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军训在各个有经验的教官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教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虽然很严格，挠一下耳朵，抠一下鼻屎，罚五十个俯卧撑，但好在长得都不赖，给了那些花季少女懵懂时期在流着臭汗的军训中一些慰藉。
在操场上吃沙子的日子持续到了第十天，教官命令所有人可以坐下休息的时候，石夏已经能很迅速的盘腿坐了。
多数时候盘腿坐以后，教官都会跟大家聊聊天，天南海北扯一会。
“今天呢，咱们要选三个护旗手，是代表咱们连队的，训练的好的，可以做开学升国旗的护旗手，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护旗手各个学校规定有所不同，石夏她们学校规定以班为单位选2女1男作为护旗手，也有的学校是一个护旗手，还有2个护旗手的，不尽相同。
教官话音刚落，唐悦笑嘻嘻地说：“那肯定是石夏跟我啊！”
一时间全连的目光都落到了唐悦身上，教官点点头：“你行，但是护旗手训练可辛苦啊。”
唐悦心里就指望着露脸呢，什么伤啊痛啊累啊都先欠着，“报告教官，我不怕苦不怕累！”
教官明显挺意外，他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继而问道：“那……另一个呢？”
石夏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显然是被唐悦坑了，“报告！我是石夏！”
她那个个头一下子就吸引了教官的目光，小教官眼前一亮，“哎呀，你就是石夏，我早想点你名了。你这个个头，可以去升旗了。挺好挺好！”
石夏条顺盘靓，头发简洁利落，俨然一副女兵的形象，军训期间还挺招教官喜欢的，用教官平日的话就是：“真爷们”，就是正步踢的实在难看。
“你这长相，比我帅多了。”
小教官还特意走到石夏身前，用手比划着俩人的头顶，小教官并不高，好在还是比石夏猛了几公分，他揶揄道：“差点让你给我灭了。”
全连的人哄然大笑。
小教官绕过一个个列兵，忽然在一个大个子‘兵’头上拍了一下，“你！站起来！”
大个子吓了一跳，猛地窜起来，冲天嚎了一嗓子：“到！”
这一下子可能是起的猛了，他脸色发红，两颊的肥肉跟着一颤，虽然出声很豪气，却被身材拖累了五分。
“你这也太壮了。”
大个子仿若没听见，兀自道：“报告教官，我叫王岗，身高190，我自愿做护旗手！”
小教官眨眨眼，委婉地说：“可是你……这好像太高了，”他说着，一边观察王岗失落的脸色，“那什么，你们三个出列，我看看。”
仨人利落的站了一排，还自发的左对齐，看似工整，实则参差不齐，王岗的个头尤其扎眼。
“这好像是四川盆地里拔地而起一座珠穆朗玛峰啊……”
王岗左右看了看，只能看到两个女生的头顶，实在无奈。
小教官忙说：“虽然，你在咱们连队不适合做护旗手，但是升旗手那边，都是大个头，你可以去那边试试。”
“真的？”
小教官认真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好歹没把一捧热血摔地上，小教官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还有没有男生愿意的？”他掐着腰，又补充道：“不要太高的，180上下。”
石夏心说，那不就是唐悦的好弟弟合适么，有骨有相的，多给咱们连队长脸。
唐悦使劲给彭有文打眼色，彭有文却貌似兴致缺缺，任凭这边挤眉弄眼半天也无动于衷。
小教官左右来回走了几圈，“你们怎么都不积极呢，没人报名，我就直接点了啊！”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心思有点复杂，爱逞英雄，但是不爱出‘正’风头。所谓的‘正’风头，就比如班级的英文领读，排练个小品，唱个歌什么的，你想找稍微帅一点的男生吸眼球，基本没戏。一问就是，“丢人”。
但是这要是一个篮球比赛，他们能抢破头。
小教官果然说到做到，当下就开始点名：“王岗后面那个，挺瘦的那个！”
王岗后头的男生平时被王岗大体格挡个严实，自以为经常在后面做小动作，偷懒都不会被发现，非常爱耍小聪明。
“你，就你。”小教官手指指着他，“你别以为你天天在后面偷懒耍滑我看不见，你出列。”
这明摆着就不是让他做护旗手，是给教官出气，杀鸡儆猴。
“你叫什么？”
“我叫……”
“跟教官说话前面要加‘报告’，我没教过你们吗？”
底下纷纷道：“教过！”
教官目光又落到了眼前的‘兵’上，“你叫什么？”
小‘兵’赶紧做了个标准的立正，“报告，我叫武建。”
“这不是挺有精气神吗？怎么总在那后面跟没睡醒似的？”
武建不敢说话。
这时候隔壁连队带队呼啦啦地冲着12连过来了，为首的教官扫了一眼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人，笑眯眯的，“12连长，护旗手还没选好呐？”
虽然学校请来的教官多数是士兵，但是大家更愿意称呼他们为连长、教官。
12连长显然不甘示弱，“我们连竞争的人太多了，可惜名额不够了！我不正在这挑呢么，11连长要是缺人，我们12连愿意借你们啊！”
12连的‘兵’听见俩教官耍嘴皮子，也跟着起哄，恨不得俩人打起来。
11连长也不再逞口舌之快，利落的整队坐下，走过来给12连长出主意，“你就挑个走的好的，条顺的就行呗，哪那么费劲。”
“呸，你当挑菜啊，啥都能一锅炖？去去去，别给我瞎指挥。”
11连长脾气很好，俩人看起来平时的关系很不错，他拉住12连长的手臂，苦笑道：“别别，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也没选好呢。”
这时候轮到12连长高兴了，“哦？你不是说你连队的兵都不用练正步就能大阅兵么？吹啊。”
11连长一脸不忿地说：“早都选好的人了，刚正训练着呢，让咱班长要走了一个，去当主要护旗手了。”
“哟，哪个啊？”
11连长指了指。
石夏顺着指的方向看了眼，正瞧见李爻跟一个男生低头说话，那个男生抬眼发现12班的人都在看他们俩，暗戳戳的怼了李爻一下。
李爻侧过身往这边斜眼一瞥，不知怎的，和石夏的目光对上了。
彭有文说道：“李爻当上主要护旗手了？”他不怎么奇怪，李爻虽然看似性格冷漠，对谁都淡淡的，实则非常争强好胜。
李爻只是瞥了一眼，就转回去了。
张鑫凑过来，“他以前不就事事争第一么，要是他没长那个个子，选不上护旗手的话，这回能气死。”说完，她和唐悦嗤嗤地笑起来。
“你哥们这么出风头，你怎么这么怂？快去跟教官说，你也报名。”唐悦小声劝说。
彭有文想了想，依旧不情不愿。
唐悦边说边跟着往李爻那边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脸贼相地问道：“哎，李爻旁边那个男生你认识么？”
彭有文皱了皱眉，伸着脖子看了看，他摇摇头：“不认识，不是咱们二中的。”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是一中的，王秦。”说话的是个小个子，脸小小地，白白净净地，倒是长了一双美目。
这个男生叫姜宇杭，石夏听见过别的同学叫他。姜宇杭和男生女生都玩的挺好，嘴甜又会来事，就是有时候开玩笑太过，没什么分寸。
“你是一中的？”彭有文问他。
姜宇杭没回答，却说：“王秦混社会的，彭有谦跟他有点关系。”他盯着彭有文看，带着点笑意。
“我操。”彭有文惊叹一声。
这时候社会上的很多青年都不务正业，在外面打架抢劫，更有甚者□□少女都是平常，名声非常臭。
石夏家住的离七中很远，回家的途中必须路过一片歌厅舞厅，他们戏称这条街作“鬼哭狼嚎巷”，后来叫‘大鬼巷’，其实在市里另一个区，还有一条‘鬼哭狼嚎巷’，不过规模比这个小，叫‘小鬼巷’。
‘大鬼巷’各个歌厅都挨着，还开着门营业，里面种种声音不堪入耳，更有很多社会不良青年或站或蹲在门口抽烟，时常有人在这里约架，治安混乱极了。
石夏一直都是走这条街回家，近还亮堂，其余几条街都黑漆漆地，路灯昏暗不堪。以前石夏常走这条路，是因为她初中那会，经常和一群小姐妹在这片溜达，闭眼睛都知道哪家歌厅挨着哪家网吧。
她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主动找了家超市做零时工，6-9点做三个小时，每个小时5块钱，积少成多，每天的口粮就有了，做了一个暑假，现在高中开学了，她和老板商量了以后每周末过来打工，平时就不来了，因为学校要求学生住校，老板欣然答应。
一时走顺腿了，等石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大鬼巷’之中，她忽然想到，最近石立冬在打听她什么时候回家，她直觉被盯上了，但是这个时候再折返还不如低头快走。
石立冬最近手头很紧，于是答应了放学以后来给朋友帮忙，也不用他干什么，就是叫他给看着场子，这一带的小混混，都跟他玩的挺好，虽然他年纪不大，却因从小混迹社会，交到了不少道上的朋友。
间隙出来透透气抽根烟，对门歌厅门口蹲着几个小青年，见石立冬出来了，纷纷点头打了招呼，他抬起烟示意了一下，对面也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烟示好。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很多男男女女兴奋的高声喊叫，石夏听着这些乌七八糟的声音，心说，鬼巷果然不负盛名。
石夏警惕地侧目看去，几个不良青年正在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嘿！”
石夏心里一惊，真被她料到了，这时候她手里的袋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愣了一下看着那根绳竟然断了，捡东西的同时，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她就后悔了，这个时候对视就是找死。
她当机立断，捡起纸袋子抬腿就跑，余光里她注意到一个黄毛把手里的烟头朝地上一砸，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这条巷子非常长，石夏慌不择路跑了一会发现黄毛还在紧追不舍，一抬眼看见了一个大门就要往里钻，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的大铁门，哀叹这门大概是一家店铺的后门，上了锁的。
黄毛的手落在了石夏的肩膀上，喘着粗气道：“你他妈跑什么！？”
石夏不预备跟他多说废话，趁他后面的人还没跟上，她扬起袋子使劲往他身上砸，黄毛被砸了几下，反手狠狠一扯将纸袋子撕扯粉碎，更是将石夏肩上的书包拽在手里，往后用力一撂把人撂倒在地上。
“还他妈挺横！”
“滚你妈的！”石夏身子刚沾了地，忙一滚，翻过身去，回身拿大腿狠狠踢在对方的下肢。
”啊！“那人没反应过来石夏还有这招，显然被踹的不轻，疼地脸都扭曲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人，不太大的脑容量已经把石立冬的嘱咐‘不要伤到人，吓唬一下就行’给忘在脑后了，想对石夏下死手。
石厦也不甘示弱，从小打架早就练出来一身本事，绝对不吃亏又皮糙肉厚，这个时候男女在体型和力量上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差距，她虽然处于劣势，却丝毫不含糊地没有让黄毛占到一点便宜，他打她一下，她必定还回去一脚。
在她又要扇过去几巴掌的时候，另外两个跟上来的混混忽然大叫起来：
“宏子！警察警察！”
话音未落，石夏看见一辆巡警车跟着俩混混身后拐进了胡同里，灯光直射过来，伴着一阵鸣笛，颇具震慑力。
三个小青年被灯光一扫，吓得直捂脸，连头都没回，瞬时作鸟兽散。
等巡警车开进来直追而去的时候，整条鬼巷都不见了他们仨的身影。
一身冷汗的石夏收拾了书包和惊魂未定的心情，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换洗衣物，又气又烦。“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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