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沛乎塞苍冥

这可不是个轻松活，不仅考验对诗词的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还要考验临机分析和决断能力，以及意志力、精神力和体力，哪一方面稍有不足，都有可能导致败下阵来。当然，同时具备这些优点的人虽然罕见，以巫山派的声望和财力，真要花大代价去找，也肯定能找出不少，巫朝云之所以最终选择了尚且稚嫩的李长歌，则是看中了他身上那种寻常人少有的东西——正气。

        正气，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它既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它是勇气与理性的结合，信念与智慧的交融。一个满怀正气的人，热情似火，冷静如冰，思想似水润物无声，意志如山行事有道，世事洞明似长者，初心不改如少年。然而少年徒有勇气而不明事理，是为鲁莽，老年明事理而勇气不再，是为世故，女人虽心善却易感情用事，是为滥仁，男人虽理智却常残酷冷漠，是为寡情，因此四者身上都很难看到正气。只有极少数之人，同时兼备少年之勇气，老人之睿智，女人之仁爱，男人之凌厉，悟天地万物之至理，明春秋百代之得知，观寒暑冷热之更替，经悲喜苦乐之际遇，方能孕育出沛然正气，与日月星辰、山岳河流互为映照，浩然长存。

        李长歌自幼跟随父母四处逃亡，颠沛流离，吃了不计其数的苦头，心性远比同龄人成熟坚忍，却又被父母禁止习武，而被教以诗书礼仪，比同龄人更明人伦事理，更能体察人情悲凉，仁心善念更加强烈，一颗正气的种子已经在他心中慢慢芽，现在虽然还很幼小，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正如文天祥所言，“沛乎塞苍冥”。

        巫朝云正是敏锐地洞察到这一点，才请求他为自己来净化魔念，如果换作心思本身就不纯正的人，不仅帮不了自己，反而会把他心中的魔念也传过来。宫主就曾经试图帮助自己净化魔念，结果她心中的魔念也一点不比自己少，有的魔念比自己的还要顽固，两人的魔念一接触，立即生成更加强大诡异的魔念，吓得两人急忙强行斩断联系，退出识海，为此还引了经脉逆转，血气倒流，各自受了不轻的伤，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尝试。

        连续击退两次幻象攻击之后，巫朝云察觉到了李长歌的虚弱，关切地问：“你如果撑不住了我们就到止为止吧，千万不能硬撑，你只要失败上一次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李长歌从地上爬起了来，说：“不必，我撑得住。”经过一阵休息，他已经好了许多，虽然四肢还有些软，但胸中战意正酣，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幻，否则他恨不得马上提剑直捣荥阳，手刃李家家主。

        “那好，”巫朝云犹豫了一下，说，“我再放一些剑魂进去，你要当心，这次的魔念比刚才的更为强大。”

        “来多少洒家都不怕！”李长歌手扬长剑，豪气冲天。

        眼前场景忽变。

        李长歌现自己身处崇山峻岭之间，群峰峥嵘，崖壁险峭，云雾缭绕，飞鸟绝迹，其中有一座山峰异常高大，宛若一把长剑直刺苍穹，一条狭窄陡峭的栈道萦纡盘旋，自山脚通往山顶。栈道宽不过一肩，乃是在悬崖绝壁上凿孔架木，铺以木板而成，一侧是千仞绝壁，一侧是万丈深渊，被风雨侵蚀的木板吱呀作响，湿滑的青苔随处可见，一不留神就会摔跤，走在上面，就是神仙也要惊一惊，鬼怪也要愁一愁。

        峰顶仿佛被人用倚天长剑削去一截，平坦光滑，中央是一块棋盘状方形空地，东南北三侧各有一排凉亭，里面坐满了服饰相貌各异的男男女女，西边是一座七层塔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巧夺天工，华美绝伦。一层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剑阁诗会”四个大字，两侧红色立柱上是一副楹联，“剑阁天下险，蜀才世间奇”，笔划凌厉险峻，剑意磅礴澎湃，似乎是用剑直接写上去，连绵不断，一呵而就。

        “这就是她所说的剑阁诗会？我怎么到这里了？”李长歌喃喃自问。

        “这位剑友，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剑阁诗会吧，请问怎么称呼？”迎面走来一位青巾白袍、腰间挂剑的青年男子，朝李长歌拱手致意。

        李长歌连忙拱手回礼，口中说道：“在下李长歌，祖籍巴蜀，曾祖父时举家迁至江南，近日回乡寻亲，途经此地，幸逢剑阁诗会，故来一睹为快。”

        “原来剑友乃蜀中李氏，在下杜子陵，来自杜氏草堂。”青年男子说道。

        “原来是子陵兄，小弟这厢有礼了。”李长歌再次拜谢。

        杜子陵一把扶住他，盛情说道：“长歌老弟不必客气，你我今日在此相逢，以剑会友，便是有缘，不如痛饮狂歌，一醉方休。”

        李长歌说：“一切听凭子陵兄安排。”

        杜子陵说：“好，痛快，你我今日要连饮十觞。”

        李长歌说：“十觞就十觞，喝完爬房梁。”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杜子陵把李长歌带到一个偏僻的凉亭，把正在饮酒的众人介绍于李长歌认识。

        “这是剑友名号卓非凡，来自临邛卓氏，祖上卓文君，一手‘一心剑法’出神入化。”

        “这位剑友名号薛婉儿，来自cd薛氏，祖上薛涛，擅长‘相思剑法’。”

        “这位剑友名号陈书剑，来自射洪陈氏，祖上陈子昂，擅长‘幽州剑法’。”

        “这位剑友名号贾云深，来自cd贾氏，祖上贾岛，擅长‘敲月剑法’。”

        “这位剑友名号古从军，来自古剑山古剑门，擅长‘冲天剑法’。”

        李长歌向众人一一行礼。

        “这位小兄弟名号李长歌，祖籍蜀中李氏，现居江南。”

        众人向李长歌还礼，邀他入席，轮流敬酒。李长歌来者不拒，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甚是豪迈，引得众人纷纷叫好称赞。

        酒过三巡，众人意兴正浓，卓非凡提议道：“剑阁诗会明日才开始，我们早来了一天，与其在此饮酒，不如先行切磋一番，也好为剑阁诗会热热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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