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阁中帝子今何在

李长歌冷哼一声，不仅没有收回头顶的冲天剑气，反而以指作笔，朝阴七煞当空一划。

        “在齐太史简！”

        一道磅礴的朱红色剑气以无比凌厉之势射向阴七煞，竟然是要以牙还牙，直接取他性命，阴七煞措不及防，眼看就要被击中，白去病骤然拔出腰间软剑，一道银白色剑气从侧翼斩向朱红色剑气。

        “阁中帝子今何在！”

        两道剑气相交，并未生强烈的碰撞与爆炸，银白色剑气从朱红色剑气当中直接穿了过去，朱红色剑气度不减，正中阴七煞胸膛。阴七煞胸膛塌陷，肋骨断裂，血肉模糊，狂喷鲜血，被余势未消的朱红色剑气挟裹着向后疾飞出去，撞倒了一大片围观者，一时间人仰马翻，叫骂四起。

        白去病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睛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他并不在乎阴七煞的死活，只是想顺手救一下他，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然而出手救人又没救着，颜面就挂不住了。

        他们白帝城白氏的族谱可以追溯至蜀先主刘备，当年蜀国被魏所灭，蜀后主刘禅被迫迁往洛阳时，虽然得到了魏帝“保全刘氏血脉”的亲口许诺，但为防魏人事后反悔，还是暗中留下了他们这一支遗脉。他们为躲避风头，改姓为白，并远离蜀国故都，以白帝城土著自居，一心一意经营白帝城，但却是名副其实的大汉皇族后裔，因此和那些在市井草莽之中摸爬滚打的粗鄙愚夫不同，最为重视尊严威仪。

        他刚才之所以出手救阴七煞，也是因为前一刻才许诺赐予他一缕白帝井的灵气，后一刻就看着他就被人杀死，无异于被当众打脸，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白帝城赖以称雄巴蜀、号称“克制天下剑法九成九”的《帝阁五色剑》竟然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的红色剑气毫无效果，现在不仅人没救着，还把现场弄得人仰马翻，就不仅仅是当众打脸了，而且还是自己主动把脸凑上去让人打。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这种事他都能忍气吞声，当做什么也没有生，那么，他，堂堂白帝城少城主，与峨眉凌云志、巫山巫朝云、唐门唐不器并称“蜀中四秀”，以追寻冠军侯霍去病的脚步为己任，希望向他一样青史垂名的白去病，以后还如何在巴蜀修剑界立足？

        其实他的出手选择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运气不太好，刚才哪怕是凌云志、巫朝云、唐不器等人出的剑气，他也都能拦下来，唯独李长歌出的剑气，他拦不下来。

        他所修炼的《帝阁五色剑》乃是汉代文坛领袖刘向所创。刘向是皇室后裔，时常出入于长安皇城，一日，他登上未央宫的凌空飞阁，仰望皇城上空的五色祥瑞之气，俯瞰皇城内部的金殿朱阁、远山近湖、舞榭歌台、红莲绿柳，被恢弘大气的皇家气象所折服，心潮澎湃，激荡万千，于是创出了这套剑法。

        这套剑法只有汉朝皇室血脉才可以修炼，因此又被称为《帝子剑法》、《皇城剑法》，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汉家家天子统御海内、慑服蛮夷的威严肃杀之气，绝大多数剑法在它面前都挥不出应有威力，因此才有“克制天下剑法九成九”一说。然而李长歌的这招“在齐太史简”，乃至取自春秋时齐国史官不畏王权，秉笔书史的典故，天子威势再重，也不能奈史官何，因此白去病射出的、尊崇高贵的银白色“帝子剑气”也同样奈何不了李长歌射出的、被史官的一片丹心染成朱红色的“青史剑气”。

        李长歌刚才那一剑威力虽大，却也只是重伤了阴七煞，并未能杀死他。他从被撞翻的人群中挣扎着爬出来，仰面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已，表情极度痛苦，李长歌心中对他恨极，伸指又是当空一划。

        “在晋董狐笔。”

        又是一道朱红色剑气射向阴七煞。

        白去病这次是非救不可了，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必须这么做，刚才“帝阁五色剑气”没能拦住对方的剑气，这次他也同样没把握，为防万无一失，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雕着蟠龙纹饰的青铜古镜，对着李长歌的剑气一照。

        剑气在空中拐了个弯，钻入青铜古镜之中，再无踪迹。

        这面青铜古镜全名叫做蟠龙镜，又叫天子镜，乃是唐太宗李世民生前最喜爱的物件之一。唐太宗曾有一句名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里面的“以铜为镜”，指的便是这面镜子。唐太宗临终前，下令把生前收集的所有奇珍异宝都放入昭陵，作为他的陪葬品，其中就包括王羲之亲笔所书的《兰亭序》，却独独把这面镜子留了下来，希望后世子孙能够“以史为镜，以人为镜”，悉心治理天下，不要重蹈前朝灭亡的覆辙。

        此后，唐朝历任帝王包括圣神皇帝武则天，都把此镜当做至宝，高悬于寝宫之中，以为警示。唐玄宗李隆基最为仰慕之人便是曾祖父李世民，他登基之后，处处效仿李世民，一心要开创太平盛世，因此对于李世民留下的此镜更是爱不释手，日夜赏玩。安史之乱时，唐玄宗仓皇逃往蜀地，一路上风餐露宿、颠沛流离，尝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当时全天下之人都怨恨他重用杨国忠，纵容安禄山，将太平盛世毁于一旦，因此都对他这个太上皇冷眼相待，转而去逢迎新登基的唐肃宗李亨，唯有时任白帝城主白依山对玄宗恭敬有加，不仅邀请玄宗前往白帝城居住，还亲率一家老小日夜侍奉，玄宗感激涕零，加之对儿子李亨策动马嵬坡兵变、暗中灵武登基等一系列事情极度不满，不愿便宜了他，干脆将蟠龙镜赐予了白依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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