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生变故
第69章再生变故
外头的雪依旧没有停，只是寒风稍微小了些，外头已经听不见回旋迅猛的声响。
胭脂手间的那柄刀刃泛着烛光，模样和那日徐飞长生辰时候从胭脂手上掉下来的一模一样。徐飞长见她面色淡然，像是一心赴死一般，缓缓将胳膊抬起来，十分平稳地接过刀柄来，指尖有那么一瞬间碰触到胭脂的手背，她忙十分胆怯地低了低头，继而松开了手。
徐飞长知道，胭脂她一定有想过要去死。
“虽说你一介女流，身上备着刀能妥当些。可还是要小心那一条伤着了自己！”
胭脂见他接了过去，本已经闭着眼睛等死，却听见砰地一声，睁开眼皮时候，刀刃已经被折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她惊诧地瞧着徐飞长，徐飞长说了这么一段话。
“你......”
胭脂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自己的计划一定付出了不少的心血。若今日知道他计划的是旁人，那定是活不了的。可此刻他却显然一副要放过自己的样子。
他是舍不得伤害自己呢，还是说，他真的打心眼儿里放心自己。
“你什么？”徐飞长问着，又像是不等答案，继而又说道：
“我留你一命，如今你这条命是我的，所以命令你不准将这事情说出去，而且，你的命是我的，你不许动它。”
那一刻，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胭脂咧嘴微微一笑，徐飞行也跟着笑：“你笑了，那就说好了，你既然不肯跟我回王府去，那么我就继续等下去，可我的忍耐有限度，不知道下一回还能够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言毕还未等胭脂回话，他已经开了门走出去，回身阖上时候毕恭毕敬：“今夜本王没有来过，姑娘也没有听到任何的事情，想到任何的事情，等明儿个那一伙人没了，这城中许是能够恢复些人气儿，你这楼，也能再开起来。”
门边子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一阵急促的下楼声后，胭脂忙回身再趴到那窗边上朝下望着，没一会儿便看见徐飞长从大门走了出来，视线网上一瞧时候还静立了一会，而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头。
她竟没有想到，在兰绍的心中，她比不得兰绍的仇恨。可在九王爷心中，她却能够值得九王爷赌上自己的一条命。
打徐飞长走后，胭脂试图躺下闭着眼睛，却还是一晚上都没有一丝睡意。最后干脆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床顶子上的花纹布瞧到了天明，一晃过神来时候却又不知道究竟思量出了个什么东西。
天明之后外头已经茫茫一片，雪下了一夜，这会儿日头黄晕洒下来，整座城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清早上朝外头一看，是个十分扎眼的景象。
胭脂揉揉眼睛下了楼去，恍惚之间还喊了一声云儿的名字，只是没听见有人搭声，人立在木梯子半截上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已经是个什么境况。
底下的人已经备好了热水供她洗漱，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吩咐送来了新的衣裳。胭脂大概收拾了一下，到后院上点了香蜡，才复又想起徐飞长昨个临走时候的话。
其实他说的不假，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日子也是这样过过来的。如今离了兰绍便也是一样，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但勉勉强强能够混上一口饭吃。
就算她不死，那也不能够拖累任何人。
于是她打起了十分的精神，趋身在整个楼中转悠了一圈。本是想要查看一下有什么要补上的东西，却意外发现这楼中的物件儿被搬得比她想象中要干净许多。最后灰头土脸地挪步到了堂子间，又瞧着连这个堂子上的木桌椅都被抢了个干净，一脸怅然地吐了口气。
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之前还在兰府的时候，因为吃穿再也不愁，她便是想着那些东西能够给别人解了一时的困倒也是好的，可这会儿自己深陷囫囵，却又转了想法，觉得往日时候她并未曾亏待过谁，可大难临头不仅没人顾得上她，甚至恨不得踩她一脚来换点好处，这行径是在叫人不耻。
只是这一口气还未出完，大门吱扭一声被用外面推了开来，有个人家仆模样的老人立在外头问话；“可是胭脂姑娘？”
胭脂瞧得清楚，那人她并不认识，并且余光顺着那人见肩膀往后瞧过去，看见的是一车乱七八糟的杂碎玩意儿。
“我便是，您寻我？”
她搭着话，十分有礼地起身凑过来，那人听了话，却只是一笑，之后忙抬手指挥后头出力的汉子：“快，往进搬。”
大冷的天，只见四五个壮汉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衫子，胸膛几乎都袒露在外头，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一推一推地往堂子来扛着。胭脂也顾不上旁的，忙将身子往边上一避，用手轻轻挡着视线不敢往出瞧着。
几个身影进进出出忙活了约莫有半响的光景，等毕了时候，堂中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物件儿锦缎乐器，桌椅茶具，能想到的东西那是一应俱全，挤得没处下脚。
胭脂见已经没人再跻身进来了，忙将那老翁往边上一扯，好奇问着：“可是柳大人吩咐你送来的？”
她心想着，柳招远家里本就是个那个情况，如今她娘欠下的那白花花的一千两白银还不知道有么有还上呢，怎敢叫他这样为自己破费。就算他不急着用，日后那也是要换上的。
可若是这钱是兰绍给的，那么这些东西，她定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那老翁模样的人皱了皱眉头瞅了她一眼，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复才晃了晃脑袋，态度十分不好：“什么柳大人，我家王爷说他将这地界儿买下来了，寻了个叫胭脂的姑娘来做看管，你到底是不是叫胭脂，怎么会不知道？”
胭脂听得明白，原来又是徐飞长。
这些个物件儿想来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够凑得起来的，原来昨个他的一句话他果然非是一时间的想法，而是一早便考虑到了这种结果罢了。
胭脂想着，他在自己身上下的心思还真多。像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玩得一手好棋，恐怕日后这江山真能易主也说不定。
初闻话后她本还是想反驳那人两句，说这楼阁是她的。不过这会儿又想起昨儿个晚上徐飞长说的话来。
九王爷甚至觉得自己的命都是他的，那又何况这小小一楼阁呢，于是她张口又改变道：“一时忘了罢了，剩下的事情我这儿有人手，那么您请回吧！”
那老瓮皱着的眉头不仅没有散开，反倒神色更加夸张了些，本就巴不得少出些力气，听她这样说自然忙将身往出退着。只是一边退着一边还要晃着脑袋，嘴里喃喃道：“方才人看着倒是机灵，不想竟是个脑袋瓜儿不灵光的主儿，可惜了。”
胭脂也不顾他，亦步亦趋跟着将人送了出去，眼见着一队马车从眼前绝尘而去，回身正要往堂中走，身子转了个弯儿，立定时候才觉得视线里方才瞧见了什么。
等她再回过头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到了她身边上，此时此刻正好四目相对。
“云儿！”
胭脂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瞧着她那双眼睛，忽然间又有满满的愧疚涌了上来。张了好几次嘴，却都不知道究竟如何跟她解释明叔的事情。
云儿双眼泛着泪花，是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也有话同她说一般，到底比她先开了口，道：“姑娘，云儿伺候你这么多年从未求过你任何事情，您就算是不顾云儿的命也好，不顾谁的命也都好。您是最顾兰大人的，云儿今日求姑娘一件事情，求姑娘救救柳大哥，看在他救过兰大哥一名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
那声音哽咽着，话语一断一断，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听不大清楚了。胭脂前头以为云儿话里夹枪带棒讽刺自己，听到后头先是一愣，没想出这个柳大哥究竟是谁，等着终于反应行来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
“你说柳招远，他怎么了？”
明明方才还觉得心上系着事情总算是一切都说得透彻，如今大浪之后平静下来，再往后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挂心的事情了。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却突然间又生了些不好的预感，觉得非是一件小事情。
她说话间，云儿扒着她的衣衫已经跪倒在了地上，方才还只是红着眼眶，这会儿忽然泪崩，用袖口在脸颊上不断地抹着，哭得是梨花带雨。
她双手扶着云儿的胳膊，身上虽然没有力气，但还是尽量将她往上扯着，却听云儿继续回话说道：柳大哥他娘亲自到衙门说柳大哥意欲谋反，和乱党有勾结。今儿清早上，兰大人亲自到城郊将人抓进了诏狱里去。”
黄色的日头光芒顺着长街扫过来，正正好好将云儿的一边脸颊然染开黄晕。胭脂打眼瞧着，那面目的神色不像是假的，当即正用力的双手颓然松开了，只说：”“什么，又是谋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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