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搜查丞相府
“你也搞错了，”余知琴站起来狞笑着走向他，“一千二百三十两，对连赈灾款都能贪的杜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杜春卿皱眉撇了撇嘴，眯眼不满。
“所以呢？你觉得我就该白给你？”
“不，我只是想告诉自己，我不欠你的。”
“废话少说，告诉我凶手。”
余知琴不知想到了什么，垂头敛眉，精彩的表情也暗淡了下去。
“都顾着说不好的事了，忘了叙旧……师兄，喝了这杯茶吧，就当我还是十年前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端茶倒水的阿琴……你喝了，我再说……”
杜春卿没接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哈，”余知琴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盏，一仰而尽，把茶杯空底展示给杜春卿看，“这样师兄就放心了吧？”
见杜春卿犹豫后终是接过茶大口饮尽，余知琴唇角便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我的傻师兄啊，倒茶前茶盏里就有的一点水，你没看见吗？
余知琴又接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凶手。”
杜春卿脸上刚刚因饮热茶而多出来的几分暖意瞬间冻结。他不想和这个家伙再说话，便将茶盏放到雅间外的一张方桌上，转身欲走。
“杜春卿！难道你还没从候府宴席里看出来点什么吗？”
杜春卿疑惑地看向余知琴，眸中疑云暗生。
“嘿嘿，”余知琴笑意生出几分恐怖，“你个舞痴，难道真以为那天你我平局是意外？那可是保龙党和丞相党在暗中较劲啊。”
杜春卿最讨厌听这些官场黑话，觉得脑袋都开始晕了，可余知琴还在喋喋不休。
“你可知舒墨裁是哪一党。”
“与我何干？”杜春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舒墨裁是保龙党，保龙党首领便是杀了你爹的御史大夫。”余知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堵住了楼梯口，一步步把逐渐疲软的杜春卿逼退到后方扶椅上。
他从来没这么得意——只需动动嘴皮子，说一桩从丞相府里听来的秘辛，便能把杜春卿逼离京城。
“可你不知道吧，他们二人，是师生啊。”
醉仙楼。
胯下骏马还未站稳，舒墨裁便一抬右腿，上半身岿然不动，从马上潇洒跨下，飞一般地冲上醉仙楼二楼。
醉仙楼今日冷清，四处雅间都无人，唯有一间房窗户打开，呼呼灌着北风。舒墨裁眯眼走过去，只见窗下那块屋顶瓦片比别处要乱。
传话的丫鬟说核桃跟上来了，可也没看见他人，舒墨裁心中一紧，头也不回地对刚跑上楼的李武道：
“传令督捕司，即刻前往丞相府！”
京城大道。
天干物燥，数百匹骏马迅如疾风，驰骋而过，空气中立刻充满薄雾一般的黄色尘土。马上人皆身着黑衣，负长弓，配宝剑，携箭囊。黑衣上银色丝线织就的耀眼莲花，渐渐远离行人视线。上百朵银莲汇集于丞相府前，与为首孤松般屹立的舒墨裁后背金莲彼此辉映，相辅相成。
“周府奴才涉嫌命案，尔等速速退去，妨碍本官公务者，一律连坐！”舒墨裁高坐于马背上，左手执鞭辔，右手举着青铜令牌，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严查周通及下人住处，切不可惊扰丞相与丞相夫人！”
他如同俯视蝼蚁一般，看向那群执刀戟拦路，却毫无退意的家仆和门客，抽出腰中宝剑，向丞相府门一指，呵令道。
“开路！”
“杀了你爹的御史大夫与舒墨裁，是师生。”
耳边总是响起这一句话，和由远及近的厮杀声，杜春卿昏昏沉沉，整个人似在水中沉浮不定。
四肢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地上，他在水中浸泡，无法溺死解脱，也无法迅速转醒。
“公子醒醒！醒醒！”
就在那句话又要响起的时候，杜春卿觉得脸上一凉——一个粉衣女子拿着茶盏，用口中的凉茶把他给喷醒了。
“这是哪？”听见外面哄闹的声音，杜春卿赶紧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衣裳都已不翼而飞，仅剩一身白色里衣了。
他还记得被余知琴喊到醉仙楼，然后……
难不成自己已经被周通玷污了？
“舒墨裁！你给我站住！我夫人正在里面更衣，你就算有令牌也不能进！”
“那好，把人带进来。”
隔壁屋传来一道严厉而熟悉的声音，杜春卿刚想往外跑，便被那粉衣女子一把拉住。
“嘘，公子别怕，我也姓杜，刚才是我从周通手下救了你，现在是来帮你逃跑的。”
杜春卿这才看清女子的长相——狐狸吊眼，丹唇皓齿，指若水葱，体态风流。
那女子婉转一笑，柳眉微挑：“公子就不想趁机听一听，舒大人私下的真心话？”
说罢，拉着他躲进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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