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冬日往事
“向往自由,内心叛逆的小叽，无法成为爸爸的好儿子。他的行为与keycode发生冲突时，他会启动自毁程序。就像这样。”冯·琴杨看向审讯官：“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不给仿生人注入血液了吧。万一他们破碎了，那场面也太血腥了。”
审讯官被模拟场景的场面惊到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那样破碎了,不会痛吗？”
“会啊，除了不会流血,仿生人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那他为什么不停下？”
冯·琴杨看着虚拟电子屏幕,颇为玩味地笑着：“或许这次他停下了,听从了他的父亲，但向往自由的天性无法改变，在别的场景模拟中，他还是会选择自由。”
“就不能把他设定一下吗？类似机器人三定律。”
“设定？不。”冯·琴杨严肃地摇头：“他的父亲，要的是自己的儿子活过来。我们添加了额外的设定,或者去除掉他天性中对自由的向往,那还是他吗？”
“活过来……”审讯官们面面相觑。
冯·琴杨得意一笑：“你们明白‘义体’是多么伟大的成就了吧？！我们不是在按照雇主的要求打造完美的情感寄托，也不是在打造高科技人形兵器，而是在让死去的人复生！”
审讯室静默了五分钟。
一名女性审讯官看着冯·琴杨：“我再问一次，你们‘义体’实验室创造出的仿生人,只有小叽一个吗？请你如实回答！”
冯·琴杨看着她：“只有小叽一个。”
但是……冯·琴杨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作为‘义体’实验室的总工程师,他也会私下里接活。
他曾经为一具破碎的男性躯体做过全身复原,两次。男性仿生人的朋友一直为他蒙着脸，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社会身份。
他很肯定那具男性躯体绝对不是“义体”实验室出生的，但诡异的是,义体用到的技术，千真万确就来自于“义体”实验室。
冯·琴杨怀疑是义体实验室有人接了外包私活，私下里帮雇主制造了仿生人。
但是,他在实验室调查很久，始终无法确定是谁接了外包。而且，那位男性仿生人，怎么看都像他自己的手笔。
总不可能是自己在睡梦中造出来的吧？
找不到答案，冯·琴杨决定忘记。
审讯官们如实记下冯·琴杨的口供。
难怪昆汀和弗朗会为了争夺义体实验室大打出手。
这项技术太超前，也太可怕。现在的人类社会的伦理观，恐怕还无法接受仿生人的存在。
冯·琴杨被带走前，女性审讯官叫住他：“小叽，他为什么没有被领走？”
“因为……”冯·琴杨诡谲地笑了：“他的父亲，无法接受一个不能完全属于他的儿子。这就是丑陋的人性。”
冯·琴杨离开了。
沈皓云看完审讯记录，签了字。
他来到研究所。
小叽仍然坐在角落里，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乎只要轻轻呼唤一声，他就会醒来。
只要说出keycode：小叽要成为爸爸的好儿子。
“贾斯汀·弗兰肯。”沈皓云叫他的名字，没有反应。
贾斯汀·，弗兰肯，那是弗朗大主教十年前车祸身亡的儿子。
冯·琴杨或许是不知情，或许是故意隐瞒，小叽是弗朗大主教在义体实验室下的订单。
但弗朗在订单完成后，却没有领走小叽。
沈皓云摸了摸小叽的头，那触感与正常人无异。
研究所负责人来到他身后：“沈长官。您对仿生人感兴趣？”
沈皓云回过头，看向他：“这种前沿技术，的确足够让人惊叹。”
负责人笑道：“义体实验室的所有技术和资料已经交到了我们研究所，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掌握仿生人技术。您打算下单吗？”
沈皓云摇了摇头：“不。”
他看着负责人：“就算做得再逼真，也是假的。”
沈皓云离开了研究所。
这天下午，已经痊愈的金晴溪，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南半洲拜访沈还璧。
他的情况看起来比在医院时好多了，一头银色长发剪短，溃烂的皮肤已经愈合，露出粉红色的新肌肤，鱼尾也能再次化成双腿，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没什么神采。
他弯腰向沈还璧行礼：“感谢圣子赐予我新生。”
沈还璧打量着他。
在病房见面时，他就察觉到了金晴溪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他好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对一切都满不在乎，无所谓了。
现在，金晴溪的身体治愈了，但他心上的伤，却好像一直都没好啊。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但愿时间能治愈金晴溪的伤痛吧，毕竟，他曾经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这是沈还璧第二次与金晴溪见面，但早在医院之前，他就已经接触过金晴溪。
是在网络上。
大学的那次，他被同学戏弄，等了霰雪宁一夜，他却一直没有来。沈还璧当时绝望至极，甚至想到了自杀了事。他回到出租屋，播放金晴溪的唱片，烧了一盆炭火，并没有报任何希望，给金晴溪的社交账号私信。
他写了一大段话，大意是活着没意思，同学欺负他，恋人抛弃他，他还是死掉算了，死掉之前，想告诉金晴溪，自己一直很喜欢他的歌，也很欣赏他的为人。
然后，金晴溪回复他了。
他甚至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个夜晚，金晴溪的声音跨越千里，温柔地安抚了一个痛苦绝望的灵魂。
沈还璧打开了窗户，熄灭了炭火。第二天一早，他来到学校，准备向老师和学校举报那几名戏弄他的同学，但却得知那几名同学出了点意外住院了。
后来，沈还璧也没见过那几位同学。听说他们出院后就退学了。
沈还璧感谢自己坚持了下去，也感谢金晴溪曾经给与过自己的无私帮助。金晴溪是沈还璧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但现在，这个曾经最温柔的人，好像有些变了。
沈还璧不由得有些惋惜，他想起管家说过的话，要伤害一个人很容易，想治愈一个人却很难。但愿有人能想金晴溪帮助了自己一样帮助他。
但愿时间能抚平他的伤痛。
沈还璧看着金晴溪，在偶像面前，他有些拘束，笑道：“不用向我道谢，你的痊愈应该并非我的功劳。”
金晴溪也在看他。
金晴溪可以确定，他的痊愈一定和沈还璧有关。
初次与沈还璧见面时，那似曾相识恍如隔世之感，那涌过全身的悸动，此前从未有过。
金晴溪想到了一个词：血脉能力。
据说血脉能力已经衰退了，寻找现在这位星辰之子靠的也不是血脉能力，但金晴溪冥冥之中有感觉，见面时那特别的感觉，就是血脉能力的效果。
可惜了，血脉能力，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这样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身上。
这时，听说哥哥来了的小人鱼从楼上跑了下来，欢快地扑进金晴溪怀里。
小宝哼哼唧唧来到沈还璧脚边，十分不爽地看着金晴溪。
金晴溪抱紧弟弟，拍拍他的头。
小人鱼开心极了，乌拉乌拉，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宝跳进沈还璧怀里，小声哼唧，好了好了，兄弟重逢了，病也好了，该走了吧？！
还有，把这个小的也带走，天知道这条小野鱼怎么回事，居然“脑婆脑婆”地跟在沈还璧身后乱叫！
小宝不高兴！
沈还璧揉揉小宝，他感觉到了小宝的小情绪，这小家伙怎么回事啊？这么爱吃醋的吗？
他搓搓小宝的小爪子：“这位是爸爸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哦，不可以没有礼貌。”
小宝不爽地抖抖耳朵。
喜欢了很多年？那更不可以留下了！
沈还璧笑着对他说：“金晴先生，我一直都是您的粉，喜欢您很久了。您的歌声，曾经在我最低落的时候鼓舞过我。现在您的嗓音恢复了，病也好了，还会重返舞台吗？”
金晴溪摇摇头。
重返舞台？不，不会了。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金晴溪看着弟弟沉默了一会儿，把他推到沈还璧跟前：“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请您收留金晴澜，让他做您的仆人也没关系。”
小人鱼有些疑惑，不满地抓住哥哥的手。
“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金晴溪站起来，不顾小人鱼的挣扎，把他塞进沈还璧怀里：“既然您曾经是我的粉，能否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
沈还璧有一瞬间的恍惚。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快答应他！不要拒绝他。
“好吧。”沈还璧恍惚地答应下来，担忧地看着金晴溪：“请你不要做傻事，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关心你。”
金晴溪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呜呜……”小人鱼在沈还璧怀里挣扎：“哥……哥哥！”
金晴溪已经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沈还璧从那种恍神的状态里醒了过来，他看看四周，又看看怀里的小人鱼，叫来管家：“金晴溪先生已经离开了吗？”
管家道：“他向您道别然后离开了。”
沈还璧不由得有些懊恼，刚才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答应了金晴溪，但现在想想，金晴溪的精神状况十分不对劲。
“得尽快找到他，我有点担心他。”
管家立刻联络了瑞奇·盖，请他派人寻找金晴溪。小人鱼则来到海边，乌拉呜哇叫了一阵，一群大鱼小鱼来到海岸边，听他乌拉乌拉叫完，又各自游回了海里。
沈还璧：……
他听不懂小人鱼在说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叫他的朋友们帮忙找哥哥，行吧，但愿能管点用。
寻找了一下午，仍然没有金晴溪的消息，倒是网络上，金晴溪用他的账号，发布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金晴溪坐在海岸边，已经痊愈的他容貌已恢复大半，但他的眼睛没什么神采，整个人都很阴郁。
金晴溪看着镜头，缓缓地讲述了那天直播的原因。
是从前的经纪公司用合约要挟，要求他在与星辰之子会面时，在公司的直播平台上直播带流量。
接着，金晴溪细述了他曾经为公司赚了多少钱，接了多少演出，在他生病后，公司又是如何嘲讽他，雪藏他，最终抛弃他的。
这个视频时间不长，但摆证据讲条理，看得网友和他的粉丝们义愤填膺，纷纷在网络上声讨无良经纪公司。
许多业内人士跟着出来为金晴溪声援，声讨无良公司和无良经纪人。
沈还璧顾不得为偶像心疼，他把视频发给瑞奇·盖看，问他：“能看出他这个视频是在哪儿拍的吗？”
瑞奇·盖让技术人员分析后，告诉他：“视频是昨天拍好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位置，所以发视频也对自己的ip做了处理，暂时还查不到他到底在哪儿。”
沈还璧不由得着急。
就在这时，湿漉漉的小人鱼啪嗒啪嗒跑来，拉住他的袖子呜哩哇啦，着急地说着什么。
应该是发现了哥哥的线索。
沈还璧抱起他，问道：“你知道你哥哥在哪儿了？”
小人鱼用力点头。
他拉着沈还璧，往月季海岸赶去。
管家和亲卫等人连忙跟上，管家让人把游轮开了来。
来到海边，那里停着一条小海豚，看见小人鱼，小海豚热情地摆动尾巴。
小人鱼指着小海豚，对沈还璧叽哩哇啦说着什么。
沈还璧登上游轮，对管家说：“走吧，跟着海豚。”
金晴溪踏上海岸，海水顺着他修长的小腿往下滑落。
他穿上沙滩裤，赤着脚往海边的度假酒店走。
沙滩上，游客寥落，偶尔有游客注意到金晴溪，呆怔当场，被朋友问：“你怎么了？见鬼了？”
游客摇摇头，呆呆地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刚才看到一个很像金晴溪的男人走过去。”
朋友哈哈笑起来：“我偶像最近的确怒刷了一波存在感，不过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游客道：“也是，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他也喜欢了金晴溪很多年。
刚才那种浑身萦绕着无形黑气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温柔善良的人鱼。
金晴溪走进度假酒店。
他找了私人侦探调查，他那黑心经纪公司的老板，最近在这里度假。
那可真是太好了。金晴溪来到酒店内，前台愣愣地叫住他：“先生，请到这里来登记。”
金晴溪走向她。
看见金晴溪的脸，前台登时一怔。
“维斯里在哪儿？”金晴溪问她。
前台登时眼神涣散，有些恍惚地回答道：“他带着两名女伴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到哪里去了？”
“应该在珍珠崖下边的冲浪湾。”
“别把我找你的事告诉别人。”金晴溪转身离开。
沙滩上。
维斯里有些烦躁，关上了通讯终端。
一名女伴笑着把椰子汁递给他：“亲爱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有谁！”维斯里黑着脸：“还不是金晴溪干的好事！”
“怎么了？”女伴开了通讯终端扫一眼星网上的新闻，看到了金晴溪发布的视频。她关上视频，安慰维斯里：“亲爱的，这种事用不着烦恼，交给公关团队就好。要不了几天，大家就会忘掉这件事的。”
维斯里想想，她说的也对，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地咒骂：“一条不识时务的臭鱼。他算是命好，得到星辰之子的赐福，不然早该死了。”
另一名女伴好奇的询问：“他当初真的得了基因病吗？”
“那还有假？他那个浑身溃烂鳞片脱落的样子，你们不知道有多恶心。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拍下来，给他的粉丝们都看看！”维斯里越说越激动，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哦？我很恶心吗？那当初求着和我签约的又是谁？”一道华丽而冰冷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两名女伴吓了一跳，尖叫着跳起来。
维斯里则被紧紧掐着喉咙，说不出话来，脸庞涨得通红。
金晴溪冷漠地扫一眼女伴们：“不想死就快滚。”
两名女伴抱在一起，惊慌地跑走了。
金晴溪把维斯里丢在地上，维斯里立刻大声咳嗽，用力喘气，生理性泪水落在沙滩上，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
金晴溪蹲在他身边，盯着他：“老板，好久不见。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公司吧。”
金晴溪冰冷而扭曲地笑着，那张愈合的脸庞上生出了新的、粉色的肌肤，让他的笑容带着几分诡谲和渗人。
维斯里有些害怕了。
这个容貌恢复了的金晴溪，比之前那个毁了容的大明星，更加恐怖。
“你想干什么？”维斯里勉强振作精神，金晴溪来者不善，必须先稳住他，再想办法逃跑。
“我来，为你送葬。”金晴溪压低了声音，那宛如清泉般动人的嗓音，却说出了最无情的话：“维斯里，大海很美，走进去看看吧。”
维斯里眼神失焦，恍惚间，他爬起来，看向那片大海。
这里被称作黄金海岸，生态环境达s级，和睡莲市一样寸土寸金。那片大海也的确很美，海浪轻柔地起伏，翻涌，微凉的海风拂面，此时，它前所未有地吸引着维斯里。
维斯里一步一步，走向大海。
金晴溪站在他身后，诡谲的笑声在夜风中十分渗人。
维斯里已走入海中，海水漫过了脚背，膝盖，大腿，腰部，胸口，颈部……
然而，就在这时，一座游轮驶来，破开海水，直奔海岸！
一群人从游轮上跳下来，从水中捞起挣扎反抗的维斯里，把他带到海岸边，扇了他两个巴掌，维斯里终于清醒了过来，吓得惊慌大叫。
“是谁？！”金晴溪咬牙，站在暗处恶狠狠地看着游轮。
维斯里必须死，如果这些人也要来搅局的话，就让他们一起陪葬好了！
金晴溪张开嘴——
就在这时，一人从海边的方向快步冲了过来，狠狠地推了金晴溪一把：“你在干什么啊？！金晴溪！你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吗？！”
金晴溪怔住，原本准备唱歌，歌声都停滞在了嗓子眼。
怎么会这样？圣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在救了自己一命的人面前，金晴溪忽然觉得无地自容！他那阴暗的内心终于被发现了啊，被自己的恩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金晴溪下意识想尽快离开，沈还璧连忙拉住他，两人在树荫下厮扯起来。金晴溪不敢用力，最终被沈还璧按在沙滩上。
小人鱼哭唧唧地跑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看哥哥，又看看沈还璧，呜呜唧唧地向沈还璧说着什么。
沈还璧按着金晴溪，跪在他身上，看向小人鱼：“我不是在打你哥哥，我是要让他清醒清醒，别再做傻事了。”
小人鱼听懂了，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沈还璧看着金晴溪：“你如果真杀了他，进监狱坐牢，金晴澜怎么办？”
“他可以给你做仆人，如果你不需要，他还可以回大海。”金晴溪声音冷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没有我在，他也能活得很好。”
“金晴溪，你一定要这样吗？”看见他这幅自暴自弃的样子，沈还璧就感到心痛：“你曾经说过，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如果再也看不到朝阳和晚霞，那该多么可惜，你忘了吗？”
金晴溪怔住。
那是一个冬日的夜里。
他和一名声称要自杀的粉丝通讯。
“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如果再也看不到朝阳和晚霞，那该多么可惜。”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我。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人会为我难过。”
“别这么说，如果你死了，至少我会难过。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就把我当做理由吧，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别这样就放弃。明年我要开全球巡演，至少坚持到那个时候，来我的演唱会看我一眼，好吗？”
“……好。”
夜风中，两人的眼睛在树影里四目相对。
“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就把我当做理由吧。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别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好吗？”沈还璧垂着头，看着金晴溪的眼睛。
那黯淡的眼中，逐渐涌起破碎的光。他转过头，声音低哑：“原来，那个时候，是您啊……”
(https://www.biqukk.cc/69835_69835685/1827601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