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山顶赋诗

岳麓山上的路灯依然清亮。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往回赶。

        当山顶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堆人影时，何梓民站起身，步子朝前跨了两步。

        月亮从东边山的树影露出了笑脸，给这块空地洒上了霜色。山体黑黢黢的。山下模糊的小路的影子，依然朦胧地向远处蔓延。往东望，较远处橘子洲头的灯光越来越少了，江岸停泊的几艘小舟静静地归眠。清风、树影、沙洲、渔船、钩月，如一幅清淡的水墨画。侧耳倾听，依稀可以听到江潮翻向岸边的声音。

        “你们俩赏夜景的兴致正浓啊！”何梓民终于说。

        沈萱宜和茜茜同时转过脸，问：

        “你来多久啦？”

        “你们来了多久，我就坐了多久。”何梓民拉开话闸，“你们听听，来首《金缕曲》怎么样？”

        金缕曲·岳麓夜曲

        庆幸高考去。煦风回，林叶尽乱，江鸥聚首。山麓欣然携学妹，菡萏轻烟频候。雕栏弄，尽嗟诗叟。犹问心曲归何处，忍悲声，留夜呆边走。恐错了，春花数。

        树柔月影挥画轴，意阑珊，襟怀诗薮，微澜依旧。数十人山光倩影，喜接簧门新秀。谢放纵，携手挚友。盛世繁华皆忘我，众人前枫色偕花侯。否臆想，三秋后？

        “何梓民，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才子！”茜茜惊呼。

        茜茜的声音划破了夜晚。沈萱宜扯了扯茜茜的衣襟。

        何梓民在她们两人身旁坐下，浅笑着问沈萱宜：

        “怎么？此词写得不好？”

        “好。反正我是写不出，你随口吟来，可见高杰。不过，你什么时候成老叟了？”沈萱宜觉得这词随意取象，顺手拈来，确有几分雅趣，也很有意境。

        “老叟老叟，我总会成为老叟的。不知将来老叟身归何处？”何梓民叹了一口气。

        “怎么，高考没考好？”沈萱宜看他叹气，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京大恐怕难！我感觉我的英语的作文偏题了。”何梓民故作淡淡地说。

        “等老师对了答案，我们估分了，就知道结果了。或许你的立意偏偏是符合题意的呢？”

        沈萱宜有点替他担心，但平静地安慰着。

        “没关系。大不了不上京大，其他科目还好，我就到京青去读。”何梓民冷冽不减，语气仍不咸不淡。

        沈萱宜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往日的豁达开朗诙谐去哪了？

        沈萱宜起身，对茜茜说：“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早点回寝室。”

        山色月华树影光，草濛花香夜虫藏，几多学子无言对，不知何日重举觞？朦胧山色氤氲着离别气息，茜茜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围成小喇叭状，放在沈萱宜的右耳边，嘴巴凑过去，轻声说：

        “何梓民这种状态，难道你不想多留下一会，陪他聊一聊？”

        “聊什么呢？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只是觉得他没有平时有趣。”沈萱宜嘴上这么说，手却捏了茜茜一把，“就你多事！你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

        月色中，伴着窸窣的枝叶颤动碰触的声音，茜茜嬉笑着走下山路。岳麓山顶的习习山风吹动着沈萱宜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何梓民轻吸一口气，让熟悉的香气再次在自己的脑海里烙下印记。

        “你怎么不跟茜茜一起下山？”看茜茜走远，何梓民忍不住问。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看哪哪不像那个诙谐幽默以才子自居的何梓民呀！你高考真发挥得极差才让你这么灰心？”沈萱宜掏出了心底的话，她想问明白何梓民高考到底考得如何。他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何梓民欲言又止。他始终在揣摩着沈萱宜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尤其不知道夏佳伟对沈萱宜动了什么心思。这段时间忙于高考，自沈萱宜病愈之后，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也不敢去问沈萱宜。现在她依然还是关心他的变化，他的高考状况，他的情绪波动，也许对于何梓民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月光洒下来，映着他们疏朗的影子。看沈萱宜清秀的脸上溢满期待，何梓民接过话题：

        “你先别管我！你的高考发挥得如何？”

        “我数学考得出人意料的好！幸亏王立明和你指导得法，我对最后那道题发挥超常。”沈萱宜满是感激而又期待地望着何梓民，“我看你很没劲，莫非你英语考得出奇地差？”

        “那倒不至于，只是感觉作文不太好。”何梓民心中想着别的事，又不好直接问，顺口接话。

        “那你怎么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沈萱宜听他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调侃着，“很欣赏你以前课堂上‘大放厥词’的风采，看了你今天到山上的状态，确实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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