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继父
贺俊熙点好菜过来，看到冯故里一直盯着窗外，便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看到了紧抿着唇的程思淼，和她旁边一个动手动脚，看起来快有五十岁的大叔。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贺俊熙先开口了：“程思淼这是怎么回事？”
冯故里也不知道情况，思虑片刻，翻开了手机。贺俊熙凑着看了过去。
是今天早上的那张聊天记录的截屏，贺俊熙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窗外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冯故里已经起身了，走过前台的时候，贺俊熙交代了一句后面再上菜，然后两人一起向那条巷子里狂奔。
但进入巷子的时候，两人还是愣了愣。
这座巷子就是当初冯故里遇袭的地方，只是这次是白天，他们两个才得以看清楚巷子的全部面貌。
凹凸不平的石砖，还有些都碎了，地上堆着各种垃圾，空气中还透露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程思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看着对方越来越远的身影，连忙跟了上去，冯故里先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并不是他有意偷拍，只是觉得程思淼有些不情愿这个男人的触碰，但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以至于不敢反抗。
但愿能录到有用的东西，冯故里心想。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前边的人，他们对这个叫程思淼的女孩一直抱着好奇和怜惜态度，不管是校园暴力施加的舆论，谣言，还是真的就是如此，这都需要有人能深入了解，而不是紧靠一个人的巧嘴簧舌来评判的。
他们真心希望能帮到这个女孩。
冯故里能看出来程思淼一直在隐忍，那么截屏上这张模糊照片里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两人一直走着，直到停在了一座破旧的楼房，连单元牌都掉下了下来，这座城市一直在翻新，但也会忽略掉一片小小的地方。
这个小区集合了所有混吃等死的人。
冯故里自小娇生惯养，纵使长大后开始独立起来，看到这种住房还是抿了抿唇。
贺俊熙看到他的小动作后，不禁失笑，实在太可爱了，他想。
眼见着程思淼和那个男人进了其中一楼，两人也就不在追了，记住了楼号单元，怀着不安与担忧的心情回了饭店。
菜已经上了，贺俊熙点的不多，看起来都很精致，但冯故里的目光锁定在了一碗汤上。
乳白色的汤汁上还浮着一层金黄的香油，汤里漂浮着一两个大小相同的肉丸，看起来就好吃极了。
冯故里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倒真的饿了，便率先端起了那碗汤，浅尝了一口。
入口甘甜，香味醇厚，越是尝到最后越是美味无比，仿佛每一口都是浓缩的精华，冯故里越喝越起劲，一转眼的功夫就喝掉了一大碗。
贺俊熙笑道：“哥哥是很喜欢喝汤吗？”
何止是喜欢，冯故里对汤的热爱超过任何主食，他自认为自己出生到这世间就是为了汤而生的。
冯故里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因为程思淼的突然出现，这顿饭两人吃的并不是很愉快，他们都各怀心事，也是在为这个女孩担忧。
其实那种感觉不会有错，一个人是否是好人，也许从第一眼看不出来，但眼神是藏不住的。
冯故里从程思淼的眼睛里能看到不甘，能看到坚强，能看到隐忍。
所以他才想要下意识的保护那个女孩。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做错了点事情，受到的不是谣言，不是殴打，而是法律。
她不应该承受任何在法律之外的惩罚。
冯故里暗暗捏了捏拳头，贺俊熙已经站起来了，看到冯故里脸色不是太好，便毫无顾忌的揉起来冯故里的头发。
他的头发有些长，触摸在手心里带着温度和痒，一块钻进他的心窝。
冯故里因为贺俊熙突然的触碰，刹时回觉，看向了那个面带笑容，眼睛微眯看着他的少年，冯故里承认，贺俊熙长得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一见到他，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但是贺俊熙却不知道冯故里是怎么想的，照样摸着他的头，似乎觉得两人处在同一空间的时候，就该这么做。
冯故里面无表情的把贺俊熙的手打开了：“没大没小的。”
贺俊熙立马笑出了声：“我都请你吃饭了，摸一摸不犯法吧。”他歪了歪头，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你真的太可爱了啊。”
冯故里瞪了贺俊熙一眼，喝完最后一口汤，就立马起身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程思淼这事要管。”冯故里踌躇了好久后才说。
贺俊熙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反而失笑道：“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天程思淼身上有明显的伤痕，可能经历了非同寻常的校园暴力。”
他说的是上次在图书馆时从程思淼身上看到的，女孩胳膊上的伤痕看起来就很长，且非常的深，虽然有意遮挡，但薄衬衫不会遮的太明显，还是能看出来一些，而且似乎是被火烧出来的。
光是想想，冯故里就觉得已经不能算作校园暴力了。
看到刚刚那个男人，冯故里证实了心中猜想，有可能是家庭暴力。
贺俊熙嗯了一声：“我昨天中午没去找你吃饭，你应该能猜到吧。”
“你是不是去查了。”冯故里问。
贺俊熙点了点头，不等冯故里继续问，他便直接小声的说：“恶心。”
冯故里皱了皱眉。
“我说的不是程思淼，是那个男人，那些同学。”他的眼眸暗了暗，这种神情，冯故里第一次见。
“我也能猜到一些了，”冯故里说，“今天翻她的话题，很多帖子说的话我折合了一下，怎么说呢……”他舔了舔嘴唇，看向了窗外那两人离去的地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她其实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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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是枯燥，亦或是青春飞扬的痕迹，枯燥与此时坐在教室里气氛紧张的高三生，青春便是在外面嬉笑着打篮球，聊天的学弟学妹们。
冯故里一边听数学课一边做模拟题。
他上课一般没人管他，虽然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但他也确实是在努力学习。
等他做完两张模拟题，也正好下课了。
汪远一下课呲溜一下钻出了教室，过了一会又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喊了起来：“班长！陪我上个厕所呗！”
班里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冯故里抬起了头，淡淡的扫了汪远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来看题：“发什么疯？”
汪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二话不说的把冯故里一把拽了起来。
他个子比冯故里高了太多，力气也大，一下子把“弱小可怜”的冯故里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少年突然被强行离开座位，惊愕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汪远把他拽进了厕所。
等到进去后，冯故里活动了下手腕，看着汪远。
谁知道汪远却忽然脸红了，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冯故里的动作顿住了。
“那个……我其实……”汪远结结巴巴的说，冯故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要一下，陈意涵的微信，你能给吗？”汪远说。
冯故里挑了挑眉，早前听说了汪远暗恋，哦已经是明恋陈意涵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现在他是真信了。
“什么时候？”冯故里问的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意涵的，汪远一个老爷们，本来挺直一男的，突然之间变的这么扭捏，要个微信都要到卫生间来了，冯故里有些不适应。
“就那天我在楼道遇上了，她近距离看是真尼玛的好看，然后就……芳心萌动？”汪远挠了挠头。
冯故里掏出手机，把陈意涵的微信名片给汪远发过去了，并且摇了摇：“下次有事不好意思说直接上微信，不要把我拉厕所了。”
“我这不是觉得当面说有诚意嘛。”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卫生间，刚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女生，汪远一大高个被撞在了墙上满是诧异，看向了那个撞他的人。
冯故里看清来人后，皱起了眉，他发现现在遇到程思淼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正好，他有事要和程思淼说，女孩慌忙的道歉，就感觉有人把她拽住了，然后再一堆人的注视下，冯故里将程思淼拉到了一个角落里。
一群人围着角落偷摸摸的看情况，被冯故里赶走了。
几人悻悻然的离开了。
程思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抬起头，看冯故里脸色有些不好，一时之间无法自处，然后就听到学长放缓了声音，温柔般的问道：“拽疼你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
“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差不多了。”冯故里靠在了墙上，扭头看向程思淼。
后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手指搅住了衣角，脸色通红。
“我那天看到你和一个男人进了学校对面一个偏僻的小区，那个人是你父亲吧。”冯故里问。
但程思淼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
“有什么话就给我说吧，我帮你，不要担心。”冯故里安慰着。
程思淼的身影抖了抖，冯故里在这种无声中注视着她，过了许久，女孩抬起了头，颤声问：“你真的不告诉别人吗？”
得到冯故里的肯定后，她缓缓的长呼了一口气，带着颤抖的声音：“那个男人是我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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