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肖阳真的很好，他君子六艺师从名家，从不吝啬于指点。
在察觉到她在修道一事上的兴趣时，甚至不顾当事人毫无法力，认真地当起了老师，亲自教导。
容荞本以为像谢嘉那般天姿的就已出类拔萃，等受他指导才知，真正的天之骄子是何样。
肖阳各方面都极为出色，稍一提点便令人茅塞顿开。
可他越优秀，越疏朗，便越容易叫人想到经年之后落魄的模样，也就越难过。
两人成行前夕，第二封故乡书信送达，祭祀因故延期。
容荞见他紧锁眉宇，不禁问，“你很想回去吗？”
肖阳立刻对她笑了下，无奈答，“没有，我年幼便出来了，对家中不大有印象，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想问有什么奇怪，又觉突兀，只好闭嘴。
幸而对方十分有眼力，干脆解释起，“我家是大家族，这样的日子皆是几年前就开始筹备，不应该有不可抗力才是。”
容家也曾是大家族。
于是容荞天真地劝道，“凡事没有绝对，看开些。”
肖阳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头，“你说得对。”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肖阳似乎认为容荞已经同意在一起，行止间逐渐亲密，黏腻。
最明显的变化是开始不在意闲话，长时间在外城逗留。
容荞好几次想挑明，根本张不了口。
肖阳怕她无聊，添置了不少玩意儿，偶尔也带朋友过来吃饭，陪她到内城逛。
有天竟然撞见方子薇，后者正与几个同龄女子说话，瞧见他们时一怔，多打量了几眼，容荞有心想去结识，却被侧身挡住。
方子薇眉峰微动，一言不发，反倒是身旁的闺秀满脸打抱不平想说什么，被扯住胳膊拽离。
等人走后，肖阳拧着的眉方松开，回过头继续为她介绍各种摊位。
然而容荞心思早不在那上面，她佯装好奇问，“刚才那位是？”
“城主的弟子。”
“和你认识吗？”
“认识。”
看得出来他不太想多谈，用词简洁，目光也从容荞脸上移到摊位悬挂的布艺人偶。
他笑问，“容容喜欢吗，我买给你？”
容荞回忆起上世肖阳提过的两人恩怨，没责怪这明显的转移话题，体贴的应声，“好啊，就是又教你破费了。”
“花不了多少的。”
他掏钱买下，和摊主闲聊间，容荞四处张望，酒楼的窗口一角露出方子薇的脸，正淡笑着凝视这里，撞上她视线时，富含深意地点点头。
这是此世最轻松的时光，过了几日，情节很快急转而下。
那天，她正在房里看书，院子外忽然传来年轻男子的愤怒嗓音。
“放手，我倒要看看里面安置了个什么样的狐狸精！”
“哎呀别去别去，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他都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我管他好不好！别拦着我！”
随即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容荞正疑惑间，肖阳特意从春风楼买来的丫鬟已脸色煞白的进屋，请她往后门躲躲。
“我为什么要躲？”
“这，这……外面那公子似乎是冲姑娘来的。”
容荞起身，丫鬟肉眼可见松口气，然而前者竟毫无预兆地拉开了大门。
“姑娘！”
外头起争执的是群年轻人，见门开了，当即停止了动作，其中几个略显眼熟，肖阳曾介绍过。
人群中有位被合力拦着的男子，长着张英气的脸，看着比肖阳小一些，与容荞差不多年岁，神情最桀骜不驯。
他最先回过神，视线在容荞身上来来回回，不屑开口，“我说姓肖的怎么像丢了魂似的，果然有两分姿色。”
“哎！别失礼啊！”
“失礼？怎么着，对一个妓子我还要礼贤下士不成？”
“方肃！”
明显察觉到来者不善，容荞蹙眉问，“你是谁？”
“我？”方肃挥开身旁同门，手里的鞭子吊儿郎当地在掌心上甩，“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我是。”
说到这里他特意停了下，像在思索用词，几息后才接上，“养你那位的未来小舅子。”
这话粗鲁，可浅显易懂，容荞立刻就愣住了。
这人身后的两个肖阳朋友面色大变，其中一个硬着头皮解释，“容姑娘，呃……”临到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方肃凉凉地扯了扯唇。
“你既然为了钱能恬不知耻跟他，我给你双倍，也陪陪我？”
他有些实力，猛地上前，将其他人锁在外面，还贴了张符纸在门上。院里瞬间只剩下两人，方肃步步紧逼，容荞不自觉后退，他脸上就露出不屑来。
“怎么着？一个万人骑的玩意儿，以为我会把你怎么样？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肖阳和我姐早定了亲，你虽然连我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不过男人嘛，都喜欢打野味，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没什么道德感，习惯以色侍人，但容貌总有老去的那天，靠它能吃多久的饭？识相点就报个数，马上拿给你，今夜就给爷滚。”
“当然啦。”他突然凑近，匕首的刀锋贴近容荞的脸，轻轻吹气，一缕发丝便应声折断，“你若这么离不开男人，想留下来伺候爷也随你，只是丑话说在前头，爷可不如肖阳那伪君子怜香惜玉。”
容容身体不好，情绪波动剧烈时，会呼吸急促，当下容荞便有些喘不过气。
方肃眼神一乱，强作镇定，然而等面前女子剧烈地咳起来，他立时慌了，那些装出来的凶狠瞬息破功。
“喂，你有没有事啊，不会要死了吧！”
他靠的很近，身上带着股皂角清香，容荞咳得面色涨红，手指无意间抓松了此人衣襟，对方脖子上的玉珏掉在衣服外，晃晃悠悠。
方肃想重新放回去，却被抢先一步，他自小佩戴的玉珏被握住，那人正凝视着它发呆。
屋外众者嘈杂拍门，屋内则安静万分，只余一双青年男女两相对望。
透过敞开的木窗望到女子闺房里的摆设，方肃眼神飘忽，出了阵神，直到耳边响起道清冽的嗓音：“这是肖阳的？”
什么？！
方肃大怒，一把抢回来塞进衣领内，冷声回，“这是小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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