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海日生残夜

“巫朝云，你别欺人太甚，你现在是得到宫主赏识，飞黄腾达了，可你别忘了，当初你潜入云雨阁偷看秘籍，被镇阁长老现，如果不是我为你求情，你早被废掉武功，逐出巫山派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呼风唤雨，权势熏天。”白衣男人怒道。

        “宋师兄当初是帮过小妹，这点小妹永远铭记于心，但宋师兄对小妹打的什么主意，小妹也是心知肚明。若非念着当年那点恩情，在你搞大宫主身边侍女肚子的时候，我也不会腆着脸去向宫主求情，为此还受到宫主责罚，禁足半年，硬生生错过了剑阁诗会，让峨眉派的凌云志独占鳌头。这届剑阁诗会的冠军奖品是一枚襄王神玉，能使人在虚幻与真实之间来去自如，如果我得到了它，也就不会在冲击瓶颈时走火入魔，跌落境界，所有这一切可都要拜宋师兄你所赐。”巫朝云耿耿于怀地说。

        宋师兄被说到痛处，立即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一言不。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巫朝云再次开口说：“这次来越国，小妹谢绝了宫主推荐的其他人选，指名点姓让宋师兄陪同，是因为小妹十分清楚，虽然小妹不喜欢宋师兄，宋师兄也看不顺眼小妹，但小妹最信得过的还是宋师兄，宋师兄最信得过的也还是小妹，只要小妹在一天，就能保宋师兄一天，如果哪天小妹出现什么意外，以宫主睚眦必报、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性格，宋师兄怕是难免被秋后算账。所以宋师兄就算拼了性命，也得保小妹周全。”

        宋师兄哼哼说道：“你如果遇到危险，我当然会不顾一切保你周全，但你好端端的，让我去和人拼命，未免太不厚道。”

        “我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呢，我若是好端端的，就不会来千里迢迢来江南寻那‘海日生残夜’的奇观了。我们巫山的云海美则美矣，但是湿气太重，雾气太浓，容易惑人心志，我就是观想巫山云海太久，沉迷于幻觉而无法自拔。宫主说，云海遇日出而散，但我们平素所看到的日出，并不是真正的朝日，真正的朝日从无边无际的漫漫长夜中孕育，从苍茫辽阔的东海之极升起，它所投出的第一缕阳光，能终结黑暗，带来光明，驱散幻象，照亮乾坤，我只有观想到了它，才有可能破除幻觉，祛除心魔，甚至更进一步，领悟到《云雨梦典》所描述的‘非真非幻、似真似幻、亦真亦幻’的境界。”巫朝云说。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原先的几分实力？”宋师兄问。

        “我？”巫朝云顿了一顿，玩味地说，“我也不知道。”

        宋师兄心有不甘，还想再问，巫朝云却扭头看向岸上众人的方向，抢先说：“那边有几位修剑士，境界还不错，我观他们头顶浮现的剑气以清丽温婉为主，想必是江南本地人。我们远道而来，不去拜访一下东道主，未免太过失礼。”

        宋师兄往岸上瞥了一眼，气愤地说：“一群隔岸观火、见死不救的小人，见他们作甚？”

        “越国和楚国虽不像吴国和楚国一样是千年世仇，但这么多年比邻而居，也积累了不少恩怨，我们不声不响来到越国，人家不帮着对付我们已是情分，又怎么能苛求向着我们这些外人呢？‘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诗写于吴国北固山下，我原本计划前往北固山看东海日出，谁料不久前淮南叶知秋独闯北固山，一把剑打败吴国无数英雄豪杰，现在吴人一提起楚人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生扒楚人的皮，痛饮楚人的血，我可没有叶知秋那份胆略和气魄，就算是叶知秋，也不敢这个时候再去一趟北固山吧。”巫朝云说。

        “去不了北固山，你还怎么看‘海日生残夜’？”宋师兄问。

        “越国也有不少海畔名山，去不了吴国，去越国看也是一样，我已经打听过了，普陀山就在东海边上，可以夜听惊涛拍岸，雁荡山峰峦奇秀，号称‘海上名山’，括苍山是第一缕曙光照之地，莫干山上有干将莫邪铸剑时遗留下来的天地造化烘炉，都是观想日出、参悟剑道的好去处，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这些地方都走一遍，因此必须和越国修剑界搞好关系。这次来越国之所以选择隐藏身份、低调出行，就是不想激起越国修剑界的反感，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在招摇炫耀，只是没想到还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巫朝云说。

        “听你刚才的口气，已经知道了谁是袭击我们的幕后黑手？”宋师兄问。

        巫朝云道：“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否则我又何必把他们全部杀死，我这么做，一是警告对方，不要以为我软弱可欺，二是告诉对方，这件事已经彻底了断，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但如果他不明白或者不想明白，执意要与我为难，那我希望他一辈子都待在越国不要出去。”巫朝云狠说道。

        “我不希望别的，我只希望能活着返回巫山。”宋师兄苦笑道。

        两人低声说罢，踏着江水来到岸边，岸上众女连忙上前施礼。只有李长歌直挺挺站着，云梦岚扯他衣角，他也一动不动。

        “在下来自巴蜀巫山派，贱名朝云，这位是宋思玉宋师兄，我俩自幼仰慕江南风光，近日有些闲暇，故来越国一游，得以邂逅几位天仙般的妹妹，实乃平生幸事，若有叨扰之处，还望莫要见怪。”巫朝云先问候。

        果然是巫山派的巫朝云，众女对视了一眼，红袖女子明姝说道：“姐姐客气了，姐姐的名号我等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人，方知更胜传闻百十倍，师姐仙人之姿，不辞风尘亲临越国，是越国修剑界的荣幸，我等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见怪。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巫朝云故意犹豫了一下，说：“我俩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这江南风景又处处迷人，处处醉眼，我俩看了这个又怕错过那个，当真是不知该去哪里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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