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杉
周疏桐表面上精神状态很好，但只有沈清杉知道，他在倒水的时候都会愣神，水漫出杯子都不知道。
他把沈清杉看得跟什么似的，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允许她回家睡觉。
有一天中午他睡着了，沈清杉趁他睡着出门买东西。
刚离开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语气匆忙，生怕她走了一样。
沈清杉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就想着让他接触一下新的环境，于是她让他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把他带到了她名下的一处房产。
那是沈清杉16岁的时候沈清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属于沈家旗下，一套市中心500多平的大平层。
那套房子平时没人住，但会有阿姨定期来收拾卫生，方便随时可以住。
沈清杉让周疏桐住在自己卧室隔壁的客房里，她提前让阿姨按照他的习惯重新布置了一下屋子。
沈清杉看得见周疏桐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人也消瘦了不少。她把他拉进房间，掀开被子硬生生给他按在床上。
“你快睡一觉，我在这陪着你。”沈清杉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我不困。”周疏桐很执着。
“你乖一点好不好，就睡一会儿，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沈清杉哄着他，把手放在他身上，轻轻地拍着。
连续好几晚，他每次闭上双眼，脑中就会浮现出周森在他面前停止心跳的模样。
这次他尝试闭上眼睛，可能是女朋友陪在身边的原因，他没想起那些。沈清杉在床头点了自己最爱的香薰，周疏桐闻着熟悉的香味，渐渐睡过去了。
沈清杉见他呼吸均匀，给他拢了拢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准备到厨房煲一个汤给他喝。
她准备好一切，开着小火慢慢煮。她又轻轻地回到房间，守在周疏桐身边。
沈清杉有些觉得不对劲，她看见周疏桐的脸越来越红。她的手背抚上他额头，特别烫。
沈清杉有些急了，赶紧跑到客厅拿出医药箱，在里面翻出体温枪，对着周疏桐的额头测了一下，392度。
她尝试叫醒睡梦中的周疏桐，可怎么都没有反应。沈清杉急得不行，拿起手机给自家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医生来的很快，给周疏桐简单看了一下。
“他是由于精神过于紧绷而造成的发烧，问题不太大，我给他输个液，再给你一些退烧药，等他醒了给他吃。”医生看着身边焦急如焚的沈清杉。
输完液医生就走了，沈清杉给他量了量体温，386度，降了一些。
她拍了拍周疏桐。
“乖乖？乖乖？”沈清杉叫着他。
“嗯。”周疏桐声音十分沙哑。
沈清杉拿起床头的水，给他喝了一口。
“我给你熬了粥，我们吃一点然后把退烧药吃了好不好？”沈清杉的语气特别温柔。
“好。”周疏桐没什么精神，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沈清杉又跑到厨房，在保温箱里拿出一碗粥，又小跑回卧室。
“来。”沈清杉用小勺子盛起一勺，放在他嘴边。周疏桐感受到嘴边的温热，缓缓张嘴吃了一口。
沈清杉见他吃了，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她又喂了几勺，周疏桐也全都吃了下去。
沈清杉给他吃了药，他就那么靠在床头，没什么精神地看着沈清杉忙来忙去。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沈清杉给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睡不着了。”周疏桐浅浅地摇了摇头。
“那躺下？头痛不痛？”沈清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他乖乖躺下。
沈清杉撑着脸坐在床边。“我还给你煲了汤呢，等你病好了喝。”
那时已经是半夜11点多了。
“再睡一会儿吧，吃了药睡个好觉，明早病就好了。”沈清杉一手托着脸，一手拉着他的手。
“你哄我睡。”周疏桐撒着娇。
“好。”沈清杉被他逗笑了。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沈清杉的声音很温柔，她唱着甜甜的歌，轻拍着周疏桐。
周疏桐很少听过这种哄孩子的歌，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小时候父母都在的幸福日子，渐渐睡过去了。
周疏桐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感受到身上的汗意，他连动都没动，直直伸出胳膊到床头柜拿起体温枪，对着自己额头量了一下，372度，还好。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目光扫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女孩。
女孩的脸埋在臂弯里，一边压到了自己的发尾。几缕发丝落到脸上，嫣红的小嘴浅张浅合。
周疏桐把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到一边，盯着她半晌，还是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沈清杉本来睡得就不是很熟，被亲一下后就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了床上坐着的人。
“你醒了！还难不难受？”她说着就伸手摸上周疏桐的额头。
“还好，不烫了。”她自言自语。
周疏桐看见她揉了揉腰。“你怎么不回房间睡？”
“我想在这守着你，万一你半夜醒了想喝水，身边没人怎么办？”
“坐过来。”周疏桐拍拍身旁的床沿。
“怎么了？”沈清杉从沙发移到床上。
还没等她说完，周疏桐一把揽过她到怀里抱着，脸在她脖颈处亲昵地蹭了蹭，“谢谢你。”
“不用谢。”沈清杉突然笑了。“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不要自己憋着，不舒服了就和我讲，我陪着你。”
沈清杉给他做了点吃的，看着他把那些吃完。
“明天要不要陪我去趟机场？”沈清杉问周疏桐。
“怎么了？”
“明天我哥回来，我去接他。”
“见家长啊！”周疏桐有些不正经。
沈清杉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放心了。
“你如果要是这么理解也行！”沈清杉叉了快西瓜。
第二天，沈清杉终究是拉上了周疏桐一起。周疏桐穿了件黑色t恤，配了一条工装裤，沈清杉穿了一条黑裙子。
两个人十指紧扣站在国内到达口前的时候，引来了一众人的目光，不过他们俩谁都没在意。
沈清杉一直盯着里面，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沈清杉挥着手臂。
沈清和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自家妹妹，自然也看见了她身边的周疏桐。
等他走近，他看见了两人牵着的手。
“哥。”周疏桐也跟着叫了一声。
“在一起了？”沈清和挑了挑眉。
“嗯哼。”沈清杉嘟了嘟嘴。
“走吧，请你俩吃饭！”沈清和把箱子递给谭叔，带着两个人往停车场走。
几个人坐在车上往餐厅走，沈清杉拿出手机给沈清和发了条消息：你待会别问他家里的事。
沈清和一脸不解，疑惑地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沈清杉看见了，又低头发了一条：之后给你解释。
沈清杉趁着周疏桐去洗手间的空档，凑到沈清和身边。
“他家人都不在了。”
“？”沈清和一脸震惊。
“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出车祸走了，前几天他爸爸也因为得病走了，所以这几天我一直陪他住在雅苑，让他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沈清杉的声音很小。
“怪不得我能在他身上看出一种孤单的感觉，但又很坚强。”沈清和望着门口，沈清杉听了后心情有点低沉
“等我陪他一阵子，让他调整调整我再回家。”
“去陪他吧，反正爸妈也不怎么在家，你俩好好的。”沈清和摸了摸她的头。
沈清杉有点出乎意料，“你不反对？”
“有什么反对的，我能看出来你俩都互相喜欢彼此，而且我能感觉到他有一股韧劲，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好的，我相信他能把你照顾的很好。”
餐厅离雅苑不远，沈清杉和周疏桐没让谭叔送，决定走路回去。
两个人牵手走在人行道上，路上的汽车飞驰而过，远处有几个小摊，还传来了几声吆喝。
“你…说了我的事？”周疏桐纠结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了。
沈清杉愣了几秒，明白过来，“说了。”
“你哥…他是怎么说的？会反对吗？”周疏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清杉突然停了下来，走到周疏桐身前，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他在面前人琥珀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不会反对的，你放心，我哥很喜欢你，而且他和我说，他相信你一定会把我照顾的很好的。”
周疏桐听完之后，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沈清杉看着他，突然踮起脚亲了他嘴角一下，然后转身快步往前走。
周疏桐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急忙向前跑揽住了前面人的肩膀。
“偷亲完就跑？”周疏桐低头在她耳边说，她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沈清杉没说话，抿着嘴笑，偏头靠在他肩膀上，借着他的力向前走。
午后的阳光打在二人身上，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老长，男孩揽着女孩的手举到女孩面前，替她挡着阳光。
-
临近周疏桐18岁生日的那几天，沈清杉总往外跑，他也知道快到自己生日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清杉给周疏桐做了一桌子大餐，两个人坐在餐桌两侧，灯光幽暗，只有几盏蜡烛翻出微微光亮。
沈清杉没说话，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人。周疏桐接收到目光，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袋。
沈清杉接过来，把文件袋打开，入目是一张借款合同。
“之前一直没好好算一下，我整理了一下医药费，算了一下总金额。”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我现在还不上，所以我立了这个合同，分期付款。”
沈清杉听着，短暂的安静后，她开了口。
“你还钱当然可以，但能不能别有利息，弄得我像什么黑心老板一样。如果非要收利息的话，就要你一直做我男朋友，不许分手！”沈清杉敲着桌子，虽然语气强硬，但说出的话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周疏桐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袋子里还有一个东西。”
沈清杉又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录取通知书，她拿出来，看清了上面的字。
“这是…京大的录取通知书？？”沈清杉惊喜地不行。
“嗯。”周疏桐嘴角也噙着笑意。
“而且是金融系啊！你这不是变成我哥直系学弟了！”
“我过几天也要回学校办离校呢，我要考京大美院的服装设计，我得校考，我要集训。不过我哥已经帮我找好老师了，就在京市，所以我得去京市住，老师每天来家里辅导我，上课的空闲顺带着可以陪你们！”
沈清杉喜笑颜开，看得周疏桐也特别高兴。
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跑进了厨房。
隔了一小会，一阵熟悉的歌声传出。
“祝你生日快乐…”
沈清杉端着一个蛋糕，从厨房缓缓走出。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头上夹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周疏桐仿佛看见了公主。
沈清杉把蛋糕放在他面前，他这才看清了蛋糕的样式。漫天的星辰大海，草地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猜出了两个小人的身份。
“周疏桐！”沈清杉突然叫他。
“我希望，你可以如同这星辰大海一样闪耀，完成自己的梦想，变成最棒的人！”
周疏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眼盈盈的姑娘，一把把她拉过来，在自己腿上坐着。
沈清杉被一股力量拉住，还没反应过来，周疏桐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的唇被周疏桐撬开，汲取着彼此的温暖。他吻得很凶，像要把她拆解入腹一样。
持续了很久，周疏桐慢慢松开她，看见她有些迷离的眼神，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
沈清杉的脸红得不行，抱着他脖子，将头埋在他脖颈处。
“害羞了宝宝？”周疏桐颠了颠腿上的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逗她。
“你别说话！”沈清杉恼羞成怒。
周疏桐笑得不行，怕给人惹急了，连忙哄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揉了揉她的头。
沈清杉抱着他抱得很紧，像个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脖子。周疏桐被蹭的心猿意马，闭上眼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过了很长时间，沈清杉才慢慢抬起头，她一抬头就看见周疏桐充满笑意的眼睛。
“不抱会儿了宝宝？”他还嘚瑟地挑了挑眉。周疏桐的嗓音很有磁性，压低声音叫她宝宝的时候特别性感，听得沈清杉心颤了颤。
但她看见他那得瑟的神情，脸瞬间拉了下来，周疏桐怕把她惹生气了，急忙搂住她的细腰。
“不逗你了。”他抬手理了理沈清杉有些乱的刘海。
沈清杉坐在他腿上看着他，“你不许愿吗？”
“没什么愿望了，该实现的都差不多实现了。”周疏桐的神色突然严肃了。
沈清杉把头垫在他肩膀上，额头朝着他脖子的方向，拉着他的手揉了揉，“你要开心。”
周疏桐和她十指紧扣，偏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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