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我知道了。”李长歌虚心点头道。
“那开始吧。”巫朝云说。
“嗯。”
巫朝云把净化心魔的步骤和要领详细介绍一遍，然后两人面贴面坐在床上，身体前倾，额头相抵。李长歌只觉额头触碰到一片滑腻，阵阵幽香入鼻，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巫朝云低声命令道：“集中精力，不要分神，否则你也会走火入魔。”
李长歌心中一凛，连忙按照巫朝云事先的吩咐，闭上眼睛，凝聚心神，缓缓地一呼一吸。逐渐地，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最后竟飘了起来，在空中四处游荡。
“睁开眼吧。”巫朝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又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长歌睁开眼睛，现身处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些微弱的光亮。靠近一看，一把玲珑精致的长剑倒悬在半空，上面遍布斑斑锈迹，剑身出的光亮一闪一闪，时明时暗，仿佛一个生命体在呼吸。鎏金镂空的云状剑柄上刻着两个古朴典雅的篆体字——“朝云”。
李长歌明白，这把剑是巫朝云的一缕本命剑魂所化，上面的锈迹就是她心中的魔念。他把长剑取在右手，擎在胸前，双目注视剑身，口中朗声说道：“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长剑全身突然泛起赫赫红光，仿佛在被烈火熔铸一般，通体透红，炎气灼人，剑身上的锈迹被烧成黑烟，遇风而散。
李长歌继续大声念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一道雪白刺眼的光芒自剑柄凝聚，向剑尖延伸，所经之处，剑身仿佛被一层白霜覆盖，寒光凛凛，寒气逼人，上面的锈迹被冻成细屑，纷纷脱落。
“平明拂剑朝天去。”李长歌右手持剑刺天，左臂高举，左袖来回擦拭剑身，几个来回之后，剑身上的锈迹被擦掉许多。
“手中电击倚天剑。”一道闪电划破万里夜空，从上方直落而下，劈在长剑上，蓝色的弧光在剑身上不住跳跃，缕缕青烟冒起，锈迹被电弧直接击得粉碎。
“剑光照空天自碧。”长剑上射出一道碧青色剑芒，冲天而去，照得万里长空一片晴朗明亮。至此，剑身上的锈迹完全消除，平滑明亮，笔直锋利，剑气蒙蒙，剑光漾漾，宛如一泓秋水。
“这么行了？感觉好容易的样子，而且一点危险也没有，真是故弄玄虚，耸人听闻。”李长歌端视长剑，自言自语道。
“不要轻敌！”巫朝云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刚才所看见的魔念，是已经被我全部压制住，完全失去了活力的那一部分，所以才能让你轻易清除掉。现在我把一些半压制半活跃的魔念引渡过去，它们不仅不会一动不动任你宰割，还会向你起攻击，你要小心应对。”
“来吧！”李长歌手掣长剑，豪情万丈。
“嗖嗖嗖！”远处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下一刻，无数只锋利长箭呼啸着朝李长歌激射而来，黑压压如蝗虫一片。
“靠！不是吧？”李长歌惊得差点咬破舌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须臾之间，箭雨已到眼前，闪着幽光的锋利箭头肉眼可见，挟裹的劲风扑面而来，压得李长歌无法喘气，更别提张口。
李长歌单膝跪下，脸朝地面，堪堪避开劲风的正面，粗喘了一口气，奋力喊道：“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身上出现了一具蓑衣，头上出现了一只斗笠，手中长剑也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竹篙。箭雨射过来，射在斗笠和蓑衣上，又反弹出去，无法伤他分毫，只是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连连后退。李长歌转起手中竹篙，舞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大部分长箭先被竹篙拨到一边，少部分漏网的则被蓑衣和斗笠如数挡住。
风急如刀，雨密如丝，云厚如山，似乎要把李长歌淹没、吞噬。李长歌凭借一蓑衣一斗笠一竹篙，在风雨之中闲庭信步，从容自得。
风住了，雨停了，云散了。天空放晴，一轮炎炎烈日高挂头顶，晒得李长歌汗流浃背，仿佛从汗水中捞出来一般，但他生怕再次遇袭，不敢脱去蓑衣和斗笠。
果不其然，很快他又听见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又一批箭雨正在朝他袭来。他不慌不忙，双手握紧竹篙，只等箭雨靠近便挥舞起来。然而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却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而不是刚才那样的飕飕冷风。他抬起头一看，两颗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
这次射向他的竟然是一批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红云朝这边蔓延而来，映得天地一片通红，如同处于熔炉之中。
李长歌慌忙脱去蓑衣和斗笠，把竹篙扔在一边，口中匆忙念道：“水晶帘外东风起，卷不尽、满庭香雪。”
一道冰雕玉琢的水晶帘幕当空垂下，把呼啸而来的火箭雨堪堪挡住。东风骤起，卷动水晶帘，帘上无数颗玉珠同时晃动，天地之间一片寒彻，片片雪花旋转着从自玉珠中飞出，转眼间也是漫天遍野。火箭与雪花相碰，火焰熄灭，雪花消融，雪水附在箭上，旋即又被冻成寒冰，箭身越来越重，不等接近水晶帘便坠落在地，出叮叮当当的悦耳脆响。
火箭雨越来越密，最后竟然化成一条火龙，咆哮着直冲过来，誓要把水晶帘一举冲破。东风也不甘示弱，越吹越猛，水晶帘剧烈摆动，飞出的雪花铺天盖地，也化成一条玉龙，与火龙缠斗在一起。
当火龙彻底消失时，玉龙也只剩下一条小银蛇，在空中得意地翱翔穿梭，似乎是在宣告自己的骄傲战绩。
李长歌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之一空，一根小指头都懒得动弹，脑袋更是疼痛欲裂，不想去想任何事情。面对心魔动的不同类型的幻象攻击，他不仅要喊出有可能克制该幻象的诗句，还要不停地动用心力将诗句的意象演化出来，从而抵御心魔的幻象攻击。如果选错了诗句，无法有效克制心魔的幻象，或者心力不济，未能高强度地持续演化诗句中的意象，就会被心魔的幻象所击败，不仅不能帮巫朝云净化剑魂，他自己也会被心魔反噬，走火入魔，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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