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雨天
暮色四起，这一天被占领得整整齐齐。云轶照顾人很细致，慢步耐心把沈星葭送至楼下。
沈星葭上去台阶又转身，开口轻声问：“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谢谢你陪我走了一圈，回来的路上注意到你有些困，今天还是不好打扰，有时间再过来拜访。”云轶竟然一下子客气起来，格外生分。
沈星葭歪头：“我还以为你有话要和我说。”
云轶表情单纯，唇角勾起：“现在应该没有。”
“没有吗？”
云轶语气坚定：“没有。”
“那我上去了，”沈星葭走了两步又回头重复意思，“真的回去了。”
微风拂面，云轶被她逗笑，摸摸鼻尖说：“马上降温，别和我耗时间，免得感冒。”
沈星葭也忍不住笑：“你真的很奇怪，不过似乎没有坏心眼。”
云轶笑容温暖，尔后有些许苦涩：“我身边没几个朋友，要找人帮忙也不好麻烦他们，只好过来缠着你，还好你不嫌弃我。”
好话都让说尽，沈星葭不懂云轶忽然转变的原因，并没有因为这两句话打消本能提防。这些话听完稍微思考，反倒感到虚假。任何人都可能是云轶心中第一人选，唯独不可能是沈星葭。
人活在社会，难免会沾上几分圆滑气息。沈星葭莞尔一笑，顺着把好话说下去：“能够帮到你，我很满足。”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上楼休息，有机会再见面。”
云轶安静点点头。
沈星葭回到家门口，果然看见门把手上挂着满满当当的宠物零食。无奈摇头笑笑，一起提进屋里。
拆开包装，挑几样常吃的零食放进碗里，猫猫循声而来，小小一个碗被几颗猫头塞满。
每次看到猫猫心灵都会被治愈，但是养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养五只猫就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和金钱，也就是沈星葭孤身一人，折腾得起。
沈星葭摸了摸毛茸茸的脊背，站起身的时候手机凑巧震动。
两天前还很少有人打电话过来，自从遇见云轶，沈星葭成了大忙人。
电话果然是云轶打过来的，通过电子设备传进耳朵的声音比面对面更有磁性。
“到窗户边上来。”
沈星葭脑袋里应声冒出一个画面，楼下有人要拿着大喇叭向她告白，不过当下看来这剧情略显奇幻。
她踩着软软的拖鞋走到窗边，伸头往下看：“我看见你了。”
云轶直立在下方，抬起头往上：“我也能看见你。”
沈星葭迷惑不已：“然后呢？”
云轶郑重其事地说：“晚上一个人在家记得把窗帘拉上。”
沈星葭下意识服从指示，手拉到窗帘一角，不确定似的探头再问：“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云轶发出一个鼻音：“还有今夜好梦。”
沈星葭想再问其他的事，云轶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过于兴师动众，沈星葭还是依言把窗户拉好，转身回到客厅。
……
说来也巧，云轶出去的路上遇到许恬，后者神神叨叨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云轶抬脚要走，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叫住许恬：“你好，你是星葭的朋友，对吗？”
许恬面对熟人口若悬河，实际上很少和陌生人说话，被云轶这么一问，五官瞬间紧绷。
“你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云轶笑容随和。
许恬心里渐渐放松，不自在地推推黑框眼镜：“那个……”
云轶笑：“没事，就是你们两个女孩子长年在外，交上朋友是缘分，平时可以互相多多走动，随时有个照应。”
“我很喜欢星葭这个朋友。”说到沈星葭，许恬没那么紧张了。
“那你是……”
云轶随口而出：“也是她朋友。”
许恬挠挠头：“以前没见过你。”
云轶的状态几乎是对答如流：“最近才熟络，可能以后会多走动，彼此就熟悉了。”
许恬笑起来牙齿很白：“大家都是朋友，下次你过来，可以到我家聚餐。”
云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好啊。”
这会儿沈星葭在撸猫，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这一出。
……
一星期后，连续晴空万里好几日忽地下起暴雨。
温度骤降，沈星葭披着白色珊瑚绒毯子，手里捧一杯温开水站在窗边。
雨真大，风折断枯枝，卷飞败叶。这雨来得急，说下就下。
沈星葭脑袋里的灵感也随白云一起被暴雨赶走，能想能画，别人满意但她不满意。
“叮叮——”
最近消息很热闹，盛景得归功于云轶。
昨天发了一条。
“明天会下大雨，尽量别出门。”
前天有两条。
“这类食物女人要多吃。”附上链接。
“这类食物女人要少吃。”附上链接。
语气和做法像极了老母亲。
沈星葭深吸一口气，千万别再是链接，不然总觉着浑身不舒服。
“吃点新鲜蓝莓？”
沈星葭看完的心情：“……”
蓝莓很好，酸甜清口，沈星葭胃口一直不好，正想吃点水果。
可是也不能从云轶这拿，沈星葭回复：“想啊，明天等雨不下了，出去买。”
谁知，紧挨上来的消息砸得沈星葭晕乎乎的。
云轶：“不用这么麻烦，我给你送上来？”
“不会是现在吧？”沈星葭打字速度倒快。
云轶：“等我两分钟。”
沈星葭马上贴到窗户上，望着外边的倾盆大雨，满脸不可置信。
“现在不是下着大雨？！”
然而云轶没有回复。
沈星葭不能理解云轶的脑回路，把云轶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串起来，仿佛是一个追求者在不停示好。
沈星葭叹气，最好是自己想多了。
婚约是婚约，协议是协议，恐婚人士分得清楚。
两分钟不到，沈星葭给湿淋淋的云轶开门。
云轶裤脚彻底湿掉，一直到小腿肚，浅口皮鞋自然没有幸免于难。
她把一篮子满满的蓝莓给沈星葭，嘴里说着：“今天又去温泉山庄，老板送了两篮子蓝莓，还特意嘱咐我要带给你尝尝。”
沈星葭抱着篮子，鼻尖嗅到一丝甘甜。
“外面下着好大的雨。”
云轶笑笑，表示无所谓：“走你这也是顺路，放一晚影响口感。”
看她低头瞄了两次表，脚尖方向已经有所变化，沈星葭情急之下拉住云轶冰凉的手腕。
“你要走了？”眸底全然是惊愕。
云轶漂亮眼帘上下扑动：“对。”
沈星葭皱眉，雪白脸上有着担忧神色：“雨很大，有要紧的事？”
云轶转动眸子，似在思考：“貌似没有。”
沈星葭听完，嗓音稍微拔高一点：“不用急着回去，进来等雨停。”
云轶要说话，沈星葭堵住话头：“会感冒的，进来吧。”
还有事情要问云轶，几次三番都被跳过去，这次一定要把她留下来。
云轶双眸呆住片刻，慢慢恢复光彩。
“你不嫌打扰，我就坐会儿再走。”
沈星葭这才放开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吹冷的原因，云轶手腕很凉，沈星葭一把抓过去像摸到没有生命的物体。
从柜子里找出一双新拖鞋给云轶换上，沈星葭把肩上的毛毯子拿下来，让云轶披上：“昨天刚洗过，我就用了一小会儿。”
“谢谢，很暖和。”云轶倒是不见外，熟练披上。
家里面多了一个陌生人，散在四处的五只猫扭头看过来。
沈星葭猝不及防想到那晚的醉话，面子上挂不住，轻咳一声。
“坐。喝点温开水暖暖身体？”
“好。”云轶双手放在膝盖上，盯过来的目光里含着炙热。
沈星葭转身去倒水，再回头便看见云轶和最大的猫在玩耍。
云轶笑：“我也很喜欢猫，它们真的很乖，好黏人。”
沈星葭弯腰递水：“对啊，很好哄，抱着还暖和。”
眼看猫把毛蹭到云轶裤子上，沈星葭不由自主眯着眼睛笑：“小心一点，黑色裤子容易粘毛。”
从云轶摸猫的手法可以看出，她确实经常和猫打交道。
沈星葭倒出三分之一蓝莓去清洗，颗颗饱满的果子浸泡在淡盐水里看着就非常诱人。
冲完清水，沈星葭端到客厅。
“以前也看不出来你是喜欢猫的人。”说着，把湿纸巾递给云轶擦手。
“别人也几乎不知道。”云轶笑意更深，却没有平时那般温暖。
沈星葭挑一个蓝莓放进嘴里，酸甜汁水立刻在嘴里化开，她赞叹道：“这个时候居然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蓝莓。”
云轶看着她吃东西，神情逐渐放松。
沈星葭看她：“你尝过了吗？”
云轶：“还没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很好吃了。”说完，尝了一颗也是赞不绝口。
要问正事，气氛又不允许沈星葭开口，于是默默忘记了。
只要有猫在场，沈星葭会放松心情，所以尽管在雨天，两个人的相处没有前几天尴尬，甚至还有点舒心。
沈星葭摸摸大猫下巴，展开眉眼，眼底掠过满足感。
云轶余光瞄到沈星葭笑脸，嘴角笑容缓缓下去，微动的眼眸暴露她正在思索的事实。
氛围如此难得，杨舒晴一通电话再次打破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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