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或许是听到了宋维乔的话，兰缨果然“安分”许多，静静依偎在宋维乔的怀里，再没有乱动。
宋维乔的手指忍不住抚上兰缨的脖颈，慢慢将衬衫扣子扣好，遮住那个浅浅的齿痕。
又不知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兰缨实在睡得太沉，就这样被宋维乔抱回了家里，也浑然不知。
等宋维乔从浴室走出来时，床上的兰缨已下意识推开了被子，又因为失去了温暖，正微微蜷缩起身体。
兰缨怕冷，宋维乔很多年前就知道。
宋维乔走到床头，握了握他发凉的手，而后躺了下来，轻轻拥住了他。
兰缨鼻梁上的眼镜早已经摘掉，面容也因为岁月的关系而显得多了几分陌生。
宋维乔试图找到更多曾经的熟悉感，于是靠得更近了些。
他们并不是头一次躺在一张床上。
但细细算来，非恋人状态下，似乎只有两回。
一回是现在，一回大概要追溯到高中毕业那天。
宋维乔的不会喝酒，自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酒吧里。
一群朋友们围在宋维乔身边，正一起庆祝高中毕业，彻夜狂欢。
宋维乔一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一边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将手机抛给了旁边的友人。
打通时，电话里的兰缨显得焦急不安，没等这边出声，他就问起。
“宋维乔，你在哪里？”
“他喝醉了，在青黯酒吧，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只找到了你的电话。”
在宋维乔的注视下，友人慢慢说道。
谁都知道宋家与兰家是多年的邻居。
宋家在s市家世显赫，无出其右。
而兰家虽早在百年前势落，已不再经商，但仍是清贵之流，书香门第。
兰家培养出的兰缨，则是孤傲冷淡，为人古板。
友人曾开玩笑说宋维乔有点“恋兄”，才这样愿听兰缨的话，将他的每一句都奉为圭臬。
随后没几秒，那通电话便被挂断。
“他怎么说？”宋维乔眯起眼睛问道。
“他说他知道了。”友人始终没明白宋维乔今天这一出的意思。
宋维乔闻言并不失落，反而是避开人群，坐到了角落。
深夜的酒吧愈发热闹，驻场乐队已经换了下一群人。
在重新奏起的摇滚中，兰缨终于来了。
斑斓的灯光落在他整齐的白西装上，太过刺眼而格格不入。
但他还是径直走了进去，找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宋维乔。
“谢谢你们。”兰缨淡声道谢，“把阿乔交给我吧。”
昏暗中，宋维乔感觉到有人稳稳地扶住了他。
他们一起在往酒吧外走去，离喧嚣的音乐声越来越远。
明明兰缨的身形并不强壮，但他还是故意把整个自己都倚靠在兰缨的身上，以至于两个人都变得摇摇晃晃。
“阿乔。”兰缨无奈地唤着他的名字。
“才刚毕业，怎么就撒欢成这样？你到底喝了多少？”
宋维乔身上有着很是浓重的酒味，让兰缨皱了眉。
宋维乔低垂下头，抱着兰缨不愿撒手。
夜晚的微风中，兰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铃兰香，脆弱而又惹人迷恋。
闭着眼睛假装酒醉的宋维乔，凑在兰缨的脖颈，嗅了又嗅，此刻真有几分迷醉。
“兰缨哥，我难受……”
生怕被兰缨拉开，宋维乔小声地抱怨着。
兰缨果然没有再责备他了，而是将他扶到车旁，又塞进了副驾驶。
这辆新买的保时捷，对于宋家或许不值什么，但兰家家底不厚，已经算是十分贵重的礼物。
宋维乔原本坐得笔直，等兰缨上车后，他却是身子一歪，靠在了兰缨的肩上。
兰缨正专心开车，没注意他的那些小动作。
宋维乔不由得寸进尺，慢慢歪在了兰缨的怀里。
于是到了地方时，兰缨也有点动弹不得。
兰缨将车停在自家庭院中，本想再将宋维乔送回宋家，宋维乔却像是睡得更沉了，抱着兰缨根本挪不动几步。
时间已经太晚，兰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宋维乔扶回了自己的家。
从未想过，“喝醉”的宋维乔会这样黏人。
准备的客房也不愿睡，只抱着他，让兰缨不得不改了主意，两人勉强睡在一张床上。
月光下，夏日的虫鸣时不时响起。
兰缨最初隔得很远，呼吸声也极轻。
“不省人事”的宋维乔一直没敢乱动，直到感觉到胸口兰缨搭过来的手臂，才睁开了眼睛。
是兰缨睡着了。
“兰缨哥……”宋维乔念着他的名字。
宋维乔的语气小心翼翼，毕竟在兰缨面前，他永远那样听话，是人畜无害的邻家弟弟。
于是心思单纯的兰缨当然猜不到，宋维乔觊觎了他多少年。
见睡着的兰缨没有反应，宋维乔试探般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兰缨的手腕。
他将横在胸口的手臂慢慢放回，最终自己两手空空，兰缨也重新变得离他很远。
宋维乔一直觉得，是兰缨生得好看，他才会在中学阶段，偷偷埋下了暗恋。
看着毫无防备的兰缨，宋维乔心下动念，想要将人拥进怀里。
可一切掺了私欲的念头，都显得那样低劣不堪。
宋维乔多想一阵，就连自己也觉得失了对兰缨的尊重。
于是他只是缓缓侧过身来，看着兰缨。
最终悄悄吻了吻兰缨鬓角的发丝。
“兰缨哥……”
宋维乔唤着怀里人的名字，声线一如六年前那样，有点酒后撒娇的意味。
“抛弃我后，你过得好吗？”宋维乔问他。
睡着的人自然不会作答。
摘去金丝眼镜后的兰缨，好像也摘去了那份冷傲。
原本素来清冷疏离的人，睡着时也会柔和了眉眼。细密的睫毛像是沾了露水的雪松松针。
当年在一起后，宋维乔便喜欢亲吻兰缨的眼睛。
兰缨总是怕痒，每每都会止住他的动作。
此刻的宋维乔却是什么都不愿顾了，倾身过去，便吻上了他闭着的眼眸。
跟着便尝到了咸涩的泪水，也又一次想起兰缨的种种高傲。
于是宋维乔还是败下阵来。
他终于悲哀地意识到，面对兰缨，他永远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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