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印象
在因缘巧合之下，答岸成了沈舒舒的同桌。
为什么说是巧合，因为在班上答岸不爱说话，总是一副低调文静的样子，所以没什么朋友，而沈舒舒……她长相太妖娆，人长得非常漂亮，在一群人中能艳压群芳的那种，只看一眼就过目不忘。高一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学校贴子上的八卦条头榜了，爱打扮，风月场所更是常头客，换男朋友如换衣服，很多人追她，当然，都是流言罢了，没有真实性。
因为长相太过出众，人也高冷，没有人敢招惹她，更别说跟她做同桌，能避开多远就有多远，跟避瘟神似的，可想而知流言的攻击性和威慑力有多强。
答岸与她恰恰相反，她长相清水，算不上多好看，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浑身透露着文艺安静的气息。
几番相处，她发现沈舒舒并没有流言中描述的那么夸张和可怕，沈舒舒除了长相高调之外，个人性格属于低调不惹事型，但如果有人爱惹是生非，非得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沈舒舒大多时候都在睡觉，要么就是趴在桌上，盯着某处发呆，和认真听课的答岸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
答岸觉得她很特别。
有时候会盯着她看好几秒，全因美□□惑，
这天放学，轮到答岸和沈舒舒值日，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空荡荡，头顶的灯管泛着清冷的白光。
擦完黑板，又打扫了一遍地板，两人拎着垃圾袋往楼梯口走，走到第一层的楼梯间，身边一阵响动。
凝眸细听，是打架斗殴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一群人打一个人，寡不敌众，求饶声和抽泣声交合，从暗处幽幽传出。
答岸和沈舒舒对视一眼。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同学，也太缺德了，还是在学校这种用来学习的地方。
两人各怀心思，最后默契的心照不宣，准备抬脚走人。
有些事，眼不见为清的好，以免惹祸上身。
正欲离开之时，一个人从幽暗的楼梯间冲了出来，脚步踉跄，转眼就直直撞上两人，答岸和沈舒舒还未做出条件反射，手里的垃圾袋被撞掉，力道一松，垃圾顺着敞开的口滚了出来，饮料瓶，废纸，早餐袋，顿时铺满一地，发出阵阵酸臭。
三人彻底愣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借着昏暗的视线，答岸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其中两个人她印象深刻，正是那晚在巷子口遇到的恶霸。
同是一中的学生，偏不巧真再次撞见了。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群人围着正欺负一位孤单无援的同学，两次打架事件都让她赶枪子口遇着了。
她心一凉，还真是冤家路窄，孽缘未尽。
蒋寒也同时认出了答岸，他意外的睁大眼睛，待反应过来后，朝她礼貌的挥挥手，“这位同学，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答岸不太想和他们扯上什么瓜葛，只淡淡的点头，他们还不至于熟到见面就打招呼的份儿上。
接着楼梯口走出一个人，那人穿着松垮的校服，神情淡漠，浑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戾气，如浓重的夜色，怎么也化不开。
周忻迈着颇为悠闲的步子来到蒋寒身侧，一双好看的墨色浓眸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切。
只是，那是一道毫无温度的眼神。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人，下一秒就对上一双冷冰冰的视线，她吓得迅速移开目光。
她忽然想到一句名言，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蒋寒朝那个被欺负的同学吆喝道：“还不赶紧道歉，把地上的垃圾收起来，拿去扔了。”
那男同学似乎很害怕，唯唯诺诺的蹲下身，把垃圾快速的收起来，逃命似的奔去垃圾场。
答岸心里腹诽，哪回遇到他们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欺负人，活像一群街头路霸，她不由得想起武侠小说里面打家劫舍的强盗。
沈舒舒凑在答岸身旁，疑惑道：“你们认识？”
蒋寒把半边手搭在周忻肩膀，大义凛然的说：“何止认识，我还是她的大恩人呢。”
“？”
周忻没什么耐性，他动动肩膀，甩掉那只手，掉头走了。
蒋寒失去了重心，差点栽个跟头，他定了定身，尴尬一笑：“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啊？交个朋友可以不？”
答岸不想回答，她觉得没必要，看到那个高挑帅气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楼梯口，她只得硬着头皮说，“抱歉，不可以。”
蒋寒一愣，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纳闷的撇撇嘴，“那好吧，再见。”
他回头跟上那个已经走远了的人。
等他们走远，沈舒舒挑着精心修理过的眉毛，斜眼看她：“说吧，怎么认识的？”
答岸无奈：“那天被疯狗追了一路，然后撞见他们一群人在……刚刚那个男生帮我把疯狗赶走了。”
她轻描淡写解释了一遍，故意省略了中间的意外，比如，她把那个冰块人撞倒了。
对方还想掐死她。
沈舒舒“哦”了一声，想了想，提醒她：“少跟他们来往，他们惹不起。”
“怎么说？”
两人边上楼梯回教室收拾东西，边听沈舒舒说：“刚刚和你讲话的人叫蒋寒，他的好兄弟就是站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周忻，这两个人啊，名声太响，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他们的光荣事迹，在学校还好，出了校门就惹是生非，你也看到了，他们欺负人。”
回到教室门口，里边的灯光亮着，沈舒舒的声音清晰的在教室回响，她拉上书包拉链，抬眼看她：“你应该有印象吧，高一的时候两人闯了大祸，把一个同学打进医院了，两人还被通报批评，闹得全校沸沸扬扬的，升旗仪式的时候还念了检讨书呢。”
这么一提，答岸浮现出模糊的印象，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只是她很少关注除了学习以外的八卦，日子久了，她也淡忘了。
她甚至对周忻和蒋寒这两个名字十分陌生，却又隐隐有印象，似乎在哪儿见过听过，她不知道这个忽然而生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了，她背上书包，甩了甩脑袋，声音如蚊蝇：“我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另一边，蒋寒好不容易追上周忻的大步子，喘着声儿道：“忻哥，走这么急干什么呀，正想跟那姑娘交个朋友呢。”
周忻站住，回头斜眼睥睨他，勾了勾唇。
蒋寒败下阵来，“好吧，她拒绝了。”
一声嗤笑，他摇了摇脑袋继续往前走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着定在原地喘气的人，挑眉道：“没事别祸害人家小姑娘，前车之鉴别忘了。”
蒋寒悻悻然，气儿顺了好多，他低头有意无意的嘀咕：“真没这个想法，单纯的交友而已。”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周忻，一脸回味道：“不过那姑娘长得一般，那双眼是真的好看。”他看着周忻，“你没近看，她底子挺好看的。”
周忻不以为然，他对蒋寒口中所说的人没什么印象，也不屑有，便挤兑他：“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而且一个字都没有变动过。”
“……”蒋寒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给我留个面子嘛？”
“不能。”
“无情。”
他这辈子都不指望周忻在某一件事上和他统一战线，况且，周忻不近女色，准确的说，他对女生这种物种根本提不起兴趣，蒋寒和他从小玩到大，从来没见过他亲近过哪个女生，更别提说上十句话了，除了她妈妈例外。
他自我纾解了一会儿，也想通了，行吧，既然人家无意跟你做朋友，天涯何处无芳草。
朋友，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朋友。
许是经过那一晚，答岸开始相信某些缘分的妙不可言，她在学校撞见周忻和蒋寒的次数多了起来。
以前不注意，现在想不注意也难，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张扬，只要是周忻出现的地方，就会引人注目，甚至起哄，特别是女生，上前送情书的有，问联系方式的有，还有送一堆吃的喝的。
跟供奉皇帝似的。
一条普通的水泥道被他双脚眷顾，好似能生出花来，又或者是铺上了隐形的红毯，像大明星走过场。
可媲美群芳。
答岸以前怎么没发现，学校居然还有这等高级人物，稍微一打听，人人都是一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模样，她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这天，下完课，在饭堂排队打饭的时候，周忻和蒋寒就站在左边的队列，和她并肩。
答岸似乎用余光看到了两人，她下意识转头看了周忻一眼。
下一秒，周忻发觉了什么，也往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隔着几米的空气中猝然相撞，答岸吓得心里一咯噔，微微瞪大瞳孔。
而周忻，跟没事人似的，眼神轻飘冷漠，面无表情的转过去了。
答岸觉得，周忻那眼神，就跟看一个垃圾。
看她就像看垃圾桶。
蒋寒也看见了答岸，刚想殷勤的打招呼，脑子一抽，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周忻，最后啥也没说。
蒋寒回过头，悄声说：“那姑娘刚刚看你啊。”
闻言，周忻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他仰了仰硬朗的下巴，淡淡道：“到你了，赶紧的，别耽误我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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