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尤琾
木星凝一面接下于霁的招式，一面暗暗怀疑于霁出手的原因。
这时，何建华的声音自暗将内部脑电波传过来，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谈话声，“于霁家里人之前死于b市□□，他跟那伪人类有仇。”
木星凝了然，刚要传音，却被何建华打断，“这是个机会，你要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代号1并取得信任。”
虽然木星凝心里清楚老师说的话有道理，但看着于霁，说实话她有点不忍心。
她一面与他对招，一面暗暗思量到底应该怎么做。
于霁眼里不容沙子，向来爱恶分明，因木星凝的捣乱而失去了惩治代号1的机会，他虽气愤，却不会将所有过错怪到她头上，何况她还救过他。
但知道是知道，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他现在只想跟她打一场出口气，结果木星凝出招不但随意还很敷衍，这间接刺激到了他。
他冷笑一声，决定也刺激刺激她，于是说道：“怪不得你哥不要你了，就你这臭脾气，我要是你哥我也不会要你。”
木星凝在于霁这句话说完后脚步一顿，就在这一顿之间，于霁掌心剑已划到面前。
她本能想要躲开，却突然想到老师交给她的任务，心思斗转间，她没动作，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掌心剑划破额角，一道细长的口子翻腾着涌出了血，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只看那淌血程度就知道，伤口一定很深。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从会议桌前站起身向这边观望。
于霁更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她会在最后一刻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掌心剑的剑尖上带着血，木星凝的血。
于霁抬眼去看，想说点什么，余光却瞥见她额间那条伤的极深的口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众目睽睽之下，伤口竟在片刻恢复如初。
这时已经有人惊讶出声，“这是最高级别的治愈能力啊！她的身体跟大脑芯片已经结合到这种程度了吗？太神奇了。”
“难怪小小年纪就成了暗将最高级别成员……。”
木星凝站在那里，任凭那些人评头论足也丝毫不为所动。
她的眼神冷的像冰，在这一刻，意识突然变得浑浊起来。黑色藤蔓汹涌而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与杀意向于霁而去。
何建华变了脸色，觉察到不好，回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句，“拦下她。”
众人想动手，但没人能从木星凝散发出的压迫感下抽身，整个五十层仿佛浸在寒冷的冰湖中，被冰冻的气息充斥着整间会议室。
于霁后退的步伐刚刚迈出一步，就被黑色藤蔓扎根带起，周身被束缚，人已经被瞬身而来的木星凝捉了回去。
藤蔓抽出，在两人四周围了个包围圈，阻隔了上前的人。
她用力握住他手腕，反手一翻直接卸了于霁的掌心剑。
掌心剑落于右手上，全程不过两秒。她顺势又是一翻，已经将于霁的手臂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木星凝没有迟疑，抬起高跟鞋一脚踹其腿弯处。
于霁受不住力‘扑通’一声跪的结实。她脸上表情十分阴冷，高跟鞋踩在人后背往下一压，叫人直接匍匐到了地面上。
何建华意识到不对劲，双手用力捏住四周黑藤所造的包围圈，冲着里面的人大声喊道：“木星凝……”
然而这声叫喊，却没能叫人停下来。
只见她左手抓着于霁惯用的右手拍在地上，右手接过他的掌心剑在空中划了个圈。她手起刀落，手里剑迅捷的朝着于霁的手背钉了上去。
“啊”的一声惨叫，自暗将大厦五十层的会议区传出，于霁望着被自己掌心剑钉穿的手背，痛苦地嘶吼着。
“你这个疯女人，你……。”他疼龇牙咧嘴，全身的冷汗涔涔而落，脸部极其扭曲，其实不止是痛，还伴随着内心深处地恐惧。
木星凝眼中带着癫狂，一声不吭地盯着恐惧袭遍全身的人。
于霁痛得全身痉挛，“放开我。”
木星凝抓过其人后领狠狠将他的头用力向地上磕去，地板被砸出一道很深的裂痕，那力道太大，震得整个五十层好似都跟着晃了一下。
于霁眼冒金星，头破血流，额头的鲜血流进眸中，染的视线猩红一片。他眼中浑浊，阖动着唇，咬着那些血迹弱弱地出声，“救……。”
“放开他，木星凝。”何建华又吼了一嗓子，却不知她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无意识且无法控制的。
木星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原本只是想弄出些动静好给自己一个正当离开的理由，却没想到会做下这种事，其实手里剑挥下去的一瞬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动手。
就在这时，暗夜大厦外部警报器突然响起，门口这时冲进来一个人，“不好了何老，a市防护层破裂，有丧尸正在向暗夜大厦进攻，周边地区已经沦陷。”
木星凝手指微动，在怔楞间抬眼。人群涌乱中，他看到何建华向这边看过来，示意她先离开。
木星凝在何建华的注视下翻转身形，从身后落地窗前一跃而下。
警报声再次响起，机械音夹杂着嘈杂响彻整个a市，“am58812，与伪人类勾结，现命所有暗将成员，全力捉拿木星凝，不惜一切代价带回总部。”
……
木星凝在急切的警报声中快速下落，听着警报声与捉她的命令，难以描述是什么心情。
这时，一道系统指令突兀自脑海中传来，“am58812，现命你即刻前往尤琾，找到代号1后，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不是取得信任捉回来，怎么又要杀了？系统像是知道她的疑虑，接着说：“你伤害暗将在前，若想自证清白，只能用代号1的人头来换。”
木星凝颇为无语，但这毕竟是系统的指令，她反驳无效，只能答应下来。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她心中犹疑，想问问老师，却在输入指令联系何建华时发现信号无法发送出去。她叹息一声，为今也只能等回来再说。
可她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尤琾之行，对她今后的人生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木星凝于夜色中向尤琾疾驰，黑藤萦绕于空，阻碍着身后前来缉拿她的暗将们。她在此空档加快速度，却在半路脚下虚浮。原本平稳的街道，赫然出现了一道道沟渠。
她立刻刹步，脚下却在此时陡然一空。
……
一阵天旋地转，周围景色瞬息万变，木星凝站稳身形之际，猛然发现身边已经换了一副环境。
街道成了荒凉的山间小路，城市变成山岗，朗月被云遮住。雾蒙蒙间，一片昏暗的光散在灰黑色的山顶间，蜿蜒崎岖的小路两旁，是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
森白的骨歪歪扭扭，断肢断臂，残缺的骷髅大部分碎成齑粉铺在山路上，为山路覆上一层银白色的光。
木星凝看着眼前这一情境，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竟然与早年某个梦境相重叠。那是当年哥哥失踪后，她总做的一个梦。
梦中的一切现在想来都十分模糊，只有她哥的虚影站在这片森白中呢喃她小名的声音十分清晰，他听到他一遍遍地唤着‘橙子……。’
这里是哪里？哥哥又会在这里吗？
“木星凝，欢迎来到尤琾。”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木星凝抬起眼皮，便见到了那个不久之前还在斗兽场擂台上的黑袍男人。
男人眼神透着散漫，语气慵懒，“听说你伤了一名暗将，怎么？这么快就下决心来投奔我了？”
木星凝看着面前的代号1，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问道：“是你带我过来的？”
代号1点了点头，“对啊！”
木星凝沉默下来。
代号1冷然一笑，开口道：“因为我知道，就算不带你来，你自己也是要来的。只不过，你不是来投奔我的，你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木星凝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代号1的表情变的很奇怪，他沉吟了下，用早已洞察一切的眸光看向她，“聪明人不说废话，对吗？”
木星凝被内里的情绪带动，突兀地开口问道：“如果我来投奔你，你真能帮我找到哥哥？”
代号1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能。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是想找哥哥，还是想杀我，只能选一个。”
“我没想过。”
“没想过什么？”
没想过杀你。
木星凝在心里暗暗惊了一惊，为着这个没想过而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本来就是来杀他的，怎么会没想过？
代号1似乎看出了她的挣扎，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我早就死了，再被人杀一次似乎也无所谓。”
木星凝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似乎被揪了一下，有点疼。
“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暗哑，顿了许久，才把话说完，“无所谓？”
男人看了看她，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又似乎觉得说出来没什么必要，可看着她的时候，又突然想说一句，结果他就说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死还痛苦的事情吧！”
木星凝心中一动，一种隐隐泛起的酸涩荡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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