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条咸鱼
九皇子府东院，是内侍省给皇子妃安排的宅院。谢栾和霍潇瑜行了撒帐礼与合卺礼之后，喜娘拿出一把金色剪刀，将两人发尾各剪下一小截。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1”这是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结发礼。霍潇瑜又黑又直的长发和谢栾略微蜷曲柔软的长发被一根编着金丝的红绳挽在了一起。
霍潇瑜看着那两束头发有些恍神，虽说她一向自诩自己很能知足常乐，但这还是她两辈子三十多年来头一次和人结婚。
上辈子她大学还没毕业，奶奶就去世了，后来又忙着整理公司，收拾家族中搞七搞八的那些亲属，到她死的那一天都没和男人有过什么情情爱爱的发展。
她上辈子的人生，离“男女之情”这四个字，距离最近的，大概就是她看狗血言情文的时候了。谁能想到，到了这大宁朝，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名义上的妻子，嗯，说不定未来还会变成“亡妻”。
啊，突然就一点都不期待了呢！
结发礼之后，谢栾就带着随从幕僚们出去宴客了，只不过这一次宴会只是婚礼的男方招待一些亲近的亲属朋友。谢栾这个九皇子并不怎么受宠，二皇子和太子这些一向看不起自己这个九弟，也就只是派了心腹来充个场面。
三皇子那些倒是来了，但这些兄弟们本也只是有点儿面子情，也都只是喝了几杯酒就告辞了。
霍潇瑜没等多久，便听到了谢栾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很有一种习武之人的稳重平衡。这也是和白柳相处时间久了，霍潇瑜才发现的，这些会武的人，气息似乎都很平稳。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伺候在霍潇瑜左右的云笙和白柳行了个礼，“殿下万安。”
“起吧。”谢栾似乎也喝了点酒，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略带了一点慵懒地沙哑。他的声音本来偏清亮，之前在霍府的时候，霍潇瑜就觉得谢栾的声音蛮好听的，有种带着少年感的朝气，音质也是摧金击玉一般。
如今多了一点轻微的沙哑，倒也并不影响音质的悦耳。
“你们先下去吧。”谢栾对屋子里的几个丫鬟一边说，一边朝着霍潇瑜走来。
白柳看了霍潇瑜一眼，霍潇瑜偷偷对她眨了眨右眼，示意她先下去。她可不相信谢栾对她得“傻”一无所知，让云笙白柳她们先下去，也无非是想看看这位“男主角”会对她做些什么。
谢栾一步步走到霍潇瑜身前，伸出右手，轻轻捏住了团扇的上沿。“皇子妃还在等着我的却扇诗吗？”
霍潇瑜听到谢栾的话，抬头看向他。这个人的颜值是真的很能打，就算是她这种从下巴看上去的死亡角度，依旧不能掩盖他面部线条的精致。
霍潇瑜的眼睛本就黑白分明，颇有灵气。这么抬眼看人，自有一段眼波流转的风光。谢栾问完之后，正好顺着扇沿的方向朝下看着。霍潇瑜则是顺势松开了抓着扇柄的双手。
“殿下，臣妾惶恐。”霍潇瑜坚守着自己的“人设”，只看了那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敛着眉看上去格外安分无害。
谢栾则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团扇，微微挑了下眉。转身坐回外间的圆桌前，“霍五小姐，先来聊聊吧。”说着，也不管霍潇瑜有没有同意，径直坐下，拿起桌上温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是雪顶乌龙，五小姐好品味。”谢栾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霍潇瑜则提着裙子，小步小步走到了桌子前，也坐了下来。她想看看这位“男主角”到底想唱什么戏，所以并没有打算开口。
谢栾喝了一盏茶，将茶盏搁在桌面上，指尖时不时轻轻叩着茶盏的下沿，“我之前呢，也有听说过许多霍五小姐的传言。不过世人皆知，传言不可尽信。如今五小姐既然已经进了我这皇子府。
我不管五小姐曾经过得好不好，或者有什么想法，只希望，五小姐可以安心住在东院，我自然可以保五小姐锦衣玉食，健康无忧。”
霍潇瑜要不是在装“自闭”，都忍不住想怼他，将康无忧，自然有万能的“平台”给她保驾护航。
至于锦衣玉食，不是她瞧不起谢栾，实在是，她觉得谢栾这种忙着搞夺嫡战的人，还真未必有多少钱。
谢栾说完，抬眼看看毫无变化的霍潇瑜，似乎是被哽了一下。将茶盏放在一边，站起身来，“行了，五小姐也早些安置吧。以后我会歇在前院，不会打扰五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去。
临出门，似乎还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云笙和铃铛，谢栾的脚步声顿了一下，“进去伺候你们小姐吧。”随后便大步离去。
云笙和铃铛相携进屋，铃铛的手上还端着铜盆。两人进屋后分工协作，云笙一边轻手轻脚给霍潇瑜拆着钗环，一边轻声问着，“小姐，殿下他，不留宿吗？”
霍潇瑜微微偏头，脸上满是疑问，“云笙，你怎么会这么问？”
铃铛在一边帮霍潇瑜调好卸妆膏，也有些不解地问云笙，“就是啊，云笙，小姐之前不就说了，和殿下分房，是最理想的。”
云笙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姐，我只是觉得，九殿下这样看着，似乎也是个很好的人……您说不定……”
“没有说不定，我和他这样互相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至于很好的人吗？其实就原书而言，谢栾既然能成为男主，自然是个不错的人。
就包括刚刚他出门时专门交代云笙和铃铛进来，只怕也是真的以为霍潇瑜不大正常，怕没人在身边有什么隐患。
可是于霍潇瑜而言，谢栾的危险是其一，另一方面，她实在没办法把谢栾当做自己的丈夫。在看了那本书之后，她总觉得，谢栾和白馨馨才是纠缠不清，难舍难分的天生一对。
现代社会精英女性有一点很普遍的认知，那就是牙刷于男人不可与人共用。更何况，霍潇瑜对谢栾这个人的存在，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突然和一个“纸片人”成为夫妻了一般。
虽然，刚刚他的确也算得上温柔，不过，那也是看在自己“残障人士”的份上嘛！
霍潇瑜这边很快就收拾好歇下了，皇子的婚礼，第二天还有需要进宫谢恩的环节，霍潇瑜可不希望自己睡不好，第二天腰酸背痛还瞌睡地进宫忙活大半天。
这边，谢栾让飞尘飞星给自己大概收拾了一下，就进了浴房。皇子府是他早就已经设计好的，前院所有设施也一应俱全。只是飞尘虽然早就知道自家主子的打算，但还是用有些不明白的眼神看着谢栾。
直到谢栾从浴房出来，坐在外面的飞尘还是没憋住，问了出来，“主子……我看，皇子妃娘娘她很漂亮……不会真的是……”
“是什么？”谢栾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朝卧房走去。明日进宫谢恩，于他而言，又是一场硬仗。只怕那几位“母妃”和兄弟，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会真的是傻子吧？”飞尘期期艾艾的。
谢栾听到飞尘的问话，想到刚刚看到的霍潇瑜的举止，沉吟了一下，“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是一个摆设，照顾好衣食住行便是了。”
飞尘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栾赶出去了。临下去之前，谢栾还交代飞尘，过两日让勇叔找官牙来，选一批丫鬟婆子，供霍五小姐支使。
等坐在床沿，谢栾又忽的想起了自己刚刚拿那团扇时候，霍潇瑜流光映彩的一眼。如果不是后面她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他大半不但不会觉得霍潇瑜是傻子，还会觉得她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
毕竟那双眼睛太亮太通透，像是能看清所有人的心思一般。
只是，想到后面霍潇瑜对自己说的话毫无反应，谢栾微微摇头，只怕这位五小姐，是因为天生就是个“痴儿”，才有这样通透明净的眼睛。
他虽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别的做不了，但护着这位在家里也似乎不怎么受宠的女孩儿，也还是能做到的。
次日早晨卯时刚过，云笙和铃铛就看着时间叫醒了霍潇瑜。霍潇瑜睁眼看着头顶的大红色床帐半晌，反应过来自己一会儿要进宫谢恩，不由得觉得头痛。
进宫谢恩和参加宴会可不一样，她得把握好“演”的尺度，不然一个不慎，怕是会把自己，谢栾和霍家全都带进坑里。
因为是新婚，霍潇瑜的装扮还都是红色系。整套的金镶红珊瑚珠子头面，银红色半臂上衣里面，是青绿色的圆领对襟短衫。下面系了一条深赭红色八破裙。
因为半臂本就是锦缎质地，所以只在外面搭了一件轻红色的纱质广袖长外裳，脚上则是一双深青色厚底绣鞋。毕竟就算是皇子妃，进宫大概也没有坐鸾轿的资格，她还是穿双舒服的鞋子为好。
因为这一次是皇子与皇子妃新婚谢恩，方妈妈这一类老嬷嬷是没资格跟着进宫的，就连云笙这样的丫鬟也只能随车等在外面，霍潇瑜就没让准备太过油腻的点心，只让方妈妈做了几样甜口的素点心装进了食盒。
等云笙和铃铛拿着食盒和更衣用具，跟着霍潇瑜往前院来的时候，谢栾显然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
和霍潇瑜类似，谢栾也穿了一身红色系的衣服，连头上玉冠都是红玛瑙的。看着霍潇瑜来迟，他也并未变脸，只是交代云笙和铃铛，“扶你们小姐上车吧。”说完便让到一边，等霍潇瑜先安顿好。
马车是很符合皇子规制的四驾车，里面的座椅虽然不如霍潇瑜自己改良过的柔软弹性，但也足够宽敞舒适。
谢栾上车之后，和霍潇瑜相对而坐，两人中间还有很大的空地，而谢栾，并没有想要与霍潇瑜搭话的想法，只是翻找出一本书看着。
而此时皇宫内，早就想看“热闹”的惠妃，已经几乎坐不住了，在常宁宫里不停地让宫女出去打问。
毕竟，这可是个“傻子”皇子妃，得是多大的笑话啊！丽嫔当年凭着美貌，拿捏了陛下足足三年，如今她那个杂种儿子娶了个傻媳妇，足够她和她得铨儿，笑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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