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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番外一:从别去后


说来挺让人难堪,我自幼学习礼仪,饱读诗书,除了喜欢爬墙这件事不太得体外,我自认还算规矩。可这样规矩的我,却被父王说不像个公主,文不成武不就,说是乖张却胆小得很。

        父王不止一次说,身为公主,最好是能文能武,知其荣宠便权势逼人。

        我想这哪是公主啊,我要真做到这个份上,那不是我那位太子哥哥见了我都得忍不住磕两个头。

        这当然是闲话,我觉得奇怪,父王膝下只得我一个女儿,先王的两位姐姐,姜国的大长公主都是端庄不过的人,姜国之内再无别的公主,更不必说文武兼备还性子张扬,所以父王究竟是如何看出我不像公主的。

        我很费解。

        此事我琢磨不透,总觉得对不起父王的期许,所以费解之余我只好找人四处打听,我翻遍各国史书都寻不见的,父王究竟是哪里听来有那样的公主的,也叫我学学,省得整日被父王耳提面命。

        可是我问了一大圈,从我母后到宫中的老人,都缄口不言,愿意同我说两句话的年轻宫人,也不过是不知从哪里听得几句闲话,并不清楚。

        但这也不算毫无收获,我从宁康宫的一个洒扫宫人那里听说,在我父王那一代,是有位荣宠无二的公主的。那宫人看着有些年纪了,怕是比我父王还要大上几岁,她放下手里的扫帚,坐在长阶上说,那位公主殿下文思敏捷,有治国理政之才,武艺高强,剑法出神入化。我当她是在吹牛了,我可没听说过父王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先王膝下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而姜国王室的记载档上,也没有记载过这样一位人物。

        我说她胡扯,她便反问我,可知道着宁康宫是何人的住所。我的确不知,因为自打我懂事起,便没见过这宁康宫住过人,虽然这里有宫人守着,父王还年年修缮,但我肯定,这里是不住人的。姜王宫中的每一处都有人气,除了宁康宫。

        那宫人告诉我,十七年前,宁康宫还是有主人的。我扳着手指算算时间,十七年前,正好是我出生的前一年。我问那时住的人是谁,那宫人却有几分难受,不愿再开口。我觉得自己是有几分智慧的,想想她先前说的那位公主,也不难想到,这里原先住的,就是那位公主。

        这可真是巧的不能再巧,我也不得不好奇,很想知道那位公主是谁,论辈分,她可是我的姑母。我跑到记事阁去,翻出先王在时的记档,的的确确没看见有任何王女的记载,只是写着皇子那一页的墨迹,似乎比别的要新一些。我仔细看了看,却发现我父王的确有个姐姐,不过是大长公主所生的女儿,我父王的表姐,一位连封号都没有的翁主。除此之外,王室中再没别的女儿。

        倒是怪了,那宫人说的有模有样的,不像是假的,可我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

        我心中记着这事,便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当朝最为德高望重的丞相苏大人。苏丞相比我父王大上几岁,我父王当太子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位光禄大夫,后来做了御史大夫,我父王即位后,让他做了丞相,自此已经十七年了。

        又是十七年,这个时间还真是巧。

        我冥冥中觉得苏丞相必然知道些什么,除了他为官多年又学识广博以外,更重要的是,他的爱徒是我的意中人。苏丞相品格超脱,教出来的学生也非比寻常,苏起苏子南被父王称作是这一辈年轻人中的“第一人”,文韬武略兼备,来日必然是下一位姜国丞相。

        我悄悄揣着记档,溜出宫去找苏丞相,到他府中的时候,他正和苏起下棋。苏起瞥了我一眼,抖了抖。他有些怕我,因我总是对他死缠烂打,他碍于君臣关系,不敢直言不满,只是想方设法躲着我。他应该没想到,我会到苏府来,所以愣了一愣,落错了一子。

        苏丞相一面说他分心,一面收拾了棋局,然后向我行礼:“臣苏照,见过华成公主。”

        “苏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请教大人。”我赶紧扶起他,他身形瘦弱,头发花白,我生怕他一跪能跪掉半条命去。苏丞相身体一直不好,并不是秘密。

        “公主请讲。”

        我看了看苏起,他皱着眉,怕是以为我是借着请教苏丞相的名头来瞧他。要是往日,多看他几眼我自是求之不得,但今日我没什么心思。我掏出记档,递到苏丞相面前,问道:“丞相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可听说我父王曾有个公主姐姐?”

        我直接问了出来,因为实在不知道在苏丞相面前要怎么弯弯绕绕。苏丞相听了我的话顿了顿,脸上有明显的一滞,然后反问道:“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我把记档掏出来,翻到那几页,递到苏丞相跟前,说道:“实不相瞒,我前日在宫中同一个宫人说话,闲聊之时聊到此处,她告诉我,我父王还是太子时,宫中曾有位荣宠无二的公主,可我从未听说过,记事阁的记档上也没有记载。我想丞相大人博文广记,又为官多年,或许知晓一二,故而贸然登门,还望大人解惑。”

        丞相大人再问:“公主在哪里遇到的那位宫人?”

        “宁康宫。”我老老实实地回,没有半句欺瞒。

        苏丞相此时的脸色已经有几分怆然了,我瞧他一把年纪应是很见过人间悲喜的,却不知为何只听了这么两句话就满脸的难过。我看向苏起,苏起也是不明所以地望着苏丞相,显然与我一样全然不知何故。

        苏丞相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宫人年岁几何?”

        我摇摇头:“我不知,只是看着应当与丞相大人差不多。”

        苏丞相的眼睫颤了颤,许久才说:“那是巧娘,是贴身侍候了她十年的宫人。”

        “她?”我想我还是很能听出关键的。

        “十七年了,不承想公主竟会问到老臣,关于她的事。”

        这样一说其实就很明了了,我只是有些笨,又不是傻子,大抵也就知道苏丞相说的是谁了。我确认地问:“是那位公主?”

        苏丞相点点头,声音像是山间呼号而过的风,带着不可名状的萧索:“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她了,记得她的人也不会再提起她,她一生并无过错,却成了姜国的禁忌。”

        说到这里,苏起很懂事地退到我身后,让我得以和苏丞相面对面,方能更好地听丞相大人回忆旧事。

        苏丞相道:“公主所言不错,王君从前的确有一位姐姐,便是这记档上记下的翁主,是已故文乐大长公主的女儿。不过她还在世的时候,并不是翁主,她被昭武王封为清平公主,赐清平郡为邑,是姜国开国以来荣宠最盛的公主。”

        昭武王,我的曾祖父,以铁血手腕闻名各国。我从前读史,知道昭武王在位的时候姜齐打了很多年,姜国出了几位了不得的武将,别国来看,都是怕的。

        “我知道清平郡,二伯父年年都去,说是替故人看望亲人,我跟着去过一次,那时候清平郡那位老城主拉着我的手哭了好一阵,也不晓得他难过些什么。二伯父前年故去后,清平郡的名字我也听的少了,不过我知道,老城主早就离世,新的城主继任已经十年了。”这些都是让人唏嘘的事情,我二伯父明明身强体健,却猝然病逝。老城主行将就木,临去前挂记的还是清平郡百姓的安乐。

        苏丞相比我还要感慨:“是啊,二公子故去,世上还有谁会提到清平公主呢。王君自然是想念的,可无法言说,长陵王或许时时会想起清平公主,可他远在长陵郡,想到又能如何。时至今日,若不是公主提到,也许十年八年之后,待到老臣也死去了,世上便再无人会说起清平公主了。”

        我知道苏丞相这样的老人家把生死看得很开,可是他身为姜国肱骨,自然是人人都盼着长命百岁的,我赶紧“呸”了两声:“苏丞相您怎么说不吉利的话呀,您是姜国栋梁,肱股之臣,还要活很多年的。”

        苏丞相却只是很轻地摇摇头:“活得太久也并非幸事,我们这许多人,都不该长久活下去。公主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说给公主听也无妨。我们这一代人,与清平公主相关的人,都很难活下去,我们心中只是尚有坚持着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他的悲伤似乎就要溢出来,连我都被他感染,我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害死她的人。”

        苏丞相眼睛望着远处天空,深深地看了看飞鸟和云彩,然后收回眼,同我讲起了故事。

        时间好像再慢慢倒溯回到从前,而苏丞相口中的故事,开始于昌和四年春,清平公主爬上太师府院墙的那一天。我听着觉得有意思,少女公主毫无顾忌地爬上墙头,少时的清灵肆意尽显。我想苏丞相许是要讲一些明媚的故事来,却看他眼神愈发哀伤,故事也愈发曲折,直到彻底悲痛。

        苏丞相咳了咳,看着有几分难受:“清平公主离世的时候,才三十一岁,年华正好。她一生这三十一年里,历经生离死别,疼爱她的昭武王与承康太后先后离世,没能看着公主出嫁。公主后来嫁给了镇国大将军之子,北境守将裴将军,这位裴将军年少有为,名扬姜齐两国,是不世英才。他们青梅竹马,相识相知十几年,最后拿着昭武王与承康太后两道赐婚的遗旨,结为了夫妻。老臣还记得公主成婚那日,长宁街站满了人,十里红妆,满城灯火。老臣那时还送了公主一份贺礼,不过应该已经被公主扔掉了。”

        苏丞相话里的他和往日见的真是不同,从我记事起,我从未见过苏丞相参加过谁家的宴会,又给谁家送过贺礼。我父亲是姜国王君,苏丞相为臣,可我弟弟出世的时候,苏丞相也不过是送了几句祝福。我听人说,苏丞相这么些年只送出过一份贺礼,当街送的,百姓都瞧见了。我以前也好奇过是谁与苏丞相这么亲厚,我猜许是他的挚交贺大人,可现在听来,并不是。

        “公主与裴将军结发,恩爱非常,临阳城街头巷尾传遍了公主夫妇的故事,满城皆知他们举案齐眉,相爱至深。一年后,裴将军北上迎敌,本以为万事大吉,却不想遭到内奸算计,命陨随州。次年的上元节,公主持剑进殿,杀了人,被昭文王下旨幽闭在宁康宫,关了很多年。”

        昭文王是我祖父,我没见过他,我出世的时候,昭文王已经离世。不过朝中有人说,昭文王是仁德之君,以仁爱闻名,以和平连诸国,人人敬服。

        “那时候公主还未满二十岁,却已经像是垂暮老者般看淡了生死。公主被幽闭之后,文乐大长公主夫妇自请南下,镇国大将军也致仕返乡,他们都再没回过临阳。也是这一年,二公子外出游历,看遍山水,只是不看临阳。”

        这我知道,二伯父早年游历,长了许多见识,临阳城中许多人都很仰慕。我后来问过他为什么又留在临阳,不再游历,他告诉我,他这一辈子看过的山水够多了,不必再看了。

        “公主幽闭一年后,老臣到过宁康宫,拜见过公主。那时公主已经万分憔悴,人很消瘦,双眼中半分亮色也无。她活得很艰难,也不过是因为裴将军还有一双侄辈,还需要她的庇护。那次见面后,老臣再未真正地见过公主,只是公主被关了九年后,得蒙恩准,可以偶尔出宫,老臣站在长宁街上,远远见到过公主的身影,已是佝偻摇摆。”

        有多难过绝望,才会在不到三十的年纪,被苏丞相形容以佝偻。

        “昌和十九年,公主三十一岁那一年,裴家两个孩子都已各自婚嫁,一起北上清平郡,公主没了牵挂,在那一年春天到来之前,于公主府病逝。”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明显看到苏丞相眼中有些泪光,他眼角的皱纹,鬓边的白发,都在诉说他的难过。年已半百,看过世间许多事的苏丞相,说起十几年前的往事时,竟还是克制不住自己。

        “公主离世,于许多人而言都是莫大的打击,她本可以明媚快活地过完一辈子,可因为世有宵小,害死了她。公主金枝玉叶无比尊贵的身躯,拿得起剑,剑法凌厉是老臣见过的人中,难以见到的。可这样的公主,却了无生意,病魔缠身,死在绝望痛苦之中。”

        我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抬手去摸,才发现是眼泪。

        竟然是因为我未见过的曲折流下眼泪来。

        “公主去后,游历的二公子也回了京,此后再不提关于公主的任何事。那年秋天,昭文王病重,王君即位。随后两年,昭文王与文乐大长公主夫妇先后离世,再之后,裴大将军在江东病故。长陵王也是在那时候卸下所有的政务,带着家小去到长陵郡的,此后除了年节进京拜见王君外,长陵王从不在临阳多留。二公子年年北上清平郡,去看望裴家两个孩子,他们阖家安康,幸福美满,唯一遗憾的是公主没能亲眼看着这一切。二公子从前最疼公主,因为公主的事,痛恨这世上很多人,这一生不娶妻,不生子,安心侍奉文寿大长公主。文寿大长公主去后,二公子便真真没有记挂,前年故去的消息传出来,老臣并不意外。”

        苏丞相有些喘,说这么些话对他而言似乎有些费力,他歇了歇,继续道:“至于老臣,兴许三五年,或是七八年后,也会就这样死去。我们的作壁上观,我们的无可奈何,都是害死公主的利器,所以我们都自觉该死。而老臣活到今日,已经是苟延残喘,十分艰难。”

        话到此处,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我抬眼看了眼一旁的苏起,他只是垂着头,听的很认真。在苏丞相徐徐的讲述中,我们都像是眼见了这所有故事的发生,都生出些感同身受的悲伤来。

        苏丞相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故事已经终了。

        但我心中仍然困惑,我多日想不明白的事还没有被开解,于是我开口:“清平公主”

        苏丞相自有洞穿一切的本事,已然看出我想问什么,他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公主的降世,对于王君来说,是冲破黑暗的希望。他们姐弟亲厚,王君打小是跟着清平公主长大的,清平公主故去之后,王君不饮不食,只差让自己也跟着死在东宫。若不是那时还是太子妃的王后娘娘哭着求着,江山社稷又实在太重,清平公主又曾满心希冀王君做个明主,或许王君根本不会接手着将清平公主一生害的惨淡无比的姜国江山。清平公主故去的第二年,公主便出生了,那时王君甚至以为,公主是清平公主转世而来,他欢喜极了,大赦天下,只为昭告他得了一个女儿。”

        “可是我与姑母并不像,对吗?”我直接改口叫了姑母,心中觉得我们虽从未见过,但就应该是这样亲近的。

        “公主要听实话?”

        “自然。”我点点头

        苏丞相的背脊像是比方才还要直,他的声音像空谷幽怨,但却比方才还要清晰:“这世间无人像她,也再不会有人像她。”

        我小小地为苏丞相这句话颤了颤,又继续问:“可是为何记档上却没与关于姑母的记载?”

        苏丞相答:“公主名号束缚了清平公主一辈子,让她痛苦了一辈子,绝望了一辈子,短短一生就将生离死别尝遍。王君与清平公主感情笃深,十分了解清平公主,所以在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清平公主的名号拿掉,抹去从前关于清平公主的一切记载。当初诺大一座公主府,早就荒废,公主平日出宫玩耍,应能瞧见,长宁街边一座无主无匾的大府邸,那便是从前的清平公主府。只做个普通人,过寻常的生活,是清平公主想了很多年的事。”

        一生称奇的姑母,却只是想要做个普通人,竟还做不到。

        这下我豁然明朗:“难怪父王总觉得我不够好,我这辈子,怕是无法成为姑母那样敢勇的公主了。”

        苏丞相安慰我:“公主如今已经够好了。”

        “可是与丞相大人嘴里的姑母,相差甚远。”

        “这不是公主不足,天底下的女儿,都会与她相差甚远。”

        苏丞相对姑母,不吝惜任何夸赞,而我也庆幸,有这样有一个虽未曾谋面,但足以被苏丞相说是天下女儿相去甚远的姑母。我看着苏丞相,他的眼中像是缀满了欢喜与追忆,我也不再顾忌是否合适,问道:“苏丞相,我知道不妥,也很不应该,可还是想问,您是不是喜欢姑母?”

        苏丞相很坦然:“臣从未骗过谁,也不会骗公主,臣爱慕清平公主,至今未变。”

        “可”我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苏丞相应该是明白的,他无妻无子,一生没有结一个美满的家庭,身边相伴的只有多年前收养的孤子苏起。我从前以为是苏丞相一心只有姜国社稷,于是将此生都献给姜国,也就抛开自己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年少时遇到过明艳太过的人,真心交付出去,收不回来,再也不愿去看任何人。

        不知道这是苏丞相的幸事,还是遗憾事。

        苏丞相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慈祥,我想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不然怎么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出眷恋与豁然。他说:“可裴将军已是这世上最好不过的人,清平公主心中唯他一人,所以臣,无法得偿所愿。”

        我再问:“那么大人会有遗憾吗?”

        苏丞相仍是浅笑:“此一生能够识得清平公主,便没有遗憾。”

        怎么会有遗憾呢,换做是我,也不会有遗憾,可我只是从苏丞相口中听到了姑母的故事,就落下泪来。我抱着记档,郑重地向苏丞相道谢:“我明白了,多谢大人解惑。”

        我此番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那些本不在我想法中的事,我也知道了。我向苏丞相告辞,想着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我应是入神了,所以直到走出丞相府的大门后,才发现苏起正跟着我。大概是姑母的事给我触动太大,我瞧苏起也并不十分热切,我皱着眉问他:“苏子南,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回:“臣送殿下出门。”

        我向他摆摆手:“已经送到了,你回去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他却没动,只是对我说:“公主心中难过在所难免,既然有幸也做了姜国公主,便应把清平公主没有得到的,替她得到。”

        他一直比我通透,我还沉浸在难过之中,他却已经懂了什么道理。我问:“得到什么?”

        他走到我跟前,和我并肩站着,看向长宁街的方向,他说:“幸福美满,安康顺遂。”

        人活于世一直求着的,也就是这些。

        道理我懂,可现在听着有些膈应。我“嗯”了两声,算是敷衍过他了,便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苏起在身后叫住我,我没好气地转过去,正要发一发郁结难舒的脾气,却看见他望着我,眼里皆是真诚:“公主不弃,明日来府里听学吧。”

        这是我念叨了很久的事,想到丞相府听苏丞相讲学,无奈父王怕我影响苏起,一直没有允许。我的心里还真是悲喜交加,我不知道苏起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事,我想他今日听了这么多想必感触也良多。至于我,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但心里所求的,渐渐向好。

        许是他年,真的能得到姑母想得到的一切。

        我冲苏起笑了笑,回应他:“好啊。”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在这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希望此后,年年花开不败,年年春日明朗,年年不可辜负,年年安康喜乐。

        不枉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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