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鹰鸷现身

醉仙楼二楼。

        一个金衣金冠的男子坐在窗户边自斟自饮。旁边的小厮各种小心伺候，他却依旧眉头紧锁，怒气满满。

        “什么都不顺心！雅间也找不到！”他一双鹰眼圆瞪，充满暴戾之气，将后一句的声音放小了些，“杜春卿也找不到！”

        “少爷息怒。大理正卿舒大人说杜春卿在牢里染了病，他怕那病过人，不能放出来啊。”

        “舒墨裁的话你也信！”男子吼完这一句，二楼满厅的食客都张望了过来，一个个眼里带着隐隐怒气。

        “舒大人的话怎么不能信了！舒大人的话不能信，还有哪个官的话能信？”

        周通本想搬出自己的身份压一压反驳的人，谁知言语攻击他的人竟愈来愈多，便恼羞成怒，朝小厮大喝一声“结账”，朝楼下走去。

        身边飘过一个极清秀的身影。

        周通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盈盈细腰，用水青色的绢带束着，不过一握。发墨如鸦，举动轻盈，身材修长。

        就算这人化成灰周通也认得！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乐府春莺！

        周通身上一热，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让小二看壶茶，我坐坐再走。”

        “可是老爷说了让您快点回去。”小厮刚被迁怒，心里烦得要死。

        “嗯？愈发会当差了？”周通置若未闻，撩袍上楼，故意坐在江枫身后，也就是杜春卿对面。

        杜春卿坐在窗边，心情大好，低看楼下熙攘街市，却觉得好像有一道极其恶心的目光黏在自己脸上……

        他皱眉回了头，顿时觉得天打雷劈。

        奶奶的，他杜春卿到底撞了什么邪，又碰上了这个狗东西？

        江枫见杜春卿一幅吃了苍蝇的表情，也忍不住别过头去。

        被人称为“最会说鬼话”的小侯爷一下子哽住了，只想从寺里借个被大师开过光的木鱼来敲一敲。

        京城为官者谁不知道这样一件事——两年前丞相之子周通奉命去乐府为乐府春莺画像，青天白日之下，竟强行对乐府春莺行不轨之事，被人奋力拉开才未得逞！

        后来宫人查出周通是受人陷害，中了某种药才会如此，可周通本就是好色狂傲之徒，真真假假，自在人心。

        “小侯爷好巧，”周通倒是不要脸地主动开口，“和朋友相聚？是谁？”

        江枫摆出一幅和蔼笑脸，刚想跟他言语上过几招，便见杜春卿突然站起，直行到楼梯前，态度很是明了。

        只见周通一道金光也似地闪到楼梯口挡住了杜春卿的去路，杜春卿往哪，他就往哪，像个要抓鸡的老鹰。杜春卿气不过，便转身又往厅里走去。

        厅内客人又抬头开始看戏，本想看一看丞相之子男人也不放过的风俗戏，谁知那周通从蓝衣公子身后，伸手将他面纱一拽，这戏便顿时变了味。

        “杜春卿？！乐府春莺？！”

        厅中人七口八舌的叫嚷了起来，激烈的哄嚷声如同烧开的沸水，快要把屋顶抬跑，引得楼下人也纷纷跑上来，把楼梯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枫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起身站到杜春卿身侧，伸手半护着他。

        京城有不少爱杜春卿如痴的人。曾有个贵族病危老妇，临死前最后一愿便是近距离见一见杜春卿。先皇体谅这老妇人夫君有功，便命杜春卿出宫去看了看。

        结果第二天，京城女子皆病倒。当然也不乏男子。

        如今杜家被抄，恐怕这群人对杜春卿又爱又恨，两种极端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只怕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诸位看看！这便是贪了赈灾银子的杜大人的好儿子！杜春卿！”周通将那面纱朝空中一扬，近百只眼睛一齐看过来，杜春卿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被人看了个精光。

        “杜春卿！你有何脸面还来这醉仙楼吃饭！吃了百姓的银子，还不给吐出来！”

        “吐出来！米虫！吐出来！”

        有人厉呵：“干脆别让他吐出来了，让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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