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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晚


为了早点到达目的地,书记官贴心地为于阶白选了最快的路。

        暮色迫近,于阶白和书记官扯闲天,顺便欣赏夕阳的下坠。

        “虽然目前的你看起来很普通,但你有优良的品质。”书记官深谙先抑后扬的道理。

        “你没有恐惧。”

        他还补充了一句,“虽然你连地图都记不住。”

        于阶白坦然之中自带讽刺,“不然呢,我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书记官总觉得这个人类有针对他的嫌疑,他只好道:“不,你这样就很好,减轻了我们彼此的工作量。”

        “你的怀表也很特别,它上面竟然没有附着任何力量,能让我研究一下么?”

        于阶白沾血的食指搭在玻璃表盘上,按下一个红色的痕迹。怀表的指针在转动,时间还是肉眼可见的错误。不论怎么调整,它都跟瘸腿一样,走姿不正。

        听完书记官的请求后,于阶白无所谓地一声嗯。

        书记官也没研究出个五六七,只好告诉于阶白,任何东西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一路行来,所见皆为荒凉,道路两旁的树逐渐密集了起来。

        它们歪七扭八地缠绕着,像是扭曲的人体,枝干痛苦地指向天空。

        光暗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阶白在脑海里复盘起了那张地图,时间太急,他也只记了一部分。

        上面有很多标注,大多都是玩具的形状。最多的是一个类似娃娃的,贯彻始终。

        那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博学的书记官,你现在想到那些标记的含义了吗?”

        在漫长的沉默后,书记官终于说话了,“大概是某种提醒,请旅客们小心。”

        于阶白善意地“提醒”他:“这和你刚刚的回答并无区别。”

        书记官:……

        一只手搭上了于阶白的肩膀,“不做个自我介绍吗?小可爱。”

        于阶白转头对上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他挥开那只手,“快晚上了,请不要随便吓人。”

        白笑了起来,“我喜欢你的性格。”

        他的笑声在荒地里显得突兀,几只乌鸦应景的阿嘎阿嘎地叫了起来。

        他自顾自地接着道:“你身上有某种让我沉迷的特质。”他掰着自己的指节,举止就像个精神病人。

        “哦,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短短一分钟内被骚扰了两次,于阶白有点恶心,真诚地向他建议:“我知道自己很帅,但还是请你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

        他皱着眉问女巫,“小斗篷,能帮他看看吗?”

        女巫的表情一变,冷冷道:“我的名字叫莉莉安,请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先生。”

        说罢,她又嫌弃地扫了那边的白袍一眼,“治疗是有时限的,一个小时只能用一次。”

        白袍嘘了一声,“小女孩,说谎不是个好习惯,看病是没有时长限值的。”

        叫莉莉安的年轻女巫狠狠地剜了他们两一人一眼,便冷着脸不再说话。

        白袍装模做样地叹了声气,又一脸兴奋地转向了于阶白,“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可以告诉你。”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了于阶白耳边,“我可是,预言家哟。”

        于阶白眉梢一动,斜瞟了白袍一眼,“这样,我确实有个问题。”

        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苍白的瞳仁显出了一丝深色。

        于阶白嘴角还挂着和煦的微笑,礼貌问他:“请问你发病多久了?”

        白哈哈大笑起来,惊起了几只渡鸦。它们四处乱飞,发出刺耳的尖叫。

        落日只剩下了一个弯曲的边缘,残存的日光再也透不进交叠的树影。

        白的纤长食指点在了于阶白的戒指上,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调道:“亲爱的,每个人都会死的,我们当中的所有人。”

        书记官赞同道:“这他倒说得没错。”

        其它三人脸上都浮出一种不能忍的表情,蛇眼冷声警告他:“请不要随时发疯,预言家。”

        女巫蹙起了秀气的眉。

        骑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名叫白的预言家发完神经后冷静了不少,至少不再骚扰人了。

        队伍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脚踏断枝的声音偶尔传出。

        太阳完全消失了,透过树叶的阴影向外看,天空只残留着一层薄红。

        莉莉安担忧道:“我们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教堂吗?”

        于阶白遗憾道,“肯定不行了,这才刚过第一段。”

        骑士提议道:“我们得在森林边缘休息一晚。”

        莉莉安随即反驳他,“不行,谁知道这破地方晚上到晚上会发生什么?而且它要求我们”

        蛇眼打断了她,“莉莉安,我们不可能在天黑之前到达。”

        莉莉安沉默了下来,虽然紧抿的唇线昭示着她对此并不赞同。

        骑士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莉莉。”

        白附在于阶白耳边,可怜兮兮道:“我们两个被抛弃了。”

        于阶白冷漠地推开了他的头,“请离我远点。”

        预言家丝毫不在意,没骨头似地整个人贴在于阶白身上,“女巫,骑士,驱魔人。他们人齐了,我们没用啦。”

        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变成了深沉的灰色。还剩一点残留的微光,透过树梢缝隙落下。

        在晦暗不明之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模糊了起来。

        “你要和我合作吗?”白的表情就像是孩童盼望糖果一样,期待地问于阶白。

        于阶白凑到了他的耳边,语调轻柔,“不,我拒绝。”

        白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松开了于阶白,颇为遗憾道:“好吧。”

        他对着于阶白眨了眨眼,“你一定要小心,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旅人,要利用好你的一切工具。”

        蛇眼看了拖拖拉拉的两人一眼,催促道:“你们太慢了,快一点。”

        预言家举起了双手,“好的,好的,驱魔人发话了。”

        于阶白抽抽鼻子,觉得预言家身上的味真是讨厌。

        前面三人默不作声的开始加快了速度,于阶白也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赶上。

        书记官庆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还好你没有和他结盟。”

        于阶白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书记官意味深长道:“信仰太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更深的罪。”

        于阶白想到了前不久的月亮,它的光芒落在了□□的幻觉上。

        “确实。”

        在天幕完全黑下来之前,一行人终于到了地图标记的森林边缘。

        于阶白略微抬眸,看向广袤的漆黑,这是玩具标志出现的第一个地点。

        唯一的路口被成群的荆棘堵住了,只有窄窄的一条缝。它们在迫近的黑暗中成了浓重的阴影。

        预言家打了个响指,一团跳动的火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翻转掌心,火苗落下。

        火焰在空地上升腾了起来,五人绕着荆棘火堆而坐。

        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着一层疲惫,因为于阶白的初始设定为长途跋涉的过劳旅人,两个多小时的的路程对他而言是种折磨。

        只是他未曾有任何表现,一直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样。

        他撑着腮看人,表链缠着他细长的手指。表盘啪嗒一声打开,露出雕刻细致的表面,于阶白无聊地拨弄着指针和按钮。

        女巫莉莉安打了个哈欠,半阖眼帘,靠在骑士身上。火光在她脸上跳跃,她散发着一种稚气的天真,像个误入迷宫的小女孩。

        蛇眼驱魔人在周围布上了保护的法阵,以提防潜在的危险。他划着人看不懂的图案,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着,神情虔诚。

        还是个信教的毒蛇。

        暮霭沉下,于阶白闭上了眼,却并未入睡。

        夜的沉静让人不安,黑暗中往往藏着不可预料之物。

        “你睡不着吗?”

        脑海里响起了书记官的声音,他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有点。”于阶白翻了个身,月光正从枝桠缝隙洒下,落进了他的眼里。

        “那我们来聊聊天吧。”书记官前言不搭后语,“月亮很美,可惜被遮住了。”

        “你想知道他们都有哪些罪吗”书记官问出了一个自以为于阶白会感兴趣的话题。

        “不想。”于阶白的拒绝冷淡又直接。

        “他们会因为这些罪去死吗?这样就没人和我争了。”

        这当然不可能。

        于是书记官贴心地换了另一个问题,“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害怕呢?初到陌生之地,甚至要以生命为代价,但你却异常无畏。”

        于阶白打量着自己指尖,火光在上面印出了色泽,他笑得有点坏:“因为我胆大,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他吩咐道:“退下吧。”

        于是在这个深夜,书记官的怒火被点燃了。他指责于阶白是个没有敬畏之心和好奇之心的人类,并强行给他科普了一堆罪的起因,以及其可能带来的后果。

        最后他问于阶白,“知道错了吗?人类。”

        于阶白回了句,“你好烦。”

        均匀的呼吸声随后传来,他睡着了。

        书记官想抽人,可奈何他现在只是一只眼睛。

        火堆已经只剩下了余烬,微弱的火苗还在跳动,几乎奄奄一息。

        睡在于阶白对面的预言家睁开了眼,灰白色的瞳仁中晦朔不明。

        于阶白听见了风铃声,思绪随即不受控制地步入了怪诞之中。

        他走在已经枯萎的玫瑰园里,却捧了满怀的鲜艳玫瑰。

        他要去给母亲过生日。

        他变得很小,成了个完全稚嫩的孩子。满脑子都想着母亲看见了该如何夸他。

        他开始跑了起来,他看见了窗户上的风铃。它正在摇摆,声音清脆。

        他要到了。

        就在那一刻,男人的手覆上了玫瑰木的窗台,接着是一声厉叫。

        风铃声尖利嘈杂了起来,女人从窗户一跃而下。

        玫瑰花枝瞬间疯长,女人被吞掉了。

        他看着自己怀里的玫瑰花化成一滩血水,正从手里滴下。

        深绿的花枝缠绕成女人的脸,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那么温柔,是自己的妈妈。

        于阶白猛然睁开眼,他听见了书记官的惊呼,也听见了和梦里一样的风铃声。

        他抬头,看见了挂在荆棘上方的风铃娃娃,月光刚好悬在它的上方。

        它没有动,却在尖叫。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女巫迷茫地揉着眼睛。守夜的骑士眼神迟钝,整个人木然地坐在那里。

        直到看到那个尖叫的娃娃,女巫的嗓音尖利了起来,她拉着骑士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索罗。”

        骑士终于清醒过来,戒备地将女巫护在了怀里。

        有什么东西在迫近,沉重的脚步踏着枯枝败叶而来,要对外来者的冒犯作出惩罚。

        蛇眼大叫了一声,“跑!”

        于阶白转身冲进了荆棘丛里,任凭荆棘割伤他的皮肤。

        一群破碎的人形黑影,正从四面八方的阴暗里涌出。

        娃娃摇摆了几下,它在嘲笑这些不自量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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