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逼上雄鸡岭
杜春卿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三天后，自己便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夜宴结束，他在隔间刚收拾完东西要走，苏墨便走进来关上门，一身酒气地坐到他身边，胳膊搂住他脖子。
“人都走了，给老爷单独跳一个。”
杜春卿顿觉不妙，刚要起身，苏墨却直接扑过去把他压在身下。
“禽兽！放开我！”
杜春卿知道在他的地盘上喊人没用，便与他互搏起来，两人的衣摆搅乱在一起，杜春卿力气没他大，被掀趴在地上。
苏墨轻车熟路地坐住杜春卿的双腿，压着他不让他上半身往外拔，另一只手一把揪住头发。
“你最好老实点。别瞎嚷嚷，也别反抗。不听话，我让你一家人在光州都待不下去。”
杜春卿上半身被迫往后仰着，衬得脖颈格外修长干净，像一只洁净的天鹅。
苏墨故意伸手拨乱他衣襟，手指在他因脖颈高抬而绷紧的锁骨上轻划，眼睛微眯。
“舒墨裁最喜欢你哪里？”
杜春卿阖眸，不答。从这个伪君子嘴里听到舒墨裁的名字实在是叫人觉得恶心。但他不敢反抗，怕惹了苏墨不快，全家人安危难保。
看来光州是不能待了，明日得重新——
苏墨从杜春卿身上暂时起开，松开他的头发，却猛然捏住他的脚腕往高处抬。
“你身子不是软的很吗？来，我看看能不能这样。”
杜春卿实在受不得这种屈辱，扭头将整张脸埋在双臂困成的方圆内，尽力压抑的吐息里带着哭意，任那点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自己。
他能感受到苏墨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触动，那人脱了他的靴子，又伸手去解他的裤腰带，蛇一般冰凉粘腻的手掌蹭过他的腰窝。
杜春卿身子陡然一颤，脑海里充斥着自己的磨牙声，指甲嵌进掌心。
“待会可要好好体会，告诉我我和舒墨裁谁更厉害。”
杜春卿还记得，他曾经被舒墨裁在牢狱中那般，然后带进府里，便拼了命的要寻死。
可如今明明清楚地感受到苏墨正一点点往下褪他的下绔，他又不想着“宁为玉碎”了？
“呀，”苏墨褪下他半拉裤子，一咂嘴，“好个白净屁股。”
春日夜温暖怡人，杜春卿却没来由地冷，冷地直颤抖。
离了舒墨裁身边，他已不敢奢求太多。
世人别说爱他敬他，就是正眼恐怕也给他不曾，能和家人一起活下去，便是他为数不多的愿望。
有什么布料落在了自己已是光溜溜的两条腿上，杜春卿感受到那是苏墨的衣摆，不禁又闭紧了眼，恨不得将眼球缩进颅腔，再也看不见一切腌臜。
自门外传来一声唤，似是神仙终于开眼，肯救他一回命。
“老爷！老夫人突然又心疼了！您快去看看吧！”
杜春卿没看见苏墨是怎么跑出这屋子的，只听见整个府中逐渐乱起来的脚步声，以及女人的啼哭。
他急匆匆套上下绔，起身往外面跑，跑到门口又折了回去，手伸向方才的黑暗角落里摸索，摸到一个系着绳的硬东西时，眨巴着眼露出一个苦涩而开怀的笑。
那是他曾经被人爱过的证明。
趁着苏府大乱，杜春卿跑回家里，从床上摇醒哥哥和母亲，让他们收拾东西和自己跑，立刻离开光州。
“我、我把苏老爷得罪了。”杜春卿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差点被他欺负，便随口说了这么句含混不清的话，心虚抬头一看，哥哥的脸色凉到心底。
杜秋声本想在这里给人写信或者卖字画攒点钱的，突然听说弟弟闯了祸，眉头不由得一拧，但见弟弟眼圈红红的，便觉得他应是有苦难言。
要是一般的事，应不至于举家逃亡。
“苏府在临县肯定也有关系，你打算去哪避风头？”
杜春卿默了一会，道：“雄鸡岭吧，那里有个叫迷仙引的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那收拾吧，娘，”杜秋声对此地也有所耳闻，大概懂了弟弟的心思，“那地方虽在山上，却没有苏家势力，如果咱们快点，明天午前就能到了。何况有我们弟兄两在呢，不会让您受苦的。”
见哥哥竟没责备自己，杜春卿很是感动，眼眶愈发红了，和哥哥一起握住娘亲的手，以示安慰。
傻小子，兄弟间不就该这样吗——杜秋声本想这样说一句，可想起自己曾经在舒府门口对弟弟的羞辱，他有些赧然。
“别愣着了，收拾东西吧。”
有些话一时不说，再说，便是下辈子。
天和地都被黑夜连起来了，辽阔的让人害怕。一家人找了几驾马车，偷偷出了光州城，往东南边奔去，人累马疲，跑了一夜，终于在天空刚露鱼肚白时望见雄鸡岭那巍峨生动的山尖。
午间，马车在半山腰被一群紫衣侍卫拦住。杜春卿从车里钻出来，塞给他们几两银子。
“麻烦几位大哥向上头通报一声，就说乐府春莺杜春卿，来投奔尧爷。”
迷仙引的人消息都快。因着苏家的缘故，那几个侍卫也知道如今乐府春莺就在光州。如今一见眼前人身姿挺直如竹，气质实非山上寻常舞郎能比，虽还是质疑，却也有几分信。
一盏茶的时辰后，杜春卿被请进山上，哥哥和母亲却被留在关口。
“尧爷说了，要先探探你的真假，才放他们上来。”
杜春卿随他走在青石板山路上。两旁树木参天，青草繁茂，鸟鸣山更幽，空气清润。从台阶往下看去，一片白茫茫水雾气飘荡在山下墨绿的树梢，身上倒有些凉了。
台阶尽头，玲珑阁殿五层，红墙金顶，彩壁描金。清雅的丝竹声悠悠飘出，阁殿正上方，上题“迷仙引”。
第一层大殿尽头是通往二层的楼梯，左右各有一支，在中间汇成个小台。一个绑着高马尾的紫衣男子站在小台上，戴着银面具，懒洋洋地搭着胳膊，却贵气逼人，给人的威压感不亚于迟丘皇帝。
“你用什么来证明，你就是乐府春莺？”
虽然疲惫，但杜春卿还是闭了闭眼，强打精神笑道：“兄台可听说过金殿剑舞？”
说罢，杜春卿拔出侍卫腰中之剑，以回风舞雪之势转身到大殿西——
“妙！不愧是一舞千金的春莺大人！”
一舞毕，戴面具的男子抚着掌，从台上踱下来，朝杜春卿走去。
杜春卿顺好气息，将剑还给侍卫，刚想以“尧爷”称呼那紫衣男子，男子却一把扯掉面具，动作潇洒如流星。
他甩开脸侧碎发，一张干净的脸，龙章凤姿，容貌昳丽。
竟比舒墨裁还好看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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