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两次修复
瑞奇·盖拨通了霰雪宁的通讯。
“我需要你的帮助,霰雪先生。您今晚有空吗？”瑞奇·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
“十二点前，我有时间。”霰雪宁站在小房间的窗边,草地上的欢送会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他看见沈还璧和金晴溪坐在一起，沈还璧看起来很开心：“你在哪里？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两人挂断通讯。
霰雪宁带了两件替换的上衣,从城堡的后门离开。
他的双翼在身后展开,升上半空，城堡变得小了，远处的月季海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吧。
欢送会进入了尾声。
工作人员们带小孩子先回去睡觉，沈还璧帮着拣空酒罐，金晴溪推着垃圾篮跟在他身后,他捡起一个，往篮子里丢下去,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晴澜揉揉眼睛走过来,打了个呵欠,金晴溪抱起他，把他挂在背上,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推垃圾篮。
霰雪宁降落在瑞奇·盖的阳台上。
“霰雪先生。”瑞奇·盖打开阳台的门，把他迎接到办公室内。
他的神情看起来非常焦虑。
“是因为零吗？”
“没错。”瑞奇·盖在办公室内毫无头绪地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帮霰雪宁泡杯茶,把茶水放在霰雪宁的跟前，瑞奇·盖忍不住说：“这是只有东洲竹芋市才出产的云雾茶，一年前，因为恶劣的生态,竹芋市停产了，市面上的所有陈茶全部涨价，涨到原来的一百倍，两百倍。许多倒卖茶叶的商人发了大财。一个月前，得益于圣子心理状态的好转，竹芋市的生态基本恢复，云雾茶将在明年复产，不少商人都在缓慢出手囤积的茶叶，所以近期云雾茶的价格降下来许多。”
霰雪宁默不作声。
他甚至连一点感想都没有发表。
瑞奇·盖感到棘手。
这位前亲卫队队长，现在就算不是队长了，也仍旧是亲卫队的灵魂人物，对瑞奇·盖来说，他一直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他少言寡语，不是因为他性格内向，而是因为他懒得和别人多费口舌，因为他拥有绝对的实力。
现在，瑞奇·盖不得不和他打交道，但他需要先明确对方的立场。
“你看，就连茶叶这么微小的细节，都受到他的影响，他和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同气连枝。”
霰雪宁仍然在喝茶，没有说话，但他冰雪般的眼睛偶尔扫来时，瑞奇·盖感觉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好吧。
瑞奇·盖清了清嗓子：“霰雪先生，我知道你和圣子曾经亲密无间。现在呢？你还是把他当做你最亲密的朋友吗？”
霰雪宁平静地看着他：“他在我心里，高于一切。”
瑞奇·盖判断出，他没有在说谎。
“好吧。”他点点头：“那么你能解释一下零的事情吗？你对他，甚至比我们了解到的还要多。”
“他让我感到熟悉，就好像曾经和他交手过很多次。”霰雪宁那一向平静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一丝迷茫：“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很确定此前从来不曾见过他。零的□□是很脆弱的，但他似乎可以动用《从万人嫌到星辰之子后我成了球宠》,牢记网址:m1蓝雪花星球的力量。哪怕蓝雪花星球已是行将就木，它残存的力量，也足以毁灭我们。”
“我们的星辰之子拥有正向辐射，或者说治愈力，而蓝雪花的星辰之子，可以操控蓝雪花的星辰之力。”瑞奇·盖做出推断，并把今天晚上分析过的“第四维度”的猜想告诉霰雪宁。
“第四维度。”霰雪宁低声念出了圣典上的那句话：“当那死亡来临之际，他将前往他的国。”
“目前已经知道，零可以进入第四维度，可以操控星辰之力，我们的圣子拥有治愈之力，或许，圣子也应该可以进入第四维度，只是他还没有找到方法。”
“我们还有一样杀手锏。”霰雪宁拿起边几上的圣典：“圣潭、圣剑和圣冠。”
瑞奇·盖沉默几秒，挑挑眉：“我认为它们或许只具备象征意义。”
“具备象征意义的，应该只有圣冠。圣典里明确描述了圣潭和圣剑的作用，这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圣潭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有人见过。”
霰雪宁看着他：“不，圣剑都确有其事，圣潭又怎么可能只是传说。”
圣冠由教廷保存，此前已赠给了沈还璧，圣剑一直由金翅火凤族保管，只有族长才能拿到。
瑞奇·盖疲惫地揉了揉山根，他问霰雪宁：“那么，圣剑真的有屏退生死的作用吗？还是说，圣典上只是夸大了。”
室内沉默，霰雪宁看起来心事重重。
瑞奇·盖拿起他的记事本，认真地在上面写下：圣剑，圣潭。并在后面打了个问号。
接着，他继续进行这次的谈话：“霰雪宁先生，请您重复一下昨天晚上，您和零之间的对话。”
霰雪宁迟疑了两秒，重复了今天早上他告知笔录员的信息。
瑞奇·盖挑起眉，默默听完了，看向霰雪宁：“可是，据我所知，昨晚你们的对话并非仅止于此。”
零站的位置比较寸，几乎看不清他的口型，无法得知他说了什么。但今天下午，瑞奇·盖找到一枚昨天晚上曾经靠近沈还璧卧房的悬浮摄像头——它来自纪录片拍摄团队，它一五一十地记录了昨晚的谈话。
霰雪宁沉默着听完了瑞奇·盖的外放。
“假货、缝缝补补的破烂货。霰雪宁先生，零为什么这么称呼您？”
“你应该去问他。”
“唔，好吧。”瑞奇·盖从容地点了点头：“那么在我向零确认您的小秘密不会给圣子带来危险之前，您只能暂时停职了。”
霰雪宁凝住不动。
瑞奇·盖确信自己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接着，霰雪宁用一种瑞奇·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可以称之为谨慎试探——问他：“我告诉你之后，你会让我停职么？”
“那得看您的秘密会不会妨碍到圣子的安全。”
“我保证不会。”
“您保证没用，评估由我负责。”
“那么我拒绝回答。”霰雪宁重拾了他以往的高傲冷漠：“你可以试试，如果让我停职，还有谁能保护好他。”
这一次，轮到瑞奇·盖被狠狠拿捏了。
两个男人坐在办公室内，大眼瞪小眼，互相较劲。
最终，瑞奇·盖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和年轻人计较。
他咳嗽一声：“我可以向你承诺，你不会被停职。但是你一旦做出伤害圣子的行为……”
“我绝对不会伤害他！”霰雪宁飞快地保证。
“好吧。”瑞奇·盖拿起他的笔记本，点了点上面的两个单词“假货”、“缝缝补补的破烂货”。
“他为什么说您是假货？正主又是谁？”
“我不知道。”
“缝缝补补的破烂货又是什么意思？”
霰雪宁沉默地与瑞奇·盖对视一分钟，接着他站起来，脱下了衬衣，在那具本应该优美而充满力量的肌体上，零星分布了几道缝补的痕迹。
霰雪宁穿上衬衣：“我想他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瑞奇·盖有些艰难地望着霰雪宁：“那是怎么回事？”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他被沈家送往西洲留学，我想去西洲陪伴他，但是霰雪英来找我，要求我做杰里米的亲卫保护他的安全。我不想那么做，可当我拒绝之后，身体却变得很奇怪，它开始破碎。”霰雪宁回忆着当初的惨状：“它支离破碎，这里掉一块那里掉一块，虽然不会流血，但我同样会感到疼痛。我找到我的朋友阿懒帮忙，但他只是一个黑客。我们俩一筹莫展，还以为是被霰雪英诅咒了，我不去保护杰里米就会碎裂而死。”
“然后呢？”
“后来，我用纱布把自己全身裹起来，这样就不会到处掉肉掉骨头了。我买了前往西洲的飞行器航票，阿懒说要就近观察我，于是他陪我一起去西洲。但是就在到达西洲的那天，我走出航站楼，然后不省人事。”
阿懒从网上——当然是一些不怎么正当的途径——找到了一个叫冯·琴杨的男人，请他帮忙医治。冯·琴杨修复了霰雪宁。
没错，修复，冯·琴杨用的是修复这个词。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霰雪宁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人。
人不需要修复，机器才需要。
醒来后，冯·琴杨想要打听他的来历，但霰雪宁什么都没说。
霰雪宁躺了大半年才终于完全恢复，那个时候沈还璧已经离开了西洲，回到东洲读大学了。
他赶去东洲，在他找到沈还璧之前，霰雪英又找到了他，要求他去照顾杰里米。
他再次拒绝，于是好不容易修补好的身体，又开始破碎。
这他妈的听起来真的很像被霰雪英诅咒了。瑞奇·盖默默地想。但据他所知，霰雪英虽然醉心权术，但对这种巫蛊之术从无涉猎。
“然后呢？”
“我找到了还璧，解释了一些误会，他原谅了我，于是我们在一起了。就在他的大学外，我们租了个房子。”
霰雪宁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种淡淡的骄傲。
这让瑞奇·盖感到不爽。
“我的指，你的怪病怎么办？”
“我用针把它们缝起来了。”霰雪宁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缝针，展示给瑞奇·盖看。
“你自己缝的？针线活真不错。”
“他也这么夸我，我们家破了的衣服都是我缝。”
该死，又让他找到了炫耀的机会，瑞奇·盖在心里暗骂一句，并暗自发誓绝不会问衣服为什么会破！
忽然，瑞奇·盖想到了什么，诧异地问：“你和圣子亲热的话，你身上的这些伤痕不就都被他看清楚了？他没有怀疑吗？”
霰雪宁倏然脸红了。
那红晕一直蔓延到他的脖子。
“我们没亲热过。”霰雪宁从嗓子眼挤出这句话。
瑞奇·盖感到尴尬，试图找补：“那你的衣服怎么会破？”
“被我的翅膀撑破的。”
好吧。
瑞奇·盖喝了口茶，感慨道：“这茶真不错。然后呢。”
和沈还璧在一起越久，他的身体破损就越厉害。有一天晚上，沈还璧给他发通讯找他，霰雪宁走到门口，整个人都撑不住，倒在地上。幸好他及时给阿懒发了信息，几个小时后阿懒赶来，帮忙把他又缝起来了。
他勉强醒过来，沈还璧没有回来。阿懒通过黑客技术，查到了他们学校的监控，发现沈还璧被一些坏同学欺负了。
霰雪宁于是找到那些坏同学，结果他还没有开口，东掉一块西掉一块的肉和骨头就撒了一地，把那些同学们吓坏了。
看来这次是完全支撑不下去了，阿懒只能把他的碎肢打包，带去找冯·琴杨。
冯·琴杨又给他做了一次修复，但他警告：“没有第三次了！你的身体支撑不住，你会死，彻底地死亡。”
这次霰雪宁躺了九个月才好。
九个月后，他再去找沈还璧，沈还璧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
其实对于自己的怪病，霰雪宁有些猜测。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心口插着圣剑，浑身浴血。他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用最后的力气说话，虽然虚弱，他的语气却十分严厉：“你的使命，就是照顾星辰之子。你要用生命保护他！”
或许是因为他拒绝照顾星辰之子，所以他无法摆脱这种怪病。
这次，他不得不前往杰里米的身边，并拜托阿懒帮忙照看沈还璧。
“我有一个问题。”瑞奇·盖表情严肃：“既然冯·琴杨都已经把你修补好了，你的躯体上怎么还会有缝补痕迹？”
“哦。那是后来在工作中受了伤，我自己缝的。”
瑞奇·盖有些艰难：“所以你特意在我跟前脱衣服，就是为了展示你的针线活？”
“你问我‘缝缝补补的破烂货’是什么意思，我想这样的话更直观。”霰雪宁比划了一下：“这是我的话题切入点。”
瑞奇·盖沉默了一会儿，怎么说呢，爱情真他妈让人疑惑，圣子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吐槽归吐槽，瑞奇·盖对霰雪宁仔细评估了一番。他的描述，听起来很像前段时间洲际联盟军摧毁宇宙教后缴获的义体实验室的产物，但霰雪宁怎么会是仿生人？
霰雪宁身上迷雾重重，但瑞奇·盖现在可以确定，他的确不会伤害沈还璧。
他们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https://www.biqukk.cc/69835_69835685/1827585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