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慊人是手把手，被晶教养长大的。从坐姿，爱好，气度，性格方面无不深受晶的影响。
晶从小身体孱弱，需要静养，因此比起热闹，偏爱宁静祥和。从小跟晶一起生活的慊人也自来安静少言。
晶性情柔和内敛，又敏感多思，他爱闲适恬淡的事物，他曾经说过这些能让他感到宁静。因此在茶道，香道，花道，这传统“三雅道”上，晶都造诣颇深。
受晶的影响，慊人也很喜欢品茶。
慊人在很早的时候，就适应了茶叶的微甘。因此比起糖果那毫不掩饰甜味，更爱茶这种内敛回甘的苦味。
在喝茶的时候，慊人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身心笼罩在一片可贵的静谧里。
波鸟也惬意地品着茶，惋惜道：“可惜绫女没有来，不然就能喝到他泡的茶了。”
“对吧对吧，波鸟也觉得，绫女只有泡茶的时候，才对得起那张美丽的脸吧。”紫吴笑眯眯张口，一开口开启了对绫女的攻击。
“我什么时候说过………喂，紫吴，说自己的感想就好，请不要带我。”波鸟冷眼看着一副不知收敛的紫吴，“另外，这些话，我会帮你转告绫女的。”
“啊，怎么这样……我只是想说，绫女泡茶时异常静美而已。呐，对吧，慊人？”紫吴放下茶杯，从善如流地换了说辞，看向旁边没有说话的慊人。
慊人放下手中握紧的茶杯，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恩，绫女泡茶的时候……”慊人回忆起绫女泡茶时，恬静柔和的面容，专注的眉眼，和缓慢、富有韵味的动作，客观评价道：“很漂亮呢。”
准确的说，只要是绫女不说话的时候，都能给人一种惊人的美感。
波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满眼都写着“看吧，我没说错吧”的紫吴，熟悉的疲惫感油然而生。
他警告地看了紫吴一眼，想起昨天意外发现的事情，忍不住说出口：“昨天，我遇到依铃一家了。”
紫吴轻瞟了一眼慊人的神情，发现慊人脸上没有出现厌恶的表情时，才接了波鸟的话：
“怎么了？”
当依铃不出现在慊人面前的时，慊人不会浪费心力，产生任何不适的情绪。因此波鸟说道依铃的时候，慊人也只是转过脸看着波鸟，好奇后续发展。波鸟不是会无故提到他人的人。
波鸟说出口后，才后知后觉，此时说起这个不太恰当。但看着慊人好奇的眼神，还是缓缓把事情说了出来：“依铃母亲，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是保护过度吗？”紫吴回忆着只寥寥见了几面的依铃母亲，记忆里每次出现，好像都是跟依铃一起，表现得过分关注和保护依铃。
“不，不太一样。”波鸟摇摇头。
他回忆着在自己面前依铃母亲的表现，和昨天无意中转回去拿东西时，意外发现没有人在时，依铃母亲面无表情甩开依铃的手的样子。
“更像是，希望别人知道，她对孩子非常关心，这种类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度保护。”波鸟补充道。
“这样吗？”紫吴低下头，缓缓用手指摩擦着杯壁：“是自我欺骗吧，在他人面前表现得积极慈爱，希望从他人口中，获得自己期待的幸福，这一类？”
“不过啊，就像是弹簧一样，将自己的不满和负面情绪，压缩的越厉害，那些情绪只会反弹地更快，到最后就像被吞噬了一样，会比想象中，还要更糟呢。”每当发掘人的另一面，拆穿别人的伪装的时候，紫吴眼底总会闪过莫测的光芒。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一样，看起来格外疏离，和遥远。
慊人被紫吴此时，身上的违和感所吸引，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波鸟和紫吴给慊人的感觉是不同的。
波鸟他对慊人很好，会默默关心她，陪伴她，安慰她。
只要对波鸟多些了解，就会知道他是一个会格外照顾他人，心底柔软的人。
所以说，慊人不能独占这份温柔，因为波鸟是个对所有人，都付出真心的人。
这份温柔，不是属于慊人一个人的。
沉默的长者，偶尔慊人看着波鸟那张异常年轻，清朗帅气的少年脸庞，也难免会产生这种感觉。
稳定，强大，令人安心。
紫吴他，他是不同的，
他是温柔的，包容的，以及特殊的。
他会对慊人说温柔的话，目光也仅追随慊人一个人。
从不否认自己对慊人的在意，甚至会在慊人需要的时候，主动表现出来。
但是偶尔紫吴就会像现在这样，给慊人这样的感觉。
转瞬即逝的，捉摸不定的，掌控不住的……
大多数时候，慊人都感觉不到紫吴身上的这种疏离感。
但是偶尔慊人抬头时，也会看到紫吴那和平时不同的，满脸冷漠的表情，像是从眼前抽离，独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紫吴并不刻意向慊人隐瞒自己的另一面，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故意暴露出来。他可不想一直在慊人面前扮演全然温柔的角色，这不是很好嘛，偶尔的捉摸不定只会增加慊人探索的欲望。
波鸟并没有在意眼前人的心思，只是满心思考着依铃的事情，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弹簧吗？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太温柔了，波鸟。”紫吴像是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淡淡地评价道。
“不过我们可没有办法拯救她啊，只能看时间想要的是哪种结果了。”
慊人看着紫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安静喝着眼前的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对于慊人来说，依铃的母亲的想法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保护过度也好，自我欺骗的伪装也好，都不会对慊人造成影响。
精确感知到慊人想法的665有些无奈。看来它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啊，慊人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
慊人本身，有些爱憎分明的性子，喜欢和讨厌的态度非常明显。绫女出事后，虽然没有插手，但好歹也有表现自己的担心。但这次，因为对依铃无感，所以就算依铃出事，也只会对依铃的处境袖手旁观。
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道啊，慊人还没有意识到地位和责任之间的关系，如果她不能强大起来。在红野解除羁绊的那一天，只会重蹈覆辙，落到惨遭抛弃的下场。还有紫吴，这个人也太难搞了吧，根本不适合慊人啊！还是赶紧把楝的事情解决，让慊人早点去学校好了。多认识些人，应该就不容易被这个家伙蛊惑了。
波鸟和紫吴没有呆很久，在确定慊人没有受昨天楝的影响，确实安然无恙后，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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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野一直，都深深地羡慕着紫吴哥。
因为紫吴哥，无论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学习也好，家族的事物也好，以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就能完成的很好。
大概因为是天才吧，所以才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而且，绫女哥和波鸟哥，一直和紫吴哥形影不离，看起来三人就像是真正的兄弟一样。在红野的记忆里，他们三人总是开心的笑着，闹着，嬉戏着。
真好啊。
每当看着他们的笑脸时，总抑制不住浮现这些话。
相较之下，红野总是一个人。生肖的身份，不仅仅让他不敢和异性靠近，还让他在和同学相处时，也会下意识保持距离。虽然因为温柔、乐于助人的性格，让他在班级里人缘不错。但一直，也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
偶尔，看着班里的同学们打闹嬉笑时，红野脸上，也会浮现几丝落寞。
不过，最让红野佩服的，应该是慊人总是全身心信赖着紫吴吧。
那个孩子，总是沉默着，安静着。
就算生肖们都围绕在她身边笑闹时，也仅仅只是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但是每当紫吴哥在场时，总有办法逗慊人开心，让慊人露出那种笑容。那种澄澈的，像昙花般转瞬即逝的，绚烂的笑容。
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如何才得到这个孩子毫无保留的信赖呢？
他始终记得那个梦，那个梦中出现的神灵。那时涌上的感动还回荡在他的心里，那是生肖的束缚，也是和这个孩子的羁绊。所以，红野也希望，能让这个孩子一直微笑下去。能向紫吴哥一样，陪伴在这个孩子身边。
红野和慊人的相处，偶尔会出现像现在一样的场景。两个人坐在走廊上，吹着微风，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不过，平时寡言的慊人，在这方面意外地坦率和直接。
她静静看着爬满墙头的紫藤花，率先开口道：
“你会离开我吗，红野？”
红野有些吃惊地看着慊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为什么会这么问，慊人？”
慊人转过脸，眼睛直直看向吃惊的红野：“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红野，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看着慊人认真的神情，红野也忍不住郑重起来。
“只要慊人需要我，我就会永远留在慊人身边。”
红野异常认真向慊人说道，像是在说着某种誓言。
慊人听着红野的回答，微微感到满意。
她点点头起身，浅色的和服微微摆动，缓缓靠近坐在走廊边缘的红野，直视着他棕红色的眼睛，将吻轻轻烙印在他的额头。
她看着红野略微睁大的眼睛，歪歪头道：
“我需要你，红野。”
“所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恍惚中，红野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它们逐渐无序起来，逐渐急促起来，让红野的胸口也微微发了热。他像被慊人的眼神烫伤一样，移开了视线。
被抓住了，他想着。
被面前的孩子抓住了。
不想逃离……
就这样吧，就这样，用你的眼睛永远看着我吧，慊人。
“好，请，永远需要我。”红野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被需要的感觉，他的心为面前的孩子微微颤动，但他还毫不知情。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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