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玫瑰
后花园里有秋千，草坪，凉亭，有喷泉，墙头边种植着一簇簇红玫瑰，花期到了，花儿正开得鲜艳妖冶，空气中漂浮着玫瑰花的芬芳，弥漫了一层浪漫的气息，适合接吻和相拥。
周忻在荆棘丛里摘了最娇艳的一朵，他把玫瑰递给答岸，微风吹拂，吹起柔软的刘海，吹进了心里。
答岸坐在白色秋千下，荡椅轻轻晃动，她穿着校服，背后是攀墙绽放的红玫瑰，蓝天白云，花下美人，周忻心想，这辈子也值了。
“看我。”
周忻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她，红玫瑰被捏在指腹，她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照片把人定格。
“答岸。”他轻轻叫。
“嗯？”
“科学家说，一开始，世界上只有氢一种物质，恒星内部的聚变以及超新星的爆炸，金、铂，铁这样的重金属元素以及世界物质开始形成，亦如这一朵玫瑰，它的前身不过是宇宙中的星尘，云泥，元素，碎片，经过漫长的物质演化和组合，才有了玫瑰的诞生，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送玫瑰，也可以说，这是我赠与你的，一块来自宇宙星云的碎片。”
答岸把玫瑰花凑在鼻尖闻了闻，会心道：“好浪漫的说法。”
“我一直觉得红玫瑰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一种花，玫瑰到花期的时候，会绽放出深邃宇宙中玫瑰色星云荡漾的颜色，这世间没有一种花能代替它，这是宇宙都公认的偏爱。”
有风吹过，他的话跟着风灌进耳朵，说：“亦如我偏爱你。”
答岸心里一阵悸动，她这辈子听到的最美情话都来源于眼前这个人，她仿佛看到周忻眼里迸发着漫天飘洒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没人比他更懂浪漫，无论是宇宙的浪漫，亦或浪漫本身。
她逞笑：“你怎么这么会说。”
周忻从荡椅旁坐下，答岸顺势倾斜，下一秒被他拥入怀中，两人互相依偎着，竟也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无限憧憬，他语调轻缓，不失散漫和吊儿郎当：“我这点博学全用来跟你告白了，答岸，你是我的仙女座星系，我永远做一颗围绕你转动的星星。”
答岸抬头，吻住了他。
他的唇上，有玫瑰花的芬芳。
周忻，你也是我暗淡无光的生命里，最耀眼的治愈系。
等两人收拾好，一块坐公交回学校上晚自习。
答岸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公交车内，给车里镀上了一层金光。
周忻低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答岸干脆把头扭向窗外，抛给他一个侧脸。
少女粉嫩的脸沐浴在夕阳下，长长的睫毛被洒落一层金光，时不时扑闪着，单纯又可爱。
他听见自己说，“我们二十岁就领证，毕业就结婚。”
语气认真而坚定。
答岸一愣，惊讶的看着她，嘴巴微张。
“你着急什么？”
“是你我就等不及了，一秒钟也不想等。”
他想告诉这个世界，答岸是他的，是爱，是占有欲，是想给她一个家，是挂在户口本的那种，谁也抢不走的那种。
答岸笑了笑，在夕阳下格外好看迷人，“法律规定，男生年满二十二才能结婚，傻不傻。”
周忻把头靠在她的肩头，“那你再等我两年，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二十二你才刚毕业呢，拿什么娶我？”
“我的命，你要吗？”
他的命，早就给她了，答岸就是他的命。
答岸低低笑了声：“周忻，你知道婚姻是什么吗？它很沉重，比一生一世的诺言还要重得多。”
答岸一直相信一句话，婚姻是很沉重的，它承载了沉重的爱，但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者是她的爸爸妈妈而言，婚姻并不需要太多的爱，只要合适就行，所以他们之间的婚姻里并没有沉重的爱，更多的是合适和一份责任罢了。
没有足够的爱一方才选择背板，甚至出轨。
但对于她来说，如果没有爱，婚姻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天造地设又如何，门当户对又怎样，不是因为合适才选择结婚。彼此相爱，彼此相伴到老，才是她所求的婚姻。
“答岸，你完全不用质疑我对你的爱，虽然，你会觉得我们还小，会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所以，给我时间好吗，我愿意用时间来考验和证明我对你的爱，多久我都可以。”周忻盯着她黑色的瞳孔，眼里迸射出坚定又急切的光芒，答岸愣了，她想起书上的一句话。
真正的爱情是双方互相无条件投降，而自己，不早已对他投降了吗？
哪怕她惧怕婚姻的失败，她一直觉得爱情是一个苍白的东西，直到遇到周忻，她甚至可以重新相信婚姻，相信他的爱。
但她还是心中犹豫，答岸失去了一个家，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无法忘掉身上背负的苦难和伤痛，以及那一段失眠，消沉，颓丧和焦虑的日子，有多敏感，多脆弱，多想寻死自己一清二楚，每每想起，她的心还会疼痛，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闪光点，哪里值得周忻如此爱她，甚至要跟她建立婚姻，携手到老。
半晌，她支吾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万一哪天，你发现我不是你心目中喜欢的那个完美的样子呢？会不会后悔和失望。”
“怎么会，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周忻紧紧攥住她的手，眉目认真，“再漂亮的玫瑰也会长刺，如果你不完美，那我就喜欢你的破碎，你的残缺，你的消沉，你的遗憾，哪怕你跌落尘埃，满身污泥，我都会继续爱你。”
答岸倏地抬眼，她瞪大了眼睛。
周忻轻轻道：“宝贝儿，你的破碎亦是完美的。”
“真的吗？”答岸愣愣地。
“当然。”周忻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圆润光滑的指甲修理得干净好看，他用指腹抚摸了一下答岸眼底的泪痣，语调轻柔：“你以前跟我说，这颗痣长得邪门，会带来灾祸，可是在我看来，这颗痣长得刚刚好，造物主出了大手笔把你精雕玉琢，让你那么与众不同，让你更加俏皮可爱，让你勇敢顽强，让你绝处逢生，让你这辈子都平平安安，因为它的存在，我们得以相遇和相爱，所以，它一点也不邪门，反而如你一般纯洁无邪。”
答岸感动的不知所言，她一下子怔愣住了，从未有过的庆幸在心里翻腾，何其有幸，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好全心全意的爱她，愿意接受她的卑微，她的阴暗，她的苦难。
见答岸沉思，周忻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说这些会不会太早……”
周忻打断她：“隆重的？盛大的？西式中式，户外的，草坪的，酒店的，或者海边的？”
答岸被问得呆若木鸡。
她好像，还没同意嫁给他吧？
然而她不知道周忻在想的是，一场婚礼需要很多钱吧，更别说盛大的婚礼，给答岸的婚礼。
他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迎娶答岸。
他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毕业就结婚，他得在大学四年内多参加比赛活动，拿奖学金拿到手软。
再不够的话找他们东凑西凑，先把答岸娶回家，等工作以后再慢慢还债。
其实以他富裕的家境，几百万的婚礼他们家还是拿的出手，但对于周忻来说，用自己赚的钱娶她，意义就非凡了。
一切都先把她娶回家再说。
答岸是他，欠债累累也要娶回家的人。
“你想要多大的钻戒？鸽子蛋大的那种吗？”
答岸一脸无奈，“也不用那么大。”
他接着问：“那婚纱呢？你喜欢什么颜色？”
“婚纱还有五颜六色？”
“喜欢什么季节？”
答岸麻木的回答：“九月。”
高二那年的九月，是他们相遇的季节。
“那我们九月办婚礼，给你一场银河梦幻般的婚礼。”
以银河为聘，以我热诚的心，以我往后余生几十载，娶一个世上不可多得的人。
夕阳投洒的光停留在两人的校服上，答岸听着他神采奕奕的计划着两个人的将来，也跟着心动神驰，眼里有光。
爱情如出土文物，既古老又新鲜。
她相信婚姻亦然。
这天晚上，齐微薇的家庭司机正好有事出门，没来得及接她们放学，让她们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窗外的灯光扑朔迷离，经过层层高楼大厦，一路繁华。
包里的手机振动，周忻电话打了进来。
还没放到耳边，一声爽朗愉悦的声音传入耳朵，“回家了吗？”
“在公交车上。”
“齐微薇家的司机没来接你们？”
答岸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眼神有点恍惚，“他有事来不了。”
齐微薇凑近她，想八卦一下谈话的内容。
只听周忻声音柔和，像把夜晚的漆黑融化，化成温柔的水：“走路别看手机，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别往耳朵塞耳机，听见没？”
“听见了。”
“嗯哼，真乖。”
齐微薇忽然羡慕起来，周忻对答岸真的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偏爱，哪怕隔着手机听他说话，都能联想出他温柔宠溺的样子，跟平时她所见到的判若两人。
周忻又道：“宝贝儿，想你了。”
答岸尴尬的朝齐微薇看了眼，语气有点不自在：“你收敛一点。”
周忻笑道：“收敛不了，本能，下车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月亮，很圆，也很亮。”
“是吗，回去了我再看。”
周忻低低笑了笑，他随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子，月光倾洒在他身上，拉出一个高瘦颀长的身影，“你知道吗，其实天空挂着的不过是一颗死气沉沉的岩石，月亮之所以叫月亮，是因为你在，而我又太想你，才有了月亮。”
公交车停了下来，轮胎在大马路摩擦出一声尖锐而突兀的声音，车门砰一声自动打开，如此吵闹的光景，她却一字一句清楚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以至于没了下一步的反应。
齐微薇推了推她的手臂，提醒她，“小答岸，到站了。”
答岸回过神，赶紧说：“我们到了，先挂了啊。”
还没等他回应，答岸动作匆匆的挂了电话。
马路的油漆面被月亮照得发光发亮，像铺上一层漫天银光，装点着星星闪闪的碎钻。
齐微薇盯着地上的影子发呆，声音闷闷的，“周忻对你真好。”
答岸听闻，笑了一声。
“嗯。”
齐微薇看着她，“你们会结婚吗？”
答岸抬头，看着高高悬挂的一轮明月，皎洁无比，浪漫无比，她想起了周忻说的话。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她从来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和谁组建家庭，她的爸爸妈妈失败的婚姻就是一个例子，没人会爱你长长久久。
感情不会一直都新鲜。
直到遇到了周忻，在他问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婚礼的时候，她又对婚姻有了期待。
她垂下眼眸，语气坚定，“我们会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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