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质问
她低头端详着杯子，是她喜欢的蓝色，没有图案，但又很暖，暖过这寒冷的冬天。
放学后，答岸来到理科班楼层，手里拿着蓝色杯子，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刚来到周忻的班级，同学们从门口鱼贯而出。
经过的人有意无意往她这边扫了几眼，答岸佯装镇定。
她记得周忻的座位，果然看到他。
不知道正在写着什么作业，他一动不动，并没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意思，放学铃声对他不受用。
蒋寒正转过头，眼尖的他在门口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真的是她。
答岸与他视线交汇，他们隔空打了个招呼，蒋寒就转头对周忻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忻立马停下笔往这边看了过来。
答岸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从进门走到他跟前，周忻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眼神柔和了下来，嗓音低沉，似乎带着莫名的兴奋。
蒋寒看着自家兄弟前一秒还冷得跟座冰山似的，下一秒就崩塌融化了，一脸无奈的转回头去。
答岸把杯子放到他桌子上，里面盛好的水也没有喝，她说：“你的杯子，现在物归原主了。”
周忻没有看杯子，依旧盯着那张被室外的冷风吹得微微冻红的脸，漫不经心的说：“送你了。”
答岸疑惑：“你送我杯子干嘛？”
这时正在竖着耳朵听着他俩谈话的蒋寒悠悠开口：“谐音梗呗，他说要送你一辈子，答妹妹。”
周忻用桌子底下的双腿踢了踢他。
蒋寒乖乖闭嘴。
周忻说：“用这种杯子，可以暖手。”
答岸登时心里像灌进了一股暖流，暖烘烘的直达心底。
“好吧。”她把杯子拿了回来，接着说：“那我走了。”
正要转身，身体一僵，低头。
周忻伸出一只手，两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扯住了她的衣袖。
紧接着，她看着他的手指缓缓落下，换成一只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在空气中晃了晃。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抬眼，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等会，我有东西给你。”
答岸蹙眉，心里涌上一阵排斥感，她不喜欢有人对她做出这种过于暧昧亲昵的举动，用力挣脱开。
周忻没什么反应，只轻轻勾了一下，便随她挣脱掉了。
“什么东西？”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本笔记，递给她，眼神示意她接过。
答岸顺意，翻开看了看，里面全是文科生的笔记。
他整理了一份数学笔记，包括每个知识点都带着对应的题目。
“整理的时候挺容易的，你们文科生学得也太简单了点。”某周学霸往后桌背一靠，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语气欠欠的。
“……”
答岸只觉得和顶级学霸们相处，真的不仅需要智商还得受得住心伤。
“谢谢。”她礼貌道谢。
“小事。”
最后，他们和蒋寒三人一起出了校门口。
周忻往前走，答岸尾随，忽然撞上他坚硬的后背。
“你怎么忽然停下了？”答岸捂着撞疼的鼻子，埋怨道。
周忻嘴角上扬，为自己得逞的小伎俩而开心着，“忻哥帮你揉一揉？”
答岸看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故意而为之的，她低骂一句愤愤走掉了。
周忻笑着目送她的背影。
蒋寒：“”
答岸回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不，准确的说，她见过，还记得特别深刻，这辈子都难以忘掉。
那个背影，那个陌生的背影，差点摧毁了她全家。
答岸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这个半路截她的人，路灯下打量着他的模样，中年人的气质，如果用答岸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有事？”
中年男人身边停着一辆车，朝她友好一笑，“聊聊？”
答岸暗自腹诽，嘴上拒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吧。”
中年男人不怒反笑，定定的看着她：“你真的没什么话想问我吗？小妹妹。”
果然是做生意的男人，心思缜密，对付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游刃有余，似乎牢牢把她掌控在手。
“行啊，我也想见识一下你卑鄙无耻的手段。”
两人来到高档的咖啡馆，把室外的冷空气阻挡在外，身心不一会儿变得暖和。
服务员端上两杯咖啡，答岸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用手搅拌，放在嘴边抿了一口，一双精明锐利的鹰眼深深打量着她。
他赞许道：“她的女儿果然生得好看，一双天生好看的眼睛，天生好看的痣，眉目都继承了她几分模样，不错。”
答岸皱眉：“你想说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抿了口咖啡，一双修长的手交叉放在桌上，生意人谈判的模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她和我彻底闹掰了，现在是自由之身，只是，我觉得好可惜啊，糊里糊涂被人甩了，委屈的很，所以想跟你讨个明白。”
答岸垂下眸，避开那双深渊般锐利又讳莫如深的眼，“问我没用，你应该去问她。”
接着又问：“你明知道她有家庭，当初又为什么跟她搞在一块儿？”
“你怎么不怀疑是她贪图我的钱财呢？”
答岸猝不及防抬眼，气急败坏道：“既然知道她贪图你的钱，你不也不甘寂寞和她纠缠了吗？她甩了你不是早晚的事吗？你还想讨什么说法？你以为你很可怜？现在找我干什么？拿我作威胁去逼她给解释吗？”
一字一句充斥着滔天怒火，她步步紧逼，句句质问，把所有的不甘和疑惑都发泄出来，她瞪红了眼睛，怒不可遏：“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破坏一个普通人的家庭，对我的伤害，我爸爸的伤害有多大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找我讨说法？”
中年男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眼神复杂。
“她要是肯见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小妹妹先别激动，大人的世界没你想得这么简单，比如我和你妈妈的交易，不过是□□和金钱的索取，她看上我的钱，我看上她的颜，有价的东西形成同等价值，就不存在谁欠谁了，我自然也不会去考虑你们还有一个家庭，当然，我跟你一样，心中也有很多疑问没来得及问她，但还是替你悲哀，你这么好看，却摊上这么个母亲。”
答岸沉默的看着他，心里百般滋味。
他站了起来，欲要离开，又说：“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我不追究了，就当我和你妈妈的露水情缘从来没发生过，她过她的小日子，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大可来找我，算我欠你们家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整理了下西装，走了。
答岸拿起那张名片，三下五除二撕成碎片。
狗屁，他的一句不追究了，就能偿还一切吗？他以为他是谁？有钱了不起？她冷笑一声，生意人处事的手段果然冷血无情，原来所谓的情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彼此开心就行了，何必在乎与情爱无关的事物，又怎么会顾及身后还有一个家庭。
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人生的小插曲罢了。
她默默抬起眼皮，却瞥见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也在看她。
答岸心一惊，齐微薇坐在她旁桌，饶有兴趣往这边看，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家丑不外扬，却被别人窥探，她恼羞成怒，又无能为力。
然而齐微薇走了过来，坐在中年人坐过的位置，随意搅拌了下没喝完的咖啡，开口：“同学，你也太可怜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教训他。”
答岸疑惑的看着她：“怎么教训？”
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把勺子丢在杯子里，溅起几滴咖啡，“我见过他，我爸爸公司旗下的一个经理，这口气，我帮你出了，我要让这负心汉，吃不了，兜着走。”
答岸稍稍惊讶，想不到她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正是误打误撞了，想了想，她警惕的问：“为什么帮我？”
齐微薇大小姐大义凛然的说：“路见不平，随便替你铲除这个社会败类罢了。”
答岸却笑了，她记得齐微薇，家里多财多金，名不副实的富二代，追过顾泽，还想跟沈舒舒交朋友。
她痛恨那个中年男人，能让他身败名裂也算一种报复，不用自己出力就能报仇，何乐而不为呢，她爽快答谢：“那谢谢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
齐微薇笑得甜蜜：“好啊。”
后续她也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某一天齐微薇告诉她，那个人被开除了，并且查到贪污了不少公司的资金，法院的判定也下来了，几年的牢逃不掉。
答岸没把这件事跟妈妈提。
十一月底，天气阴沉沉的，寒风在教学楼中穿梭而过，呜呜咽咽的撕吼，像大自然沉重的叹息。
周忻来到她班级上，邀请答岸下午去打篮球。
准确的说，看他打篮球。
答岸莫名其妙，打篮球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刷一套数学试卷，她无情拒绝：“不去。”
“不行，你必须得去，不然我……”
答岸从书上抬眸，冷静发问：“不然怎样？”
周忻没辙，吓唬她：“不然我亲你了。”
“……”
见鬼！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发展到你亲我侬的关系了？
忽然脑海里想起了那天在酒店的事情，好像是自己先亲的他，周忻不会一直介怀那件事吧？难道他被亲出了感情？
又转念一想，周忻对她能有什么感情，把他惹毛了不被他一手掐死都是老天爷赏脸了。
她一脸无奈的说：“我去，行了没？”
周忻得逞一笑，捏了捏她的下巴，嗖一声走了。
答岸难以置信的瞪大瞳孔，再次见鬼！他们什么时候发展到了允许他对自己做出亲昵举动的关系了？
下午放学，有一个小时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答岸站在操场旁，茫然的看着他们投球，抢球，传球。
周忻脱掉了校服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卫衣，下半身是宽松的校服裤，颀长高挑的身影，一头乌黑清爽的碎发，充满干净的少年气息。
在准备投球的时候，忽然侧目，往答岸那边看了一眼，轻佻眉毛，下一秒稳稳投了个三分球，周边响起热烈的响声和呼叫声。
答岸越看越觉得没意思，她不懂他们场上的规则，她只知道周忻投中了很多球，耍了很多次帅，引来无数妹子观看。
差不多看了一个小时，答岸也站累了，她欲找个地方坐下，周忻从球场里小跑出来，来到答岸面前。
他轻喘着粗气，胸膛微微起伏着，一头碎发在运动后稍微凌乱，五官还是那么俊美利落，不似平时冷漠高傲，带着一股少年干净柔和的气息，脸边有点潮红。
他声音沙哑的说：“现在要是夏天的话，我就给你买雪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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