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有时候，容荞面对某些事时会格外固执，若有分歧，谢嘉身为男子，又年少几岁，大多是让步的那一位。
两人焦灼片刻，他眸色渐深，干脆地解下衣服，容荞便就着烛光细细地看。
结果吃惊的发现对方身上除却一点陈年旧伤之外竟然没再添新伤。
见鬼了！
“我明明看到她……”
“对。”谢嘉意味深长地解释，“那鞭子是特制的，只会给人痛感，并不会留下多深的伤口。并且无论在何地，师尊都会带点上好的药，绝不会令她的弟子留下痕迹，以免日后解释不清。”
倒真是全部都想到了！
容荞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骂人的话来，可也是深恶痛绝的很。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师父，也不怪谢嘉会长成这个样子。
还想再问，眼前人虽没制止，但修长的手指已缓慢屈起，她的体贴叫她不能再继续，然而又确实还有点疑惑，想了又想，只能厚着脸皮当成没瞧见，轻声道，“你师尊只这样虐待你吗？我觉得她对你好像有点……”
“你是还想听细节吗？”也不知有意无意，谢嘉只回答了前半句，他笑意盈盈地望着容荞，是个人都不好意思承认。
容荞理所当然地安静下来。
帐篷内无人开口，只余从外漏入的微风吹得烛火晃动，谢嘉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他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种特殊的情绪，突兀地笑了一下，那笑容竟不似平常时的正经，居然有两分坏。
他道，“你知不知道给男人鹿肉的意思？”
不就是夹个菜？这难道还有其他意思？容荞蹙眉，指望着谢嘉告诉她，哪知对方打量两眼，见她真的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居然不再提了，只是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容荞只好道，“还需请教你。”
“请教我？”谢嘉挑眉，“你确定要请教我？”
眼前人上衣的领口还大开着，黑发垂在背后，并无遮挡，他看似瘦削实际身材不错，气氛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容荞开始坐立不安，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如今算得上是过来人，自然能察觉到男子情动时的差别。对方越靠越近，最后用手摩挲她的耳后。
她反射性一躲，谢嘉的动作就僵在那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无论是对未婚夫还是对任务对象而言，她这闪避都过于明显。似乎只有刚回来那一天，为了不退婚造成更为不利的局面时，容荞才主动了下。
“我……”
“没事。”
她清咳一声，就要缓解下当前的尴尬，谢嘉已截口，对方神情恢复过来。容荞打量好几眼，都觉得无懈可击，找不到一丝一毫介意的样子。
如果是真不在意，那就好了。
她微微放松，两人对望一会儿，本来安静的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响动！谢嘉面色一变，已将衣裳披上，可还没彻底穿好，帐篷的帘子竟被人一把掀开！
凉风吹来，带入寒意。
黄有维贼眉鼠目，探头探脑，一只脚已经步入，他视线在衣衫不整的谢嘉身上狠狠一扫，立马嘻嘻哈哈，“师弟，弟妹，你们在忙呢？”
一声不吭夜闯女子闺房，行为又这样放肆，不止容荞，就连谢嘉都沉下脸来。
黄有维不是个傻的，看了一眼就道，“别怪师兄我失礼，我可是特意去师弟那里张望过的，哪知道居然连个影子都没。”他停下来，脸上又泛出那种恶心的笑容来，目光从谢嘉那里又滑到容荞这儿，像是要观察他们是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儿，看到她衣服还完整的套在身上，竟是失望的很。
“我一想，你可能来瞧弟妹了。”黄有维又开口，盯着谢嘉眼睛道，“一过来，果不其然呐！你们这对小情人儿，感情是真好啊，师兄真是好生羡慕。”
感情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容荞冷若冰霜，谢嘉回答得也不热情，只是问他外面怎么了。
黄有维像是才想起来般一拍脑门，“哎哟”声后笑眯眯的，“你不问我倒是差点忘了，师尊差我喊你们呢。”
喊他们？
两人站起来向外走去，黄有维退开一步，等到他们差不多看清楚外面攒动的人头时才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就在刚刚，秘境开了。”
※
小行山秘境开放月份很固定，但日子仍旧有些波动，澜山宗并容荞等了几天才开启算是好的，有些拮据的散修为了不错过从月初就等在这里。此刻秘境既然开了，等着捞一笔的自然一窝蜂的涌入。
徐山月一来重视形象，二来不屑于跟散修争抢，于是只先聚集众人，倒是不急着进去。然而有些男弟子们多是兴奋过度，早早地等着了，反倒衬的容荞他们到的迟了。
黄有维本来步伐缓慢，优哉游哉，像是在散步。眼看着就要到聚集地，忽然加速，挺直胸腹，等在徐山月跟前站定时，恭敬地一抱拳作了个辑，说是师尊好。
谢嘉和容荞也依样画葫芦。
徐山月板着张脸，略有两分不悦，黄有维闻弦歌知雅意，不等对方问，就微笑着开口，把如何去找谢嘉，找不到人后又是怎么灵机一动去了容荞那里，最后才将他们拉来的事三言两语说完。
于是，徐山月徐徐望向两人，对上此人目光时，容荞以为自己能镇定下来，可下午那挥动的藤鞭，破空的声响，道道猩红鞭痕，以及那张兴奋得通红的脸都映在她的脑海中。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徐山月视线当即锐利起来，“容小友这是怎么了？”
容荞极力平静回话，“没怎么，有点冷。”
“是吗？”徐山月淡淡道，“修道之人，竟无感天地变化，也不知添件衣裳，这道不修也罢！”
这教训令人一脸菜色，教训完后甚至不等回话，长袖一抖，领着众人就进了门。澜山宗的弟子个个反应过来掌门心情怕是不妙，脸上洋溢的笑容也尽收了。
秘境入口是一处土穴，机缘巧合之下跳进去会出现另一方天地，寻常则是普通土坑，百年前曾被先辈们发掘。当时入口处杂草丛生，卵石覆盖，如今早已被人清理的一干二净。
今年过来的散修大多已经入内，只有零星几个还守在土穴边等着同伴。容荞左右看看，完全见不到楚不负的人影，也不知对方是不是也进去了。
她以为自己不动声色的很，哪知才正回脑袋，耳畔传来谢嘉的低语，“你在找谁？”
容荞被惊了一瞬，反射性瞪向他，谢嘉脸上带浅笑，眼神却有点奇怪。容荞不想回答，又不能不回答，电光火石下，福至心灵般，挤出两个字来，“找你。”
她自问笑得也算真诚，话说的也挺好听，但不知怎么，谢嘉前进的步伐停上了停，幸好两人坠在后头，不易被人发觉。
他偏头看过来，直瞧的容荞头皮发麻，笑容僵硬，这才缓缓补充了三个字，“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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