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鹰徒叹息
无忧宗，依然矗立在那座山头。
去往雪山，会路过无忧宗，百变在无忧宗山脚停了下来，望着山上若有所思。
“我要上去看看。”
姞甲闻言微微一愣，“上去？”百变点了点头：“钱宗主害了老鹰，上次我来要人，无忧宗包庇他，我技不如人，被迫逃命，这次我一定要擒下他。”
“你别胡闹。”姞甲按住了百变的肩膀，“无忧宗开山祖师郎兆，五千年前便是真人，一个真人能活五千年，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葫芦试探着答道：“意味着他怕死？”姞甲被葫芦逗笑了，“怕死也难逃一死，我家族天生长寿，也无法在真人境停留五千年，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在郎兆手中走不出一招。”
真人也分三六九等，百变早已知道这个道理，他杀过不少真人，不过都是不入流之辈，但是说他在郎兆手中走不过一招，他不信。
“我只是擒下钱下，不会惊动他的。退一步讲，若是无忧宗祖师出手，我也可以不与他交手，我能逃到山下，您救我走。”百变笑嘻嘻的说道。
姞甲摇了摇头：“幸亏没收你当徒弟，否则说不定给我惹多少祸。”
“他从小便能闯祸。”葫芦附和道：“而且是闯大祸，夏天早就说过把他腿打断养在家里。”
这番话倒是把两人逗笑了，百变也不理睬葫芦，大摇大摆的向无忧宗山门走去。
同上次一样，来找穆优容，报的名号依然是六斤。
穆优容犹豫了再三还是把百变请了上来，但是她并不认识百变。
“你是谁？六斤呢？”
“我是谁不重要，请穆师姐禀报钱宗主，我来替老鹰讨债了，当然也可以顺便通知上次出手之人，他打了我一掌，我也一并讨回来。”
“你是奇奇？”
“请穆师姐通禀，要不然我会自己去找的。”
百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穆优容无法确认眼前之人是不是奇奇，但是他知道无忧宗不是那么好闯的。
“你下山吧！上次六斤能逃走是侥幸，这次没有那么幸运了。”
百变笑了笑，“穆师姐怎么不相信我呢？”说着，抬头看了看，“我找到了，去去便来。”
望着消失在眼前的百变，穆优容心情有些复杂，钱宗主确实过分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只是四代弟子，没有资格指责宗主。
几个呼吸的时间，穆优容刚刚陷入沉思，百变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拎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熟悉的宗主。
“这老家伙毫无长进，几十年过去了，还在归真境，他也有资格当宗主？”
钱宗主被捆仙绳捆得结结实实，穆优容有些反应不过来，“四代弟子若是有人归真，便会成为宗主，然后招收五代弟子，宗主是三代弟子中第一个归真之人，也算是天才了。”
“这也叫天才？”百变不屑的说道，“他连六斤都不如，认真算起来，我若是不离开无忧宗，现在宗主的位子应该是我的了。”
“你到底是谁？”钱总面色难看，听百变的语气似乎曾经是四代弟子。
“额……”穆优容不知如何作答，“或许吧！”
“上次打我的是谁？”
穆优容道：“上一任宗主，二代弟子。”
“把他叫出来，我打他一顿便走。”
这可真是难为死穆优容了，她是四代弟子中的大师姐不假，但是上一任宗主是他师爷辈的，哪是她说见就见。
“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百变抖了抖手中的绳子，“那便下次再来。”
说着，百变便要用土遁术离开，只是法术似乎不灵了，四周似乎失去了五行之力。
“无忧宗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不紧不慢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百年全身，握着捆仙绳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钱宗主掉到了地上。
强，百变只能用一个字评价眼前之人，比紫衣门门主强上太多，自己若不受伤，或许能与紫衣门门主过上几招，一旦自己成为真人，与紫衣门门主堂堂正正一战也说不定。但眼前之人，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他可以确信，这老者出手，自己绝无还手之力。
多年游走在生死线上，年轻之时，哪一次盗宝不是九死一生，百变早已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遇到强敌不要犹豫，第一时间逃走是上上之策。
五神搬运术，没有一丝迟疑，百变把自己搬运到柴山脚下，根本来不及顾及钱宗主和捆仙绳。
惊魂未定的百变出现在姞甲面前，姞甲一愣，“我以为你出不来，要我上山去要人呢！”
葫芦伸手扶住百变，也就在这时，老者出现在了葫芦背后，有些狐疑道：“不应该呀！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他能活着出来。”姞甲上前一步，挡住了百变，“本来我还不好意思上山要人，既然他下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老者没有说话，向前踏了一步，姞甲嘴角微微一翘，不动声色的显现神光。
“真仙？”老者显然没想到姞甲居然是真仙，不过老者并无惧色，不退反进。但是他只进了一步，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阴神境？”
姞甲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个天才，若我在开顶境，胜你需费一番力气。”
这是很高的评价，老者缓缓收回迈出的右脚，对姞甲行了一礼，“受教了。”说完转身回了山上。
葫芦艰难的扶着百变，百变也扶着葫芦，姞甲释放气势那一瞬间，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与真仙的差距，这是人与仙的差距。姞甲给他们的压力远远不是左智那种弱仙能比拟的。
姞甲拍了拍两人肩膀，“早就说过了，别招惹他，他可是受过天尊指点的，同境界估计只有人皇那种人能胜他。”
“人皇？”岳鉴的身份一直很神秘，百变没有特意去了解，此时姞甲提起，他不由好奇了起来。
“人皇是正统的天尊弟子，我是到了仙界才知道的。九龙袍加身，真仙也要避让三分。郎兆若是拿出无忧剑，我想带走你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您没有法宝吗？”
“有，也没有。”姞甲见两人站稳了脚步，开始带头继续赶路，“我是剑修，修的却是无剑之法，我的路还没走出来，所以算是没有法宝。若是我成功了，天尊我也敢一战。”
“咳咳。”百变差点笑出声来，“您可真厉害。”
“你笑我？”姞甲并不在意，“藏锋交代给你们的事别忘了，我可不帮你们办。”
藏锋费了很大力气，通过火光转达姞甲，让他们此次外出帮他调查一些事情，百变本以为藏锋担心天鹰教，或者留意一下仕教动静，没想到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医师塔和副本之事算是一部分，藏锋交代的事很简单，宏洲的变化，还有人们在想什么，最普通的百姓在想什么。
“这事看似简单。”姞甲提醒道，“但其实很难，比寻找戏门圣山还难。老鹰小时候，我便很佩服他，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死过一次，没想到还是心系天下。他没有你们这些能力，实在是可惜啊！”
葫芦目光游离，似乎想起了往事，“老鹰第一次身临绝境曾有感而发：登山始见天高，临死方觉寿短；空有满腔赤城，来世再做英雄。他真的是有心无力，他若是有百变这般能力，定能做成许多正事。”
“你的意思我没正事？”百变有些不悦，“他心系天下，想拯救众生。我可不想，众生生死与我何干？世上有太多没见过，没玩过的东西，不值得去追寻吗？未知的仙界，不应该向往吗？广袤的宇宙，不值得探索吗？”
“这不是没正事，这叫不务正业。”葫芦小声嘀咕道。
“哼！”百变懒得搭理葫芦，“我还想研究研究非胎生人类，你给我找两个，我抓回去研究研究。”
两人吵了两句，但答应藏锋的事，还是要办，不是特意去办，而是顺路看看。
办事这种事情显然不适合葫芦去做，百变长得慈眉善目，看起来容易相处。
“这位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要不要拜我为师？”
在一乡间的小路上，百变拉住一个路过少年，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百变，眼中有一丝嫌弃，不过少年似乎很有教养，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很委婉的拒绝了，“我十六岁还未开窍，并不适合修炼。”
“人各有志，我不强求。”百变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替你惋惜，你不修炼，如何成就事业？”
“我才不要成就事业，我只想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靠自己的双手，一辈子衣食无忧。”
百变竖起了大拇指，“有志气。”
一连几日，百变询问了不少人，发现了一些规律，大多数修炼无望者想的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只有少数没有“志气”之人，想要一夜暴富。女人也无太大差别，基本都是想找个老实人嫁了，当然也有一切想要攀附权贵。
修炼者会不会有所不同？百变想知道，姞甲也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跟着百变观看。
“这位道友，我观你器宇不凡，像是修炼了几种厉害的法术。”百变拉住了一个元婴境修士的手臂，非常诚恳的恭维道。
“胡扯，我连御物飞行还未学会呢！”
“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人从不会错，你将来必成大事。”
年轻人摇了摇头：“借你吉言，我只想有一件趁手法宝，一个属于自己的乾坤盒，修炼出更多的寿命，守护自己身边之人便足够了。”
“有志气。”百变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不知不觉，到了雪山脚下，藏锋交代之事算是完成了，升仙殿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戏门并没有听从升仙殿命令，戏子依然随处可见，百变只是随便找了一些人观察，便发现了大批戏子。
“戏子可以完成一切不可思议之事。”姞甲由衷的感叹。
“我比他们更加不可思议，若是我出手……”百变说了一半，换了一种说法：“亲近之人越多，弱点越多，戏子才能利用，我不屑使用这些手段而已。”
“上山吧！”姞甲相信百变所言，自己在第八区有后人，若是百变化作其中之一，潜藏在自己身边，偷袭之下很可能杀死自己，如此一想，戏子的确可怕。
雪山一如既往的阴沉，很少见到阳光，雪好似落不尽一样，终日飘荡。
前方是一片熟悉之地，百变和葫芦都曾到过这里。
“三铁庄？”葫芦依然记得此处，自己第一次光溜溜的从第八区出来，被明珠救下。
百变缅怀的看了一眼三铁庄，“幸好六斤没有出来，圣地距离三铁庄不远，我们可能还见过。”
“见过？”姞甲摇了摇头，“不可能见过，我们可能要白走一趟了，我阵法造诣不高，勉强能看出前方有一座大阵，就隐藏在那个村子背后，我们看不见，也进不去。”
“进不去挺好，进去还不一定能出来呢！您这点修为放在之前还挺强，现在一看有点拿不出手，地星的水太深了。”百变毫不顾忌的嘲讽姞甲，姞甲并不在意，“去了仙界才知道，我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只不过靠祖宗余荫而已，但我依然是天才。”
“到我为止了。”姞甲叹了口气，“后代一辈不如一辈，给他们留下仙书也于事无补，去假存真靠的是魄力，悟道开顶靠的是悟性，他们统统没有。”
“您的家族在仙界强吗？若是我去了仙界，能不能庇护我？”百变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庇护现在的百变，姞甲有信心做到，但是百变如何去往仙界，飞升显然不可能，那只能是偷渡。
“你有办法去仙界？你要学盗圣？你要是把各大仙宫得罪了，谁也保不了你。”
“嘿嘿。”百变干笑了一笑，“我没有盗圣的本事，您要是能保我平安，我考虑上去看看。”
“我家老祖宗距离天尊只差一步，你自己掂量吧。”
姞甲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他可不敢答应，但也不想拒绝，他想看看百变到底如何避开仙界手段偷渡仙界。
返回的路上，三人轻松了许多，所以在各大主城多流连了一番，同时也发现了一些奇异之事。
送宝阁，之前几人便注意到了，一直以为是卖法宝的地方，这次进去闲逛一番，发现里面并不简单。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法宝和乾坤盒在这里可以免费领取，只需要满足一个要求。领取法宝每月要给送宝阁贡献心头血，根据法宝强弱心头血多少也不相同，领取乾坤盒则要每年给送宝阁贡献寿命，同样是根据盒子大小而寿命长短不同。
葫芦兴高采烈的想要领一个盒子，被姞甲严词拒绝了，“盒子并不算珍贵之物，五行之属的盒子真人便能打造，画门更不是难事，不值得贡献寿命。”
百变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没想通，他总觉得送宝阁有问题，却想不出关键，看来得问问藏锋才行。
三人赶回升仙殿，先是找火光交差。
外来生灵并没有在宏洲行走，戏门圣地应该在雪山之上，至于那座大阵，只能交给火光去处理，如何处理，他们也不想知道。
见藏锋一面很简单，百变这个身份不会引起仕教怀疑。藏锋听了百变的描述之后，隐藏在黑袍之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你想不通是因为没有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修炼者想要盒子和法宝，便有人给他们盒子和法宝。看似免费，你可知他们付出了什么？”
“心头血和寿命，并无太大影响。”
藏锋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付出了一辈子，他们成了奴隶，比兽人国的奴隶还不如。他们一辈子都在给送宝阁打工，无休无止，一旦停下便还不上这欠一辈子的债。”
百变有些疑惑：“这比兽人国的奴隶强太多了吧？”
“兽人国的奴隶知道自己是奴隶，而他们太可悲了，像傻子一样。”
“行，他们傻不傻也不关我的事。”百变才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你交代我办的事呢？有什么意义？”
藏锋叹了一口气：“没意义了，这批人到尽头了。”
“为何这样说？不是还有我们吗？还有仙界呢？”
“人类是一个整体。我累了，这些人……”藏锋说道此处有些生气，“哪怕他们想要强大的修为，想要天下无敌，想要为所欲为，想要永生不死，想要上天弑仙，这都可以接受，他们偏偏想要活着。人生下来便活着，如果目标还是活着，活的更好，那还有必要活着吗？行尸走肉而已，还不如尸，不如僵。”
藏锋越说越气，紧紧握住了拳头，百变不明所以，只觉得藏锋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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