿才传递给神经。

        他反应了足足十秒钟才理解这话的含义。

        怎么会收到这样的回答?

        “我不明白,伊莎,”他无法相信,“那个吻……”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还是说、你只是和我开玩笑?”

        ——可他当真了。

        如果她不喜欢他,又为什么先吻了他?

        这说不通、没理由会这样。

        “那是因为,”伊莎贝尔也显得慌乱,“我本来想和你解释,但……”她的手指绞紧裙子一角,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受魔法影响才吻了你,如果和你解释就等同于拒绝。阿不思,我无意欺骗你——”

        “为什么不早说?”

        戏剧性的一幕使得阿不思兀自笑了一声。

        “你让我白白等了二十三天,充满希望的二十三天!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早和我说你根本不想吻我、也不喜欢我,就不至于……”他哽住,眼圈逐渐泛红。他的眼睛很悲伤,嘴巴却很快乐,发出一种音调错乱的笑、犹如十几年不曾矫正发声方式的三角钢琴。

        “梅林啊,我多么愚笨,竟然以为你喜欢我!”

        “我只是觉得等你冷静下来后再说真心话对你我都有好处。阿不思,如果你经过了二十三天还是不能接受,我怎么敢赌你当时不会难过?请你相信、我不愿伤你的心才——”

        “不、不、你已经这么做了,卡特小姐,”男孩儿平稳着情绪,“感谢你教会了我人生中宝贵的一课,永远不要自以为是,永远不要过分期待。很抱歉我曾对你做了越界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不思痛苦地皱起眉毛,他想赶伊莎贝尔离开。

        若是她再多呆一会儿,他能感觉到,眼眶里的泪水就要落到鼻尖上了。

        他想自己犯不着为这事儿哭泣,他只在父亲去世那天哭过一次。可他这会儿预感,快下雨了,自己以后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骄傲分崩离析,挫败感几乎压垮他的胸腔与肋骨,他被彻彻底底地打败了。

        他再也不是什么备受瞩目的天才。

        在情感面前、他不过是个一败涂地的大男孩。

        伊莎贝尔却说:“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朋友?”他说:“不、伊莎,没有哪两个朋友会做那么亲密无间的事情。我们把该做和不该做的全做了,再没办法继续做朋友。”他苦笑一声:“想想看吧,你和自认为是好朋友的人相互拥抱,可他却想吻你、甚至侵犯你,你不觉得这是对友谊的玷污吗?走吧、请你走吧——别再来见我,我们不是朋友了。”

        “可你明明说过、无论我给出怎样的答复,你都会接受!”

        “我反悔了!我反悔了!”阿不思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听着,伊莎贝尔,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犯错。我承认、我低估了你可能对我造成的影响,我没想到自己会产生这么大反应。是的、没错儿,我反悔了,我无法接受这个回答,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了。”

        “你知道吗,我们……”男孩儿抹去眼泪,自顾自地,“我们本来可以永远在一起、以朋友相称。我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想着关心你、帮助你、陪伴你。但是,伊莎贝尔,你亲手毁了它。因为你吻了我,夺走了我最纯粹的爱——如果不是你先吻了我,我绝不会说喜欢你,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本来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伊莎贝尔泪流满面。

        “哦、伊莎,别哭,求你别哭,”阿不思无力地说,“我现在没法儿安慰你。”

        “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不能没有你这位朋友。”伊莎贝尔上前,她的泪水在地板上凝成一列深色的花,随风消失。她握住了他的手,泪水烫伤手背。可他笑着摇头,他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本该阻止你,结果我也深陷其中了。一切是我罪有应得。”

        怨他自己说了那句“我喜欢你”,怨他非要跟她求个回答。如果他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记得,他们还是朋友。然而老话说得好,没有如果、更遑论那么多的如果。某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无法挽回,这件事也算一个。

        “伊莎,你该回去了。”阿不思扯下她的手。

        “等等、等一下,”女孩儿想起什么,“如果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呢?”

        “和我在一起?你喜欢我吗?”阿不思看着她,“你知道成为恋人意味着什么吗?那表示我能名正言顺地吻你。伊莎贝尔,别说傻话——”他像一阵狂怒的风将她卷起,压在柔软的床垫上,离得极近、近到她的心又开始乱跳。

        “还想继续吗?”他的表情融入头发投下的阴影中。

        他轻轻抚摸她的嘴角:“即使这样、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动作的含义不言而喻——接吻是恋人的专利,不是友人的游戏。

        “没关系,”眼泪静止,伊莎贝尔向后整理他的头发,扯起个微笑,说:“你可以吻我。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迎接她的是从力度与技巧上讲都不算温柔的吻,好像他明天就要死了、他们明天再也见不上面、很是决绝。

        伊莎贝尔感到脸颊承接了几点泪水、阿不思的泪水。

        “够了、够了……”他放开她,“别可怜我了,伊莎。”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要发抖呢?”她在他的手下,仿佛是落入狼口的羊,颤抖不已。可她明明知道,他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

        “走吧,伊莎。”他重又站回窗边,“到此为止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

        伊莎贝尔麻木地走出他的房间,没听见阿莉安娜和她说了什么。直到出门时撞上阿不福思,这男孩儿大声问她怎么哭成这样、眼也肿了。她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像个幽灵般飘走。

        哭着走出他家,而家里只有两个人,总不会是他的妹妹捣乱。

        阿不福思攥紧拳头,冲进里屋。

        “阿不——!”阿莉安娜太柔弱,以至于拦不住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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