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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


  

镜子里头的碧笙,此刻正跪在床上整理被褥。剪裁合宜的衣裳,愈发衬的她腰身纤细,两股浑圆。

不怪王爷惦记,这样的人,恐怕是个男人就会惦记!此刻我倒恨极了自己,既有发现,便早该处置了她,也不至于今日要在别人面前没脸。

由此及彼,再一想到刘佳氏的那副嘴脸,我的心里愈发烦闷。手上一使力气,只听啪的一声,竟误打误撞的打开了镜奁的机括,那镜子由此啪的一声便合了起来。

“主子?”

碧笙自然也听见了,她忙的从床上下来,手脚麻利的理了理衣裳,这才站到了我的身侧来。

“没事,不过一时没掌住罢了!”我只做无事一般的重新将镜子支起,又捡了一支金镶玉的菊花簪子在头上比了比,“听说八爷的侧福晋殁了,你们合该送个信儿的!白白的叫我失礼了人,岂不叫人笑话咱们不知礼数!”

“主子这可错怪奴婢了!碧笙脸上陪着笑,明显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丧仪早就按着等儿给出去了,嫡福晋那里一百两,娅福晋和咱们这里各五十两,再来就是月格格和蓉格格那里各有二十两,余下的格格们各出了十两,一共封了两百八十两银子。因着秋官不大认识戥子,那天还是奴婢帮忙称的银子。

“你倒能干!”我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一时竟也拿不住她的错处。

见我赞她,碧笙的脸上方现出了几分喜色,开始小心翼翼的与我闲话起来,“不过倒也罢了,为着皇上不许大肆操办丧礼,八爷至今倒有月余称病不朝了!”

外头都说八爷永璇色令智昏,可叫我说,能以一心酬知己,才是当之无愧的男子汉。倒是可怜了他的嫡福晋章佳氏,纵是出身名门又如何,一辈子叫身为侧福晋的王氏压的抬不起头来,竟不知该是怎般的意难平。

“主子,福晋那边应该起身了,您也赶紧换衣裳吧,您回来头一回请安,迟了倒不好了!”

碧笙一见玉瑟拿来的是一件七八成新的丁香色团菊宫装,竟一把拉住了她,“主子如今的身份可比娅福晋还要尊贵,怎的不拿那件彤云锦的宫装来!”

顾名思义,这彤云锦十分艳丽华贵,真儿个如天边的云霞一般璀璨夺目,只是如今喜塔拉氏还在病中,若见了我做这般打扮,难保她不吃心。

见我微微的蹙了眉头,玉瑟忙道:“倒是我疏忽了!只是上回王爷说那衣裳上的玉蝉钮子不好,叫另换了珍珠的来,因着一些旁的事,奴婢竟还没有换完,还请主子恕罪。”

“无妨!近来也没什么大节庆用得着那般华贵的衣裳,你且慢慢的做着就是了!”

碧笙自知说错了话,一时红着脸倒也不敢再说什么,之手脚麻利和玉瑟一起伺候着我换了衣裳。有玉瑟的温柔静默比着,愈发显得碧笙眼角眉梢的万种风情,十分的不合时宜。

“一会儿碧笙随我去请安,你去做一盅桃胶银耳炖雪蛤送去月格格那里,雪蛤有润肺的功效,如今秋燥,她又时常咳嗽,吃这个是最相宜的!”

“是!”玉瑟应诺,余光中,却见她看向碧笙的惊鸿一瞥里,满是担忧的神色。

屋子里头药香弥漫,今日看,喜塔拉氏的精神倒还不错。

我进去时恰逢她刚服了药,正半躺半座在锦被里就着秋官的手吃蜜饯。

“嫡福晋今日的气色倒好,想是不日就要大安了!”

我依足了规矩向她行礼,脸上亦带着恰如其分的笑意。

“难为你刚回来就想着来看我,快起身吧!”

喜塔拉氏说着便缓缓的挥了挥手,秋官见状,便捧着蜜饯盘子退了下去。这时冬官却托着乌木托盘奉了一碗茶来,我自知那是她用来漱口的,便赶上去捧起茶盏,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喜塔拉氏却并不忙着接,只是盯着我瞧,目光里七分探究、三分不甘,我被她看的心里发怵,只不肯轻易露了形迹,便刻意含了几分羞怯的笑意问他:“嫡福晋在看什么?”

她似是猛然回了神,只是极清浅的笑了一笑,却并不回我。她缓缓的接过我手中的茶盏,以手掩口将口中的茶水吐在了漱盂里,然后才接过冬官手里的栉巾净了净手。

“呈上来吧!”

我自是好奇,回头去看,却是秋官托着几本账簿子走了来。

“王爷的意思,从前你的身份虽然贵重,可毕竟年轻。今时不同往日,你也已为人母,这些管家的事情,从今天起,你便留心打理吧!”

原来如此。!

她这个三灾八难的身子,自是顾不上打理内务,从前有刘佳氏,今日有我,难怪她心里会不舒坦。

只是王爷若真的看重我倒也罢了,恐怕,这里头还有别的缘故吧!

我略一侧头,倒见碧笙低眉顺眼的站在碧纱橱外。一时间心下微凉,喉间竟像吞下一只苍蝇般难受。

“一来玉荣姐姐从前管家甚是妥当,二来妹妹资质不足,恐实难担当,倒要请嫡福晋向王爷陈情,替妹妹辞了方好。”

自然,这些话并不是我的假意托词,我是真心不想担这差事。费心劳力却又不讨好,何苦来!

喜塔拉氏听我这样说,神情果然松泛了许多,“不过都是些繁琐的细微小事,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便能得心应手!况且刘佳氏虽入侍已久,可毕竟只是个格格,不若你这个侧福晋更来的让人信服。”

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倒是叫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了!

“如此,那妹妹只有试着去管,届时,还要请嫡福晋多多赐教!”

“婉福晋说笑了,久病之人又能赐教你什么!”不过说了这会子话,喜塔拉氏已经面有倦色,只是勉强支撑着罢了。

“此外还有一桩事情要请嫡福晋的慧断。”我转身招手唤了碧笙过来,让她在喜塔拉氏的床前跪下,又把其他人支了出去,才道:“昨儿个才回来便听底下人说碧笙身上不爽快,倒是要请嫡福晋的恩典,找个太医来给她瞧一瞧。”

喜塔拉氏此刻虽闭着眼睛,只是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却是碌碌的转着。

“既是身子不好,倒该请人来瞧瞧。”喜塔拉氏轻揉着鬓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不知你这身上怎么个不好法呢?”

喜塔拉氏的眼睛像是两汪死水一般古井无波,一时叫我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碧笙自知这话是问她的,便守着规矩磕了头,方回话道:“先前不过是渴睡人爱犯懒,又吃不下东西,近来胃口好了些,却只爱食酸。”

这话回的不可谓不明白了。

“如今秋来,身体乏累些自是有的,只恐你这也并不是什么大症候,正巧今儿个是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日子,一会儿顺道叫他一路瞧瞧也便是了。”

“福晋的话自是对的,奴婢遵命就是。”

碧笙仍是一副小船难载大重的欣喜模样,她忙不迭的谢了恩,便依着喜塔拉氏的话退去了外间。临去,却还不忘郑重的向我福了一福。

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是她选的路,生死,由天吧!

独自一人转回房去,还未及进门,便闻得东屋里头有隐忍压抑的啜泣声传了来。

细听便知是玉瑟。

我心里究竟不忍,一时不由的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错了。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置她于死地,且喜塔拉氏瞧着也并不是那般狠辣刁钻之人,想来,最坏也不过是给她落胎,再逐她出宫罢了。

如此想着,我的心里方才好过了些。

“站在风口里想什么这么入神,仔细风打了头!”

却是娜齐娅来了。

“主子回来的正巧,奴婢刚把炖好的桃胶银耳雪蛤送去了月格格那里,锅里还有一些,主子可要和娅福晋一起用点子?”

玉瑟此时也赶了出来,却见她脸上仍有泪痕,眼睛肿的桃子一般。难为她肯这么记挂着碧笙,只是如此,倒更显的我狠心了。

“我倒不必了!刚从嫡福晋那里过来,听秋官说她身上又不好,刚遣了人去请太医了呢!”

倒是好快的手脚!

“好好儿的,怎么又愣住了!”

娜齐娅拿手在我眼前晃晃,却是一脸的关切神色。

我强挤出一丝笑来,心里头却又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先前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重了几分,只不知,这究竟是不是要应在碧笙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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