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条咸鱼
皇子妃归宁安排在婚礼之后的第三日，不过霍潇瑜懒得虚与委蛇，直接让方妈妈去府上勇叔那里，挑了一批礼品，送回了霍府。
反正霍府的人都觉得这个五小姐是个傻子，谁会盼着一个嫁出去的傻闺女还能想起回门儿呢？
倒是勇叔那边，在午膳过后，派小厮来递了个消息。说是前几日殿下交代，让府上这两日寻官牙，选一批丫鬟婆子，供皇子妃娘娘支使。
勇叔挑了两日，已选定了五个牙人，后日便会带人来备选。
霍潇瑜听了方妈妈的回禀，写字的手顿了一下，“嗯，知道了，想办法让咱们的人混几个进来。”
在这皇子府，虽然只生活了不足一周，但霍潇瑜的确从未真的放心过。只是成亲的时候，因为霍府原本就没几个她安排的人，所以只是用“配房”的借口带出来了铃铛一家。
如今谢栾要让人选丫鬟进来，恰好是瞌睡给了个枕头。
没一会儿，出去打听消息的铃铛回来了，“小姐，我联系了以前的一个小姐妹，她是在曲姨娘院子伺候的。如今她到了夫人的融桂苑做洒扫。
她说，小姐这次没回门，夫人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昨儿晚上，还砸了茶具。”
霍潇瑜没什么反应，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这是她给新一批属于自己的“慈孤院”里的小成员们，编的新数学教材。
“夫人砸茶具，不怕被老爷发现吗？”
“……小心儿说，老爷在您回门儿前一晚，被人邀去喝酒了……第二日傍晚还没回去……后来听说您没回去，就又直接走了。”
霍潇瑜点点头，“哦，那看来我这个回门只是个印子，夫人火气这么大，多半还是因为老爷。你一会儿去和白柳说，让她们派在外面的人，多盯着些老爷，别生事。”
“是。”铃铛应了一声，也下去了。
霍潇瑜是知道自己那个便宜爹的，就算自己没回门，但也还是有些人想去攀附霍鸣轩，到时候，真让老家伙在外面给她惹了麻烦，才是真·烂摊子。
这一天上午，勇叔看好的牙人上门了，是五个牙婆，身后都带着十几个数量不等的大小丫鬟和婆子。
一共八十多个人，就算霍潇瑜提前做了些手脚，但真的被她成功安插进这一批里的，也不过区区十二三人。
不过这十几个人里面，有让白柳专门安排的三个武婢，和白柳一起，正好凑够了四个，若是遇到什么需要带丫鬟出行的活动，倒也不怕总是带着白柳，让人看出端倪。
至于别的，勇叔那边让挑二十个丫鬟和六个婆子，以方妈妈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浸淫，怎么也能挑出几个得力的下属来。
霍潇瑜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怎么操心，她虽说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但当年的霍家、诚嘉集团，本质来说还是资本家嘛，又不是幼儿园的教育学专业毕业的老师，没必要在招聘这种事情上面面俱到。
倒是前两天，试验中心那边出了点新东西，霍潇瑜想着，等把东院儿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想办法去试验中心一趟。
是夜，谢栾看着被呈到自己面前的，西南方面的战报，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位梁大夫的药，好用是好用，只是，乌蛮人似乎有些邪门儿的地方，他们有一种毒，这毒淬在武器锋刃上，是一种略微青黄的颜色。
这毒伤人格外厉害，程将军那边就算如今有了他给的大批伤药，依旧拿这诡异的毒没有丝毫办法。
谢栾有些不悦，程将军一系，可以说是目前自己最容易捏在手中的军队。相比沿海一带本就属于老五，和西北东北一带，被其他几个兄弟几乎戳成筛子的两军。
程家原本直臣的身份，本就很有利于自己私下做些动作。可若是程家没法大破乌蛮军，反而因为这些乌蛮人的诡奇手段，先在这场僵局，无疑会让他这大半年的布局，前功尽弃。
抬手捏了捏眉心，谢栾还是把手上写好的陈条递给一直等在一边的飞羽，“你先把这个拿去给闻路，让他抽时间派人，或者自己带人跑一趟西南，把这个乌蛮人的毒摸清楚。
程将军那边，就先别亏了粮草，若是这毒不好解，只怕这一战时间会拉的更长。……”
而谢栾和飞羽都很清楚，这毒若是一直无解，程家一系的军权，可能就会被彻底瓦解，而西南的乌蛮人，也极有可能，借着这股势头，突入大宁境内。
飞羽收下字条转身下去了。原本一直负责盯着东院的飞星报了一声进来。
“主子，那个……”
“东院儿有何事发生？”成亲小一个月以来，谢栾是第一次见到飞星前来禀报。
飞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低着头，用手挠挠脑袋。“主子，就是，我觉得……那个霍五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和飞羽飞言这些被师父师兄训练出来的暗卫不同，飞尘飞星几个岁数小的，是谢栾自己带过的。所以飞星年纪虽小，但在对敌直觉一事上，较其他几人更为敏锐。
“哪个丫鬟？”谢栾眼神微微透出冷意。他之前并未多想过霍潇瑜。毕竟一个生下来就是痴儿的小姑娘，在家里也不怎么受宠，可见是个真傻的。
可是她身边的丫鬟若是让飞星觉得不对，那最起码也该是个会武的丫鬟。可这样一个小姑娘身边，怎么会有武婢呢？是别人放在她身边的？还是她原本就并不简单？
飞星似乎有点说不明白，“主子，属下只是觉得，五小姐身边的那个叫白柳的丫鬟，肯定是会武的，但她得路数似乎更江湖一些，所以属下拿不准对方的意图。”
飞星是知道的，自家主子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可与外人道。可是这个外人，多半都是和权势相关。如今霍五小姐院里的那位叫白柳的姐姐，明显是个江湖人士。
主子如今还在韬光养晦，按理说，不会有江湖人士专门为了主子潜入皇子府，更遑论，他没有感觉到那位白柳姐姐身上有什么敌意，好像只是很普通地在保护霍五小姐而已。
谢栾沉吟一瞬，“那你说，要是师兄他们来了，能看出这个白柳的意图吗？”
飞星抿抿嘴，“主子，属下之所以拿不准主意，主要是那个白柳，似乎只是单纯地在保护五小姐。”
“嗯？说来听听。”
“就像之前，也有人往府里安插些钉子，其中不乏身手矫健的。可是主子，那些人，来了府里都不怎么安分，总是到处探寻，想找些把柄。
只是这位白柳，自打和霍五小姐来了府里，就一直安分呆在东院，不离五小姐左右。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咱府上的大厨房。”
谢栾听完，微微歪了下脖子，调整了一下自己僵了大半个晚上的姿势。“霍老夫人曾是将门之后，而老夫人的亲娘，更是八十年前江湖赫赫有名的‘遇盈阁’阁主的千金，据说那位阁主千金，层使了一手的好鞭子。
五小姐是霍老夫人生前最疼宠的孙辈，会不会是老夫人留了江湖上的人，保护自己的孙女儿呢？”
这般一想，谢栾又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且不论当年遇盈阁，在千金出嫁，阁主去世之后，就以陪嫁的身份，全都跟着霍老夫人的父亲，老沈将军到了塞北。江湖上已经没了遇盈阁百晓江湖的盛名。
就说当年沈老将军夫妇，都为了守住大宁西北的战线，率部血战，直到全部战死，这遇盈阁也不会还有什么余部能留着，来保护如今的霍潇瑜。
沈老将军和遇盈阁的人，肯定都牺牲在了那场胶着五个月的大战之中，这才让成了孤女的霍老夫人，不得不下嫁，选一个好拿捏的鑫荣侯世子来做自己的丈夫。
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这个被飞星发现不对的丫鬟，肯定不是和遇盈阁有关。
可若是这样，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的这位“皇子妃”，可能并不简单。
“难道说，她一直都只是在装傻？”谢栾不禁轻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可是，这样装傻的意图，又在哪里？总不会是为了进皇子府，这位霍五小姐如果真的是装傻，只怕已有多年。
那她是在防着谁？她可是霍府的嫡小姐，既没有所谓的后母辖制，又不像自己在宫中，无人可信。
谢栾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可他向来不喜打草惊蛇，就安排飞星下去。“你先继续盯着，如果真的发现什么，再来汇报。”
飞星应了一声下去了。
东院儿的霍潇瑜坐在灯下，看着铃铛递给自己的几份请柬，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虽说对霍府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毕竟那也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所以，在来皇子府之前，她特意安排了白柳，让她寻几个牢靠的人，时时关注着霍府的动向。
可是这几日，她在有些手忙脚乱地处理着手上的这些“档期”总是重合的宴会，白柳却给她递来了一个消息。
阮氏最近在京城新置了一处宅子，是三进的不大不小，有花有草的院子。
霍潇瑜听了，本以为阮氏终于“觉醒”，想扔开霍爹那个渣男和那一大家子添堵的小妾通房，偶尔出去过过属于自己的逍遥日子。
可白柳却有些难以启齿地告诉她，阮氏在那院子里，安排了丫鬟婆子，教养嬷嬷，甚至还有几个教坊请去的乐娘舞姬，只为了调理出两个美人来。
在阮氏的规划下，这两个美人未来的归宿，是自己现在的九皇子府！也就是说，阮氏，想给谢栾，送两个美妾！
霍潇瑜第一次认真地质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阮氏的亲生女儿，阮氏自己也吃了这么多年，丈夫宠妾灭妻的苦，她真的不觉得，给女婿安排小妾这个事情，会让女儿闹心吗？
霍潇瑜深深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和霍鸣轩和阮氏都不怎么相似的长相，看着窗外的繁星。
她，真的，是阮氏和霍鸣轩的亲女儿吗？不，霍爹应该是亲的，可阮氏呢？一个母亲，真的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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