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他不介意再疯一点
府中四处都已查探完毕，周通又不可能把人带到丞相居住的院子去，所以小莺儿只能在这间没被搜查过的院子了。
可舒墨裁却被周通以这种理由拦下，心中甚是不爽，便转身踢了一脚被五花大绑地捆进来的余知琴。
周通在一旁滔滔不绝地骂着余知琴，急着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他的身上。鼻青脸肿的核桃也被人带进来了，一入门便跪在舒墨裁脚下。
“老爷恕罪，是奴才没看好杜郎君。”
“你无罪，一路跟随勇气可嘉，快起来吧。”
督捕司的人搜查完毕，便也钻进这屋里，问如何处置余知琴。
“就地审讯。”
几个小伙子立刻帮搬了张扶椅过来，周通刚要坐下，被一人厉声喝开。
“周大人，本官只给尊夫人半柱香的时间，”舒墨裁撩袍坐在那椅子上，又看向李武，“你当主簿。”
小伙子们便又麻利地搬了套桌椅来，从周通房里取来笔墨纸砚依次排开，李武吩咐人磨墨，可刚听到大人问的第一句话，便知道自己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了。
舒墨裁第一句话是：“你和本官的春莺都说了些什么？”
见余知琴咬牙不答，舒墨裁也懒得逼供，只看向核桃。
“奴才在楼下听的清清楚楚，他和杜郎君说，老爷和抄杜家的御史大夫是师生。”
难办了，舒墨裁垂眸略想了想，到底该如何假装不知杜春卿在里间的情况下，把事情委婉地解释清楚。
可是这样故意避着他，真的好吗？
“小卿，我知道你在里面。”
既然已强行闯入丞相府，舒墨裁便也不想再避下去了，反正他明日一定会受责罚，再疯一点又如何？
“嚯，舒大人果然聪明，”杜姬在屏风后捂着杜春卿的嘴不让他出声，轻言软语道，“他二人师生关系满朝文武皆知，公子不妨猜猜，他是会骗你，还是会继续瞒你？”
舒墨裁朗润的声音穿透木板，平稳而有力。
“我与御史大夫，的确是师生。”
“看吧，杜公子难道敢说，杀你爹的事，没他的主意？”
“但你们杜家的案子，因事关紧要，所以陛下并未让我插手。”
京城居处被抄时，杜春卿的确未见过身着雪莲黑服之人。
“公子别听他的，大理寺掌管天下诉讼，怎会不知道？说不定连抄家之罪，都是他定的。”
房外，舒墨裁看向余知琴，渐渐握紧了剑柄：“你哥哥的事我也在查，如今有了不少眉目。”
他皱眉闭了闭眼。
其实他查了这么多天，依旧是没有头绪。
杜姬斜眼睨着杜春卿精彩的脸色，笑道：“听说杜家案子还没查干净，舒墨裁又严刑逼供你哥哥，也未可知。”
“这事不是我做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家，等年后开春了，我陪你回去，亲口向你哥哥解释他腿的事。你再给我五天时间，我一定把真相双手奉上。”隔间一点动静也没有，舒墨裁默默计算着时间，心乱如麻。
“男人的话，能有几句可信呢？”杜姬一个斜瞟，却把杜春卿恍惚无措的样子逮了个正着。
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却偏犯桃花的脸，心中多年压抑的怨气喷薄而出！
杜姬疯了一般将杜春卿按在地上，整个人跨在他腰间，手掌紧紧捂着他的嘴，在他身上神神叨叨。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求你回家好不好？”
“我也姓杜，一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我绝不会骗你！我知道这后面有一条小路，我带你出去，你永远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好不好？！”
杜春卿中了迷药刚醒，身子还没力气，挣脱不能。他本对杜姬话中提到的小道有些心动，可摇摇脑袋，摆开碍眼的发丝，看见杜姬那张苍白的脸和瞪的快要掉下来的眼珠时，心中一下子有了答案。
这人根本不是真心想让他走！
那条特地为他准备的小路有什么呢？有豺狼？有虎豹？还是周通？
比起这些人，至少舒墨裁是真心想救自己的吧。
不然为什么要磨练他吃粗粮、做粗活，为什么要帮他筹集善款？
“小卿，半刻钟已到，你还不愿意出来吗？”舒墨裁温暖坚定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一下下拨动杜春卿的心弦。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力排万难，跋山涉水随他而去，可现在，他犹豫了。
他该以什么身份陪在他身侧呢？再见到他，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杜姬又在耳畔呵气如兰：“你可要想好了，他可是被杀了你爹的凶手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你和他在一起，能长久吗？”
不……
杜春卿躺在地上静静思考了一会，力气逐渐恢复，心里也水落石出，答案浮现。
他找准机会咬了一口杜姬的手，趁其松手时，一个侧身扑倒屏风，弄出巨大声响。杜姬被吓得一个激灵，便迅速起身，如同狐狸一般从暗门溜走了。
“小卿！”舒墨裁快步走过去，刚拉开格子门，杜春卿便踉跄着扑进他的怀抱。
太好了，他没事。舒墨裁终于展露笑意，正欲紧紧抱住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杜春卿却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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