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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6:Seeyouagain(2)


气归气,工作还是得做。

        巴黎时装周的那场秀最终选择了中规中矩地完成,新人品牌要懂得收敛锋芒,没有能与之抗衡的资本就不要轻易树敌。

        在赶往秀场的路上,苏菀东想西想着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快到目的地时被闵安勋叫醒,他理理衣装郑重道:“等会儿面对媒体别弯腰驼背耷拉个脸,要展现良好的精神风貌和体态。”

        苏菀虽然没这么生气了但还在别扭着,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说,她挑了挑眉淡淡应了声。车子在人群包围圈前停下,闵安勋先下车,苏菀随后。

        “咔嚓咔嚓”接连响起的快门声夹杂少许惊叹和尖叫,闪光灯劈头盖脸地袭来,苏菀还没从睡梦中回神被这一阵响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去挡刺目的灯光,嘴上还喊着:“wow!”

        她的脸埋进臂弯,看不见身前的闵安勋脸色有些不悦。

        举着手机和摄像机拍摄的人们都被她这真实的反应逗笑了,小声议论着。

        “太刺眼了吗?”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有点,被爱犬折腾得忘记上形象管理课了,一时还受不了这样强的光。”稍微适应了一下,她大方地扬起笑容回道。

        “哈哈,cool!”

        连冷脸站在一旁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也没绷住笑。现场氛围一片和谐。

        闪光灯的强度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

        “养了什么犬?”

        “一只柯基,才一岁不到。”她想了想,补充到,“现在应该叫肥臀基,吃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人们笑着。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进场。一边跟他们介绍场内陈设,一边引他们往休息室走,把他们带到休息室,工作人员就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瞬,苏菀直接瘫在沙发上引得一行人笑她哪有社长的样子,她一闭眼全当做没听到。闵安勋还在核对流程,一遍遍确认各个环节,苏菀懒散地听着,横竖都跟她没很大关系,闵安勋知道她的脾气没给她安排很重的任务,除了现身赔笑和乖乖看秀几乎没什么事。

        苏菀一边听一边不自觉摸摸空扁扁的肚子。有员工眼尖瞥到了她的小动作,他凑到她跟前小声道:“菀姐,你要是待不住可以溜,这儿有我们呢。”

        苏菀冲他一扬眉,摆了个“你懂我意”的表情,笑眯眯回道:“好啊,出了事你替我扛。”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了休息室,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秒,闵安勋突然停下略微转头瞥了眼门的方向,随即无奈笑笑。

        那名担事儿的员工替苏菀说话道:“菀姐说她腿脚痒去转转”

        “转转?是去觅食了吧,车上就流了好一大片口水。”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到,摆摆手,“随她吧,反正她也不会惹事,有分寸。”

        苏菀不是第一次来巴黎看秀,之前在其他时尚品牌工作时经常以设计师的身份出席,不过这次还多了个品牌主理人的身份,虽说她也没觉得有很大不同,因为这次巴黎行她并不是主要负责人,而她一向信任她工作室的人。

        她本就低调不喜交友又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时尚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现在还在这个领域工作的人大多不认识她,凭借着这样的透明度她一路顺利地摸进了宴客厅,不需要过多社交。还没踏进宴客厅就嗅到了扑鼻的香味儿,她肚里的馋虫欢快跳起舞。

        推开虚掩着的门,昏黄灯光下的桌上摆满了美食,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偌大的一个财富厅竟没有人光顾,苏菀十分惋惜这样的铺张浪费。她扫了一圈绕到一个监控盲区的角落对着一碟小蛋糕搓了搓手,她才探出手拈了块准备往嘴里放,门口忽然传来交谈的人声,逐渐往她这个方向靠近。

        她“咻”地钻到了铺着桌垫的餐桌后,长度恰好能将她完全遮住,黑色高跟鞋藏在颜色与桌布相近的裙子下,在外面那群不知名人士推门进来前,她又凭感觉摸了两块小蛋糕,抓了把蓝莓苟在桌后吃着。

        一边吃,一边心慌,又一边劝慰自己。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摆满了好吃的不就是给人吃吗?慌什么。

        不必慌。出事儿闵安勋顶。

        -

        退伍后第一个公开行程---巴黎之行,跟他预料地一样广受关注,各种言论如伦敦的雾从四面八方纷涌而来,或喜或悲或幸灾乐祸等着看戏。

        权志龙早就习以为常,一行人尽可能低调地出行,一路上都有快门声,闪光灯将他剥个精光,摆什么表情似乎都不尽人意,他索性戴着墨镜冷脸以对。

        他时常会想起那天下午看见的柯基和它的主人,跟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狗笑咧咧地,人也笑得贼甜,模样都很好记。他头一回见这么爱玩水的狗,整个身子泡在水里跟块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这边游游那边划划,游累了回主人身边赖着,这时候女人就会抬起两只脚在它身下垫着跟床垫似的,小柯基趴在那上面躺着歇够了翻个身又扎进水里。

        女人坐在池边时而念叨它几句,宠溺地看着它笑,扎个丸子头碎发垂落,裤脚卷至膝盖最下边湿了好一圈,人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毫不畏惧紫外线,就这么大喇喇地晒着,偶尔擦擦被热出来的汗。这只很特别的柯基不但好水还特喜欢滑滑梯,跟喜欢玩游乐场水上项目的小孩儿无差,每次它咧着嘴从滑梯上溜下来要冲入水池吸水时,它的主人都会抬脚护着它的安全,反复到它玩够了才停。

        权志龙抱着猫坐在窗边看了好久,直到她睡醒牵着狗离开才收回目光。夜里睡不着他就会翻出录下的视频看,有时也会跟他的朋友分享,一起谈论这只好水的柯基犬。独自回味这位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人。

        身影逐渐与记忆中的一位重叠,让他焦躁的心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权志龙瞥一眼窗外围满了人,尖叫声连连纷纷举着摄像机等着他出来。他戴好墨镜整理了下衣装,迎着刺目的光出去,又引起一片尖叫。

        人们都在高声喊他的名字,而他只觉得聒噪。却只能笑脸相迎。

        作别了人群,时间尚早,他一个人宅在休息室里准备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社交。主办方为他准备的休息室在三楼,视野开阔隔音好,单向可视的玻璃只能从里面看见外边。往远眺望能望见络绎不绝的行人和泛黑的天,往近了看能看见频频停下的嘉宾车和衣着光鲜的人,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直到他看见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像从复古油画里跑出来的人,一袭酒红色抹胸长裙,黑色丝巾随意打了个结挂在脖子上,单手拎着裙摆上阶梯,一手去挡刺眼的闪光灯,手腕上散着银白的光,全身上下不见繁重的珠宝首饰,衣裙上也没有张扬的钻石图案,却很容易吸引住人们的目光,妆容恬淡红唇惹眼,眉眼生动。她跟在一个男人后头,告别记者群后轻车熟路地走进会场,好似回自己家一样平常。

        矮楼前,水池边,再是现在这副模样,从骨子里流露出的轻松自信,和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如出一辙,像是没有畏惧的东西,像是什么也抓不牢她们。

        只要让她们失望了,转身就会离去,没有留恋。

        他收回视线昏昏睡去。再醒来,肚子空空的。叫了几个人陪他一道去宴客厅吃点东西填肚子。

        -

        权志龙走近那张摆满了甜品的桌子时,总觉得那桌布下摆一动一动的,明明无风却小幅度晃着。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们都在另一头吃上了主食和小吃,聊得不亦乐乎,他扫了一眼周边除了他们这伙没别人。

        兴许是看错了,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自嘲地笑笑。继续往前走,在桌前站定看见从桌下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偷摸摸覆上装了蓝莓的盘子,再迅速收回去,盘里的蓝莓少了大半。

        权志龙站着,看愣了。这是惯犯啊。

        他还在想是要把人揪出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那只手又伸上来一抓连带着装饰用的石子颗粒也卷走了。

        “诶!”他低声制止不及,已经听到“咯”一声脆响,权志龙跟着痛苦地皱起脸来。

        嘶,多疼啊,这牙肯定要完。

        站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把之前抓在手里的蓝莓都还了回来,伸出另一只手这摸摸那摸摸找着什么。

        权志龙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用包装袋尖角碰了碰那只手,那手迅速收了回去,他将纸巾留在桌沿,拈了块巧克力蛋糕吃。甜味儿在他胃里发散,挤走满心郁结。

        “志龙,我们吃饱了先回去了,你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跟他们说一声,回头让他们把餐点补上。”

        “没问题。”权志龙一边吃一边回话,再转身与一双泪眼四目相对。

        她双手扒在桌沿上,只露出一双闪着泪光的眸子,定定看了他几秒又把视线挪回眼前的蓝莓上,手边的纸巾包少了一张,一个小纸团随意丢在一边。她继续吃着蓝莓,目光往门口那边瞟,直到那群人离去她才回过头看他。

        权志龙看清了她的脸,他对两个人的缘分颇觉惊讶。

        算上她帮他买咖啡那次和今天他在楼上看到的她,这已经是一个月里的第五次碰面了。

        就算他没有刻意去记她,这么频繁的见面也让他对她印象深刻了。

        更别说她还这么有记忆点。

        苏菀将装有蓝莓的瓷盘护住生怕权志龙抢,一边又好声好气地道谢:“谢谢你的纸。”

        “你牙还行吗?”权志龙见她这护食模样觉得好笑,出于礼貌他想忍着,结果笑意从嘴边漫开藏也藏不住。他的双目满是歉疚,嘴角却微微上扬。

        “没人跟你抢。”

        苏菀飞快地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白皙的脸慢慢被红晕占满,她嘴犟道:“早听说巴黎有个牙医挺有名的,我正想着去拜访呢,现在有理由了,因祸得福。”

        好一个因祸得福,他也不能不顺着她,他微低头手挡住嘴等收敛了笑意才抬起头来应她。

        权志龙从盘里挑出几粒装饰的石子放到她眼前,配合着道:“是嘛,备好访客礼了吗?没有的话你从这挑,不费时不费力不伤财,还能借此机会与名牙医深入探讨一番‘石子与牙哪个结实’的问题,听上去是很合适的选择。”

        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揶揄味儿再明显不过,听不出来的是傻子。

        她恼怒地瞪他一眼,气急败坏又反驳不了。权志龙低声笑她,本着礼貌倒了杯水给她:“要漱口吗?”

        她下意识双手接过含了一口,头左摇右晃让水流冲洗过口腔四壁,“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四目对视,都愣了。

        权志龙还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想说的话又没来得及开口,讶然地看着她。

        “你喝下去了?”

        她点点头:“一不小心”窘迫地挠挠头,躲避着他的视线,耳尖又开始泛红。

        才降下去的温度复升。

        “反正是自己的口水和细菌,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不以为然,继续吃蓝莓。

        权志龙嘴边的笑意更浓,都没想起自己还没问她名字。吃下手里的蛋糕,在这样虽然算是初识,氛围却意外轻松的场合下,他一时疏忽,习惯性舔了舔手指上粘的碎屑,再用纸巾擦净,回过头想再吃一块对上她怪异的目光,吓得他一个手抖差些没拿稳。

        “什么眼神?”他被看得心虚,佯装平静。

        等待回答的短短几秒想起自己手机里还存着偷拍的视频,一时羞愧难堪不敢再看她。

        她感叹了声,“我还是头一次见大明星这么接地气。”

        “你知道我?”他的重心完全偏了。他稍稍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即便化着成熟的红唇也遮不住眼神里的纯真。

        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哪怕出现在秀场,也不像是混迹在这个圈里的人,反倒像是误闯入大人世界的小孩儿。

        苏菀拧起眉,不解道:“要是连你都不知道,那我这几年都在吃白饭?”

        不仅知道,还见过,好几次的秀场上都远远地见到过,不过今天是最近距离的一次。

        他笑道:“看来我这几十年没白干。”

        “你是中国人?”

        “你怎么知道?”

        “你接杯子时下意识用的是双手,不是韩国人的习惯,而我身边的中国朋友一般会这么接东西。”

        “观察得这么仔细嘛,厉害厉害。”

        “中文怎么问候来着,‘你好’?”他努力地蹦出字来,伸出一只手做握手状。

        她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几粒蓝莓:“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就没的吃了。”

        “哈哈哈哈哈”他笑着。

        心里却想到,啧不按套路出牌。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儿?”苏菀忽然问他。

        权志龙掂了几粒车厘子吃,应道:“昨天晚上。”

        苏菀点点头,思量着:“难怪,时间这么紧张怎么会睡得好?”

        权志龙手上的动作微顿,他眸光闪动看了她几眼:“我看起来气色不好?”

        “有点像没睡饱。”

        他又笑。看向身边的人,她的唇畔牵起,眼神却是正经,浮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心里装着事,很难睡好。”权志龙轻声说,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屋内突然落下沉默。没人再开口说话,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各吃各的。

        良久,苏菀忽然将蜷起的手伸到他跟前,张开,一把蓝莓卧在她手心,晶莹透亮。

        权志龙不解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苏菀眼里的关心不减半分,她另一只手落在权志龙肩上,轻缓地拍了拍:“辛苦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会儿。”

        “然后,睡个好觉。”

        -

        秀开始前,苏菀挨着闵安勋落座,半分钟后又见到了他。权志龙一袭蓝色西装,已经不再是刚刚那副随意散漫的姿态,他带着礼貌的笑被簇拥着进来,时而俯身与身边的人交谈,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优雅,笑得亲和,身上丝毫不见大明星的架子,宽大的西装包裹着他瘦削的身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却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卷走,她也不例外。

        好像能在他身上看见特地为他投下的光圈,将他与身边的人区别开。

        她出神地看着对面那排观众席,等到那人落座与她对上目光才诧然回神。权志龙微愣,一歪头冲她那个方向笑,目光澄澈,笑意清浅,很有蛊惑力。苏菀也回了他一个笑,随后的整个秀两人再没对视过。

        苏菀偶尔会不经意间扫过那片,能看到他举着手机拍摄着来往的模特,他的脸上除了笑就是准备笑,似乎从来不会难过那样。

        她想起宴客厅里他状似自然地擦手时流露出来的孤寂感,比她在街上见过的流浪者还甚。

        被鲜花裹挟的人,看似什么都不缺,其实最是孑然。

        永远都是被需要,像个活死人。

        亦如摆在货品柜上明码标价出售的商品,供挑选供买卖,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自主权。

        这场秀她看得心不在焉,因一个只堪堪见过几回的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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