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张然靠在空青的怀里，安静地听着对方平稳而又强健的心跳声，慢慢地觉得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空青是一个平时安静到几乎透明的一个人，他被自己捡了回来，没有任何背景消息，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方甚至就连安慰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如此笨拙地观察学习她平日里的举动，反过来安慰她。
她之前功课多，每天基本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怎么抓紧时间学多点，学快点，倒也没怎么留意身边的人。
是她疏忽了，将人留下却又搁置一旁，既然想起，便不能这般略过了，“空青，你现在有记起什么东西么？”
空青对这个问题，倒是回答的干脆，“没有。”
张然听完更觉得愧疚了些，蹭了蹭人小声道，“对不起。”
“为何道歉？”空青有些疑惑。
张然理了理思绪，“我把你救回来，同意你留下，但是之后我就只顾忙自己的事，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开始连名字的事都忘了，什么都没教你，让你自己去摸索，你呆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很孤独？”
张然说得有些多，但空青其实有些听不明白，很多东西他还不懂，“我不知道，我的失忆并非你造成的，所以这有什么关系？”
张然心情突然有点低沉，“我既然同意你们跟着我，你们就是我的责任，我便应该留意你们的情况，教你们和为你们的后路着想，你们是我的责任，但我失责了。”
她连一面之缘的人都留意到了，还会想着去查看对方的境况，但是身边的人她反而忽略了，这是她的问题。
空青沉默了一下，抬手轻轻摸了摸张然的头发，“没关系，我不觉得有什么。”
张然将脸埋人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以后不会了。你平时那么安静，是不想说话还是因为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说什么。”
空青如此老实的回答，倒是让张然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些。
张然往后退离开了对方的怀抱，抬头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或者想知道的，一定要开口说出来，知道么？”
空青点点头，“好。”
看到空青答应了，张然满意地冲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也是该多留点心给身边的人了。
待到夜深的时候，阿七从外头回来了，这是事情办完了。
“可以确定那人死了？”阿七身上还散着一层外头的寒气，张然见此倒了杯热茶给人递了过去。
阿七微微俯身双手接过小姐递过来的茶杯，“已经确定过了。”
张然得到了肯定答案，就先让人下去休息了。“辛苦你了，去换身衣裳吧，别着凉了。”
“不辛苦。”阿七说完后并没有离开，依旧站着不动，他有些话不知道想说，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然看着阿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奇怪，那个小叔子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该有什么问题，“怎么了？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么？”
阿七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张然，他家小姐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是，一切都很顺利。”
张然疑惑，没出问题那怎么这样，“那是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想说的么？”
阿七低下了头，“今日小姐吩咐属下去杀那人，属下觉得有些许意外，担心您会出现什么问题。”
张然觉得有些许好笑，“你怎么还和师父担心的差不多呢？我在你们的眼里就这么脆弱么？听不得半点这种事？”
停了一下话语突然想到，“不对呀，我之前不还挖坟剖尸么？你也在旁边看着的呀，怎么今天我说杀个人渣，你们就这么大反应？”
阿七听到这话，立马抬头看向张然反驳道，“那怎么能相同？您那是专心痴迷医术才会去挖坟剖尸的，是为了救人！”
接着又认真看着张然，“并非是觉得小姐脆弱，只是您那般善良，居然会让属下去杀了那人，必定是这事过于肮脏，才让您做出如此决定。”
张然张了张嘴，抬手指了指阿七，有些许无语，“你这话说得就跟脑残粉一样，滤镜起码加了十层有余，你能不能理智追星！”
阿七听到这些话，倒是一下子傻了，小姐都在说些什么，怎么他听不懂呢？“何为脑残粉？何为滤镜？何为追星？属下没听明白。”
张然无奈地指了指他，“就是说你觉得我极好，夸得我都跟神仙似的了，我做什么你都能给我加一个美好的借口上去，这样不大好，你这是给我立人设，很危险的！”
听到这里，阿七坚定地回答，“小姐自然是好得如同神仙，属下没有找借口！以及，何又为人设？”
张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粉丝说不通，“不是，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吧？怎么就成神仙了？”
阿七垂眸，“小姐是没有做什么，但是小姐看着我们的眼神，以及小姐对我们的态度，就是最大的不同。其他人看着我们的时候，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有态度和善的也是因为看重了我们的一身本事。”
张然恍然大悟，原来阿七粉上她是这个原因啊，她已经自动把阿七归类为自己的粉丝了，瞧瞧那些话，像！
但是这个她倒是说不出来什么，就算在现代，也多得是看菜下碟、趋炎附势的人，何况在没有人权的古代呢？
穷人站在十字街头耍十八钢构，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张然不由叹了口气，“阿七，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就比如今天这事，我就是单纯地觉得不痛快，疾恶如仇，所以才让你去那么干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七听完愣了一下，一时冲动想把今日之举说与对方，“属下在将那人丢入河中淹死之前，还将其扔给了另一个醉汉，那名女子是因何而死的，属下便让那人也一样，也算是以牙还牙。”
张然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才说完她疾恶如仇，好家伙，阿七就给她来一个以牙还牙？
“你很有正义感，但是不必一定得这么做，不过已然做了也就算了，下次就不必如此了。”
阿七挺直了背，“小姐既然疾恶如仇，属下也定当追随其后，只要是小姐想做的，属下都支持。”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张然却觉得有些心塞，她怎么没想过阿七会这么虎呢？
张然突然想起，古人的一片赤诚有时候好像还是蛮极端的，那这要是哪天人设塌了还是爬墙了，会不会粉转黑呀？
张然招手让阿七走近一些，“我觉得你想得有些极端，你把我想成一个模样，但是实际上我不是那个样子，要是你哪天醒悟了，你是有可能后悔的。”
看着阿七听到这话后想反驳的神情，张然抬手打住对方的话。“我觉得你该回去好好想想，冷静冷静，咱们以后相处时间还很长呢。”
阿七的表情有些着急，“小姐，我…”
“夜深了，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别真的着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然笑着打断对方的话，再说下去，她怕天都要亮了，再说了，阿七都不觉得冷么？她也是真怕他着凉了，这个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白小姐是真的不想说下去了，阿七只得不甘心地朝着对方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他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清楚小姐那个意思是不是不要他了？突然有些后悔那么冲动说了出来，是小姐平日里太随和了，自己都忘了规矩。
因为想着这事，阿七几乎一夜无眠，辗转反侧等着天亮，他想快些见着小姐和她说清楚自己的衷心。
等到天空微微亮起之时，阿七便已穿戴整齐站立在自家小姐的房屋门前静静守着，等待着期待之人打开房门。
巧儿一早准备进屋看看自家小姐，倒是先看到呆呆站立在门前的阿七，觉得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对方。
想起阿七平日里挺好，便开口问了一句，“你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小姐么？可需要我去传唤一声？”
阿七摇了摇头，“谢过巧儿姑娘，不用了，我在此等候小姐即可。”
巧儿歪了下头，“那行吧。”说完便轻声开门进了屋去。
而后不久，巧儿便又从屋里头出来，见阿七依旧站在那儿，也没再多管，直接去做自己的事。
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时辰，张然才从屋里头出来，一开门便看到站在外头的阿七。
看着对方明显有些憔悴的脸色，张然有些震惊，“你这是站了多久？该不会守了一夜吧？”
阿七急步上前朝人单膝下跪，，“属下没站多久。小姐，属下想一直跟随着你，属下不会后悔的，请小姐不要抛弃属下！”
张然上前拉起对方，“起来起来，好好说话！地上都是湿的就那么好跪？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了？你不要想那么多。”
阿七犹疑地看着张然，“可小姐昨日……不是差点不要属下了么？”
张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想太多了，有些冲动，想让你冷静冷静，不要做了后悔的事。”
阿七赶忙接话，“那小姐您不要抛弃属下。”
张然点点头，“不会的不会的。看你面色不好，想来没休息好，给你放假，先去好好休息吧。”
阿七低下头，“属下只想跟着小姐，这才心安。”
张然有些头大，睁大眼睛看了看他，“我不骗你！算了，你要跟就跟，觉得累了就去休息，别真病倒了你就真得休息了。”
阿七见人松口，高兴地应下，“是！”
张然摇了摇头，她怎么就看不出这人原来这么虎这么憨呢？明明看着很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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