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清官难断贪官子 > 82.舒家兄弟往事(4)

82.舒家兄弟往事(4)


在兄长的督促下,舒墨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读书、练剑,没有一日歇过。每当想暂时休息一日,身后总会感受到兄长鼓励与催促的眼神。

        还会想起那十恶不赦的姓——周。

        舒墨裁本就聪明,如今又肯用心,渐渐改头换面,从山里的毛小子变成刺史家宾客最爱的青年才俊。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舒摇光的存在。刺史让兄弟二人改名换姓,就是为了防止周府的追杀。

        在看完舒摇光对京城旧事的自述前,他从没想过自己曾经义结金兰的好友,竟变得如此无法无天。

        他知道这个旧友心中一定不止存着这点野心,所以他也要往上爬。

        阻止他的疯狂,亦或者说借着他的疯狂显出自己的明朗,收买人心。

        五年后。

        周家家主去世,周郡守接替父亲的位置,前往京城坐上了丞相这把交椅。刺史被提拔,成为西河郡郡守,迁居别处。舒家二兄弟留在刺史旧宅内。这一年,舒墨裁十五,舒摇光二十。

        有一天师父旧友前来探视,捎给舒墨裁一根传说中包治百病的人参。舒墨裁头一回见这么金贵的东西,便遵着医书里的法子,煲汤端去给哥哥补身子。

        看舒墨裁写清楚这东西的来头,舒摇光如同当年掀翻满桌银子那般,潇潇洒洒,带着几分怒气,将碗砸了。

        舒墨裁跪在兄长脚下,心疼地去捡那些人参片,热汤浸湿他的衣摆,手指被参片灼红。

        哥!我知你嫌这曲县令是贪官,可为了身子,你就试试吧——舒墨裁如是写道。

        舒墨裁的跪姿压到了舒摇光的衣摆。他愤懑地将衣服扯出,提笔在纸上写下——

        若吃这种人的东西才能痊愈,我甘愿聋哑到死。

        看完哥哥写下的字,舒墨裁觉得心里委屈而无奈。这些年他随着师父待人接物,见到的也并非全是清官廉吏。可官场本就要虚以委蛇,你不笑脸相迎,那些人的刀下一次就会瞄准你。

        先礼后兵,暂且忍耐着,总有把他除掉的一天——这是师父教自己的第一句话。

        他将参片扔在一棵花树下,独自出了后院,来到街上散心。

        “墨裁?今日得空出来逛逛?”

        舒墨裁朝着右边看去,慢慢换上一幅笑脸。

        “曲大人,”他把腰弯的极低,恭敬的令人感动,“多谢大人上回的参,小生不才,真是受之有愧。”

        又五年。

        大理寺监牢内吊着一排浑身血肉模糊的犯人,十九岁的舒墨裁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冷眼瞥着李武在水池里清洗带刺的铁鞭。

        水池里浮沉起来红彤彤白花花的一片东西,是被勾下来的人肉、人皮,那些犯人身后的墙壁血迹斑斑,也黏着这些东西。

        李武将铁鞭洗的差不多了,便递给这位新上任的正卿大人。

        舒墨裁没接,起身抽出旁边一人腰里的刀,神秘莫测地笑了。

        这是李武头一回见这位丰神俊朗的正卿大人笑,却莫名觉得有些瘆人。他听说舒大人老家是西河郡的,而被挂起来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十年前,贪污过西河郡的赈灾粮。

        “我给你们一个活的机会,”舒墨裁道,“周府贪污一事,你们谁知道的最多,谁就免死。”

        正卿大人胃口不小啊,李武想。

        舒墨裁从暗牢出来已是日暮,去后院换了身干净衣服,骑马准备回家,路上却碰见了师父的儿子。

        两人边骑马边聊,路过一处落满点点金桂的台阶时,舒墨裁勒马,仔细将那府门口打量了一阵。

        “这就是我恩公家,”舒墨裁叹道,“也不知他如今在何方。”

        “墨裁别忧心,肯定能找着的。对了,后天圣上在御花园宴饮,你可别忙忘了。”

        怎会忘呢,那可是能见到乐府春莺的日子啊——舒墨裁心想。

        “我听旧友说过……他偷偷做了一份账本,上面记着给周府汇的每一笔银子……”第二天监牢里,犯人如是说道。

        舒墨裁遏制着自己的激动,问:“姓甚名谁?”

        “东岩郡光州县令杜青,也就是乐府春莺的父亲……”

        好不容易爬上了九卿的位置,能坐在最前头欣赏歌舞,舒墨裁却满心愤懑,连带着欣赏歌舞的眼神也不屑起来。

        杜春卿也愤懑,从来没人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过自己!这舒墨裁凭什么!

        一舞毕,杜春卿在御花园的小阁子里收拾行装,脱了彩色舞服,只穿着白色里衣,洗尽铅华。

        师弟阿琴从镜子后面跳出来吓唬他,两个人玩闹在一起,杜春卿不自觉朝屋外抬头一望,只见半掩门扉后,白玉水廊前,秋风里倚着一个人,眼神倔强痛苦。

        “那谁呀?”余知琴凑过来看,那人转身便走了。

        杜春卿看见了,那人背后,有金线绣成的莲花。

        第二年,杜家被抄。

        御史大夫将查抄来的东西都让人搬进大理寺库房。舒墨裁从外面赶回来,回了趟库房巡视,监督众人清点。

        一个主薄手没拿稳,掉了一个卷轴,画卷在地上徐徐展开,命运般延伸至舒墨裁脚下。

        画卷上的舞者身姿婉若游龙,舒墨裁不必再看,也知道这上面是谁。

        是夜,舒墨裁躺在床上思索杜家案子,思绪纷飞,渐渐变成疑惑。

        为何人人都爱杜春卿?

        他掀开被窝,在桌上展开那副精致小巧的画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把它带回来,是预感到今夜会用吗?

        在暧昧晃荡的灯火下,舒墨裁眯眼打量着这副画像,觉得画像里的人好像动了起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合在一起,便是说不出来的摄人心魄之舞蹈……

        想起去年那夜御花园小阁惊鸿一瞥,他一身白衣,笑得那般干净,真是皎月一般……可为何偏偏是贪官子?

        一柱香时间后,舒墨裁拿起帕子小心擦干画像边缘的濡湿,又擦了擦自己的左手,理好里衣,对镜穿上官服。

        “老爷,这么晚了去哪啊?”

        陈伯打着哈欠,扯开了大门栓

        “大理寺暗牢提个人回来。”

        “在我屋里暖阁放张矮榻吧。”


  (https://www.biqukk.cc/49542_49542526/2107965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