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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捉弄


周末,答妈妈和小姨正在家里打麻将,吵的不可开交,她无心写作业,索性把笔一丢,力道有点大,就这么…顺着窗户飞出去了。

        “……”

        楼下是一片空地,每周都会有保洁阿姨定时清扫,她懒得下去捡,愣着眼神发呆。

        吴小姨敲了敲门,在门外大着嗓子喊:“小岸啊,快点出来,你舅舅带我们去酒店吃饭。”

        答岸心想,她宁愿在家里吃干粮,吃榨菜配白粥,吃楼下的土,她也不想跟小姨吃饭。

        特别是吴思欣。

        她避之不及。

        嘴上却应着:“好,我等会就出来。”

        吴思欣的爸爸是搞金融的商人,生意做的不错,可以说非常有钱的家庭了,吴小姨和她妈妈两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尽管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感情也依旧甚笃,吴小姨时不时给她家里提供救助,答妈妈自然而然不推辞。

        小姨的丈夫定了一个豪华包厢,还点了昂贵的菜品,皇帝蟹,鲍鱼海参,大龙虾,一桌子山珍海味,这对于答岸一家来说,是一顿天价的饭了,可在吴思欣一家人眼里,简直跟一日三餐一个级别。小姨时不时的当着她们的面询问丈夫家里的生意做得怎么样,听到又赚了多少多少,随即低眉眼笑,又跟答妈妈吹捧自己的丈夫事业有为,还十分顾家,一年到头出差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根手指头,又故意问了答岸的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多久没回家了,怎么这么不顾家,这明显的炫夫行为,答妈妈只是尴尬的附和。

        答岸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识相的她已经选择沉默。

        吴舅舅性子和蔼,是一个老实地道的商人,他没有自己妻子那么多小心机,而是关切的问答岸:“小岸,最近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难处?”

        答妈妈却脸色一变,变得难堪,她自知自己女儿比不上吴思欣,每逢这会儿,她只得开口夸赞吴思欣,便道:“小岸的成绩怎么能跟思欣相比呢,她呀,就是脑子笨,不够灵活聪明,思欣,这次考试你又拿了年级前三了吧?毕业之后是要读清华北大还是出国深造呀?”

        吴思欣脸上乐开花儿,她一脸得意的看着答岸,朝她讽刺一笑,嘴上又是另一套:“我想考清华,要是能和答姐姐一块读大学就更好了,答姐姐,你快努力,跟我一块上学呀。”

        答岸心里直冷笑,心里不是什么滋味儿:“思欣妹妹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我能力有限,到达不了你的水平,妹妹想跟我一块上大学的话,下辈子再说吧。”

        吴思欣顿时恼怒不已,她最讨厌的就是答岸那副故作清高的嘴脸,无论怎么用激将法打击她,依然无动于衷,神情自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吴思欣怎么能容忍这一点,她从小就娇生惯养,目中无人,自我中心意识太强,容不得别人超越她,她就要比别人厉害,比别人高贵,因为这种霸道自我的性格,她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答岸。

        吴思欣神情哀伤,低低垂下头,一副受欺负了的样子,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答妈妈:“大姨,答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只是想跟她一块儿上大学,彼此有个照应,看来答姐姐并不领情。”

        答妈妈赔笑:“小岸不懂事,思欣乖啊,我回头教训她。”她在桌子底下用大腿撞了下答岸,语气秒变狠厉:“你会不会说话?人家思欣好心好意跟你说话,你就这种态度?”

        答岸手一颤抖,筷子差点滚落在地,她悲哀的抬起头,往吴思欣那边看过去,只见她露出一个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笑容,

        那笑容,有得意,有冷漠,有倨傲,有狠戾,有幸灾乐祸,有落井下石,唯独没有温情,没有善良。

        吴舅舅倒是场上第一个替答岸说好话的人,他圆场道:“别这么说小岸,小岸也很优秀,能考上一中就很厉害了,再说了,小岸长得这么漂亮,又乖巧懂事,我们家思欣啊脾气大,更应该跟她学学。”

        吴小姨听见自己的丈夫夸别人家的女儿,心里自然不舒服,但没摊开说,吴思欣听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愤恨的瞪了答岸一眼。

        答妈妈如坐针毡,谦虚道:“见笑了,思欣更好看更乖巧,长大之后一定是你们的骄傲。”

        吴舅舅干笑几声,一边动筷子一边朝大家热情说:“快吃啊,菜一会儿就凉了。”

        几个人才慢吞吞动起筷子,答岸没什么食欲,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泄,她吃着吃着眼眶逐渐染了红,饱满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一直低着头扒饭,大家各吃各的,没人注意到她的情绪。

        答岸吃到一半,她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只想去洗手间把不争气的眼泪统统流出去,哭有什么用啊,又没有人可怜你,同情你,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她报备完了后撒腿就往包厢门跑。

        在洗手间门口,她撞见了一个人。

        周忻也正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答岸的时候明显一愣。

        答岸捂着脸,一只手胡乱擦拭泪水,喉咙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你怎么了?”

        “与你无关。”

        答岸跑进洗手间里,在旁边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脸上的泪水,她一言不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怜又脆弱。

        太难看了……

        她在里面呆了一会儿,怕出来太久他们会起疑心,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接着走出去。

        只见周忻还立在门口,修长好看的手指缝夹着一根抽了一大半的烟,烟嘴儿还冒着猩红,烟灰随意洒落一地,他垂着手指,背靠在瓷片墙,正扭头看她。

        答岸心一跳,这个人在等着她?

        “你怎么还在这儿?”

        答岸走过去,被一股浓重的烟味呛了口,她偏过头直咳嗽,刚抑下去的眼泪瞬间压了上来,眼睛腾红。

        周忻垂眸,静静地看着她:“有人欺负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周忻喉咙间发出一阵冷哼,他自嘲般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捻灭烟火,只看了答岸一眼,那眼神轻飘冷淡,跟无事者似的,飘飘然转身消失在转角。

        答岸看着白花花的白瓷片,明明是昏黄色的暖灯,却亮得刺眼。

        回到包厢,大家差不多吃饱了,吴思欣坐到她旁边,单手支着下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刚刚听大姨说你这次考试特别不理想,答姐姐,都说了不要选文科,你不适合,像我这种学理科的女孩子,成绩好魅力大,最受人欢迎了,你说是吧。”

        答岸不置可否,而是说:“适不适合做过才知道,而且,你没资格在我这里指手画脚吧?我高考的分数是算你的吗,我是在替你上学吗?无论我考的好还是差,以后会去哪个学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表妹。”

        吴思欣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看着她。

        “真差劲。”

        答岸垂眸,忍住内心的心酸。

        周一,答岸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来得比较晚,她来到大榕树的时候,周忻已经靠着粗大的树干等她了。

        他穿着和答岸一模一样的校服,单肩挎着黑色书包,耳朵里塞了个无线蓝牙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歌,正抱臂胸前,轻阖着眼。

        答岸走过去,轻轻叫了声:“周忻。”

        听者眼睛睁开,垂眸,答岸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把早餐递上去,周忻闲出一只手拿过来,话都不打算说一句就往校门处走了。

        “”答岸对着那背影莫名其妙,这是生气了?他生什么气?跟她摆什么脸谱啊?

        下午,答岸和沈舒舒吃过饭往教室走,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遇到了蒋寒。

        “hello,答妹妹。”他朝答岸灿烂一笑,又转眼盯着沈舒舒看,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位全世界最漂亮的同学,怎么称呼?”

        “翠花。”

        “”蒋寒掩饰尴尬,朝两人呵呵一笑:“你好啊,翠花二号。”

        答岸和沈舒舒面面相觑:“”

        “有事儿?”沈舒舒冷声问。

        “没有咳咳,我是说我没有,你们别走啊,答妹妹,周忻托我通知你,晚自习第二节课他在学校右边的第六课大榕树底下等你”

        “我不要上课?”

        蒋寒显然猜到他会这么说,他语气磕磕巴巴:“周忻说,你自己想办法出来,不然,那球鞋的事儿”

        “”答岸想起今天早上周忻那副臭脾气,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现在又被威胁了一顿,跟他逃课去,她自诩自己是个三好学生,自然不会跟他去犯浑,心里没好气,她冷漠道:“那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去,刀子架我脖子上也不去。”

        答岸怒气冲冲走了,回到教室坐下来,沈舒舒脸色有点难看,质问她:“我不是让你离周忻远点吗?他惹不起的。”

        答岸差点脱口而出,她已经惹了,还惹毛了,欠了一身的债,这辈子割肉卖血恐怕都还不起了,“我是滚远了,他自己撞上来的你信吗?”

        “呵呵,你信吗?”

        “”答岸百口莫辩,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周忻在路上拦截她,又撕烂了她的书,最后她气得炸毛把人家鞋子和衣服给弄脏弄烂了,现在天天给人家买早餐作为赔偿,反正她怎么说沈舒舒都无法相信。

        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我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下一秒,随着一声来自沈舒舒嘴里的惊叫,答岸感觉有一把冰凉的铁质不知名东西抵在了自己纤细的脖子上,她登时傻了,嘴巴微张,眼睛圆瞪,愣愣地看着沈舒舒。

        周忻幽幽的声音从耳边清晰想起:“刀架你脖子上也不去吗?”

        “”

        周忻!居然是他!她真是见鬼了!周忻居然拿刀子架她脖子上威胁她逃课!

        答岸眼珠子拼命往脖子处那把刀看去,余光间看到了银质的东西泛着冷光,她声音发颤,瑟瑟发抖地说:“你先把刀拿开,我怕死。”

        “去,还是不去?”

        “我去!”

        耳畔处传来一声很轻的低笑,紧接着冰凉的“刀子”从她脖子上撤离,答岸赶紧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脖子,没出血,没疤痕,她劫后余生地呼出一口气。

        “真怂。”

        答岸立马转过头去,看着他老神在在地把玩着手里的刀硬塑料刻度尺?

        ……

        “你幼不幼稚?”

        周忻摸了摸手里的尺子,嘴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睥睨着她:“你刚才不也是被吓到了吗?”

        “”

        周忻不再逗她,撂下一句:“七点半,第六课榕树,敢放我鸽子,架在脖子上的就不一定是尺子了。”

        答岸瞠目结舌,她眼睁睁地看着周忻气定神闲的走出教室门,久久不能回神了。

        沈舒舒的声音让她回魂,她一脸木讷:“吓死我了答岸,这会儿老天爷都救不了你了,你赶紧找老师请个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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