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叔叔
十岁的路新长得温婉可人，皮肤虽不白嫩，但看起来十分红润健康。
在白荞去世的这三年里，不仅相府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都忽视了她的存在，甚至丫鬟也有意无意地不来给她送饭。对此，她也不委屈，房大娘还在小院里支起了个小厨房，过起自己的小日子，倒也怡然自得。
路新日日抄写白氏留下的医书，并背诵、体悟。她还在院子里，和房大娘一起种了许多药草，以便观察和了解它们的生长环境与习性。
路新的生活很充实。
……
一天，她见到了一个人，一个除了白荞和房大娘外给她温暖的人——张铭耀。
张铭耀这三年将他的医馆经营得越来越好，还从郊外迁到了城里，如今他是京城元春堂的坐诊大夫，这一天是他特意来到相府找路新的。
他扮作普通的大夫，应相府管家之邀，为府上的下人们诊疗。
当他见到路新时，激动难掩。
“大夫，您怎么了？”路新不解。
“好孩子，来，让我看看。”张铭耀说着，把起路新的脉。许是这几年家务事做的多，路新身子很好，面色也红润。见此，张铭耀更是欢喜，道：“你是路新吧？是你娘叫我来看你的。”
“我娘？怎么会？”路新有些惊讶，“您是……张铭耀张大夫？”
“是啊，你知道？”
“不很清楚，只是知道，我娘走前应是和您见过。”
“对的，那次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这样，你在明天晌午前来元春堂吧，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如何？”
时隔三年，再次听见娘亲的名字，路新自是非常兴奋的，她知道娘亲的身世一直是相府的一个谜，当初娘被爹爹逼问都不说呢。所以，她很快答应了，因为她想念娘，关于娘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第二日清晨，她从偏院小门出府，这小门比较隐秘，周围大多无人来往。
因为是清晨，路上人不多。路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元春堂。她敲了敲大门，很快门开了。
原来张铭耀早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到路新，就拉住她的小手，道：“孩子啊，来了，还担心你出府不容易呢，来，咱们进去。”
到了前厅，路新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说道：“我从小门出的，没人看见。”
“哈哈，好。孩子，你想不想学医啊，偶尔来来元春堂，我教你啊？”
“我一直都想学医，娘说过学医对我有好处，而且她留下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医书，我想她……”说着，路新恳切地看着张铭耀。
张铭耀红了眼眶，深深地点了点头，又道：“你娘三年前才找的我，若非那次，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她来了京城。那次她都是为了你，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担心你身子不好，况且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深宅大院里生活，很不放心。她让我三年后到相府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若是不好就一定要带你离开。三年时间，她想让你独自适应那相府里的生活，有一个房大娘陪着，也算安心。况且我也常常派了人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还好，就也等到了现在。”
路新听完，忍不住哭泣，越发想念娘了。她的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张铭耀拥了拥路新，接着问道：“路新啊，你想不想随我离开京城，我们去谒城，开个小医馆，一起生活，还要把房大娘接来，好不好？”
路新犹豫了，这里有娘亲，娘亲坟前的芍药还要自己打理呢……
而且，为什么娘亲要我在相府待了三年呢？张大夫带自己离开会容易吗？好好的元春堂，永天王朝第一医馆，就因为自己想离开，这样消失在京城，张大夫会不会伤心？……
“张大夫，我不想离开，我生活得挺好的，况且这里有娘和我一起生活过的痕迹，那时候我们很快乐。”
“好，真是好孩子，那就不离开，随我学医。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识识草药，看我坐诊，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哦。”
路新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
“张大夫，您跟我娘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娘从没提过您……”
张铭耀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
“你娘是这世间最真性情的女子。十一年前，我第一次在药上谷见到你娘，她跟我讲解许多稀有的草药。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博学、温婉地模样。自那以后，我便常常以需要药材或请教医术的名义进药上谷，总想着能和你娘多相处。就这样，我们成为了至交好友。那时候我是太医院院首，来药上谷本是由官家指派，为了医术更上一层楼。之后不久我接到了一道圣旨，必须回京城为宫里贵人诊治，还很可能有杀身之祸。所以，我只匆匆留了一封信，告知你母亲，也希望她有机会来京城郊外找我。可自那以后，我再没有她的消息了，直到三年前……”
“原来是这样，那药上谷是什么地方？”路新欣喜，手帕上的“药上谷”终于有了眉目。
“药上谷是医圣老白球的居所，依山傍水，风景秀美，里面几乎种着世上所有的药材。我当时就很怀疑你娘是医圣的徒弟，但始终没有问出口，我总感觉你娘有意避开关于身世的话题。住在药上谷的，几乎都是医术高手，他们是出世之人，只要不愿意救治，朝廷来逼都没用。何况在永天王朝，尊医重道，不干涉江湖恩怨。”
路新听了这么多，知晓她娘亲来自药上谷，与医圣老白球有关系。其余的，路新也打探不出来什么了，虽有些失望，但还很高兴。因为她认识了张大夫，是在这里除了她那不熟的爹爹意外，最了解娘的人。
她看着张铭耀眼里的真挚眸光，开心地笑了：“我信您，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叔叔？见到您小新很高兴。”
张铭耀高兴，摸了摸路新的小脸，笑道：“好啊，小新，叔叔也很高兴。”
张铭耀无儿无女，又见路新如此聪慧懂事，暗暗地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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