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能的情绪
“安安。”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安安抬头，看见路灯下的林宇哲，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我来还饭盒，放在家门口了。”林宇哲大步走向她，“敲门没有人开，我到楼下看了下房间没开灯，感觉你应该是丢垃圾或者散步来了。”
“你倒是聪明得很。”林安安笑着说，“现在几点了？”
“10点钟不到，怎么了？”林宇哲和她并排走着，“再走两圈吗？”
“走不动了，我都快走一小时了。”林安安停下来抖了抖小腿，“你早点回去睡觉吧，难得早下班一天，好好休息，早点睡觉。”
“我有点渴。”林宇哲连忙说道，“想喝杯水。”
林安安抬头看着他，指着大门的方向说：“我去给你买瓶喝的？”
林宇哲摇摇头，“想喝点热的。”
“走吧。”林安安哑然失笑，“喝杯热的去。”
两人走回家，林安安坐在沙发上捏着小腿，林宇哲端着两杯温水放到茶几上。
“你瘦了？”她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林宇哲，清瘦了许多，黑眼圈又加深了一圈，“接下来还是那么忙吗？”
“这两天应该是不会了。”林宇哲刚想打哈欠，又憋了回去，“很不开心吗？”
“嗯？”林安安愣了一下，拿起抱枕盘腿靠在沙发背上，“嗯。”
“因为工作的事？”林宇哲看着她落寞的样子，想摸摸她的头，手却不敢抬起来，“转行本身就存在难度，虽然职能岗很多能力是相通的，但目前大环境不好，各大厂都在裁员瘦身，中小企业更不用说了，要找到一个相对满意的工作确实需要拉长线。”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请同学和朋友帮忙留意机会，可不是岗位相对合适，hc被锁，就是业务线不太稳定，进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林安安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但心却依旧像是沉在冰冷的湖底，“我不想工作了。我现在不管看什么机会，第一想法都是它会不会裁员？变得又怂又好笑。”
“我知道大环境不好，不愿意将就要做好长线准备，也有可能就找不到工作了。”林安安轻轻晃动着杯子，看着里面荡漾的水，深深地叹了口气，“哪有人会找不到工作呢？只是愿不愿意干摆了。没事，我就是一下子情绪没调节好，有点丧，等会就好了。”
“你的账号不是做得蛮好的吗？我看有两篇都上万点赞了，粉丝也一直在涨。”林宇哲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趁这段时间，做些想做的事情也挺好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休息休息。”
林安安知道是自己期望太高，过于着急，坏情绪的源头不是来自希望的一次次破灭，而是因为自己的不断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
“是，我要开始找兼职了，赚点钱，好好活着。”林安安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又会怎么样呢？”
“嗯，十年二十年后，你一定会很幸福。”林宇哲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儿女双全，事业成功。”
“你这说得好！”林安安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他，“不是口渴吗？来，干一个。”
林宇哲拿起杯子，和她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这天晚上，林宇哲离开后，林安安窝在床上，打开5年多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静静地看完。
一次谈心、一部电影、一个句子或许可以调节一时的情绪，但长久的日子还需要独自一人熬过。
“干嘛给我发红包啊？”
电脑屏幕里，陈暮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吃着零食。
“我的稿子通过了！”林安安展开双手开心地说，“快乐共享。”
“嚯，厉害呀！”陈暮鼓起掌来，“恭喜我们安安迈出崭新的一步！”
“耶！”林安安比了个耶的手势，“不过就是断断续续的，暂时还没有固定的需求，但是总算有点收入啦。”
这半个月，她在招聘网站上找了很多兼职都觉得不靠谱，甚至连洗稿也尝试过，但试稿的第一篇就是关于国家经济政策，她觉得内容存在很大的风险，直接就放弃了。
好在大学兼职认识的几个朋友还留着微信，帮她介绍了一些机会。
她拿起电脑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你的课也快结束了，回来吗？”
“不回来。”陈暮坚决地说，“让我再享受享受这自由的时光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林安安失落地看着屏幕，“毕业论文写完吗？”
“不知道，可能是毕业典礼之后？哈哈哈哈哈……”
“你这平时么嚷着想回来，真能回来了又不回来。”林安安看着冲她做鬼脸的陈暮，一脸无奈，“对了，上海疫情好像不太对，叔叔阿姨他们还好吗？”
“我爸爸妈妈生存能力那么强，不用担心。”陈暮拿起一个袋子抱在怀里，从里面掏出一堆东西，“你看！我给你买的小熊和小羊，还有杯子！回来带给你。”
“好可爱啊，小熊的衣服上是你们的校徽吗？”林安安凑近电脑看着，满眼喜爱。
“对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陈暮摇着两个玩偶说，“承承可没有，他就只有一个杯子，哈哈哈哈……”
林安安看着她幼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对了，我周末要陪他去买礼物，他说月底是奶奶的生日。”
“啊！奶奶生日！”陈暮故作惊讶地拍了下大腿，然后一脸得意地说，“我已经买好礼物啦！”
“你买的什么啊？给我看看。”林安安趴在抱枕上，看着陈暮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啪”地一声打开，惊叹道，“太好看了吧！精致却不夺目，简约又大气。”
“我和同学逛街的时候看见的。”陈暮摸了摸胸针上镶嵌的圆润小珍珠，满意地说，“一眼就觉得和奶奶很搭，马上就买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选啊？我也没见过奶奶，她喜欢什么我都不知道。”林安安为难地说。
“你选的她都会喜欢的。”陈暮话刚落音，慌忙弥补，“你每次礼物都选得好，不用担心。”
林安安挠挠头，皱着眉头看着陈暮，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讨论了整晚。
周六，天刚亮林安安就起了床，一个多月没出小区门，她想趁今天陪林宇哲去选礼物，一个人先出去透透气。
临近中午，她做完计划表上的事，吃了两片吐司，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便出了门。
无论世事如何，四季依旧自然更迭，再出门已经是万物复苏，满目的青绿色。
三月的杭州哪怕阴沉着天，也别有一番韵味，似乎是闺中姑娘在思念心上人而泛起淡淡忧伤。
林安安坐着公交车，来到上次带林宇哲来的景区，一个人拎着雨伞漫无目的地开始晃悠。
走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觉得自己的身心舒爽了许多，慢慢晃悠回原点，想着林宇哲应该快到了。
“林先生。”林安安蹲下身敲敲车窗玻璃，轻声叫道。
林宇哲按下车窗，看着林安安，温柔地笑了，“我想先买杯咖啡。”
林安安点点头，看看天空，觉得一时半会应该下不了雨，把雨伞递给他，走到一旁等着。
林宇哲打着哈欠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起来，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很困吗？”林安安看他哈欠连天，有些担忧，“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还好，睡了一会好多了。”林宇哲看了眼林安安的鞋子，“你穿这个鞋子走了那么久，脚不痛吗？”
“痛，哈哈哈哈。”林安安甩了甩脚，“不过也还好。”
林宇哲拉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让她先进，心想着一会到商场给她买双鞋子换上。
店内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客人，他们点了两杯咖啡，走到二楼的露台。
露台大部分座位都空着，林安安选了个小圆桌坐下，林宇哲坐在她的对面。
慵懒的旋律流动在空中，安抚着人的思绪，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摘下口罩，都打了个哈欠，林安安一时觉得好笑，低下头笑出了声。林宇哲也笑了起来，他拿起咖啡喝了大半杯，想要赶走身上的瞌睡虫。
林安安慢慢喝着咖啡，悄悄地环顾四周，她总觉得有个目光总停留到自己身上。
忽然角落的一桌传来一阵哄笑声，林安安只觉得身体一紧，大脑一片空白，在哄笑声中她分明听见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声音。
她喝着咖啡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趁着林宇哲低头回复信息的瞬间，望向露台的角落，瞬间红了眼眶。
有些人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也能让你心绪全乱。
她惘然无措地低下头，想要找回哪怕一丝理智也好。
“怎么了？”
林宇哲抬起头，看着林安安，眼前的她仿佛顷刻之间就要支离破碎。
“没事。”
林安安用尽全力平复着情绪，却依旧抑制不住话语里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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