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东山太子爷
葛盼巧属于长得可爱无攻击性的那挂，洋娃娃似的脸滞住，眼里的星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陨落，硬邦邦站在原地，似乎从没经受过这么大的打击。
也是，一看就非富即贵，说不定活到现在都是顺风顺水的。
“我…我…”葛盼巧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缓过来，回答说：“今天家里的厨子弄了新的点心，我觉得不错，就带来了。”
祝芷瞄了眼她的衣服，貌似都是当季新品，这一身就价值不菲，行走的钞票本票。
程和清要是愿意，完全可以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这种机会对别人来说简直可遇不可求。
他很客套地回了句：“谢谢。”
听到这句话葛盼巧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之前她送东西程和清从来没接受过，刚才那点阴霾一扫而空，可喜悦没持续几分钟又被无情绞杀。
“给她吧。”程和清随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看戏的祝芷。
“为什么？”这是她特地带来给程和清的。
接水的时候溅了点出来，顺手抽了张纸擦手，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用那种很无奈又拿人没办法的语气说：“我女朋友喜欢吃这些，我不太喜欢。”
李明德从楼上下来想问问程和清盐放哪儿了，走到门口就听见程和清在那大言不惭地在口头上占他家闺女便宜，脸黑得不行，这会子正站在门口看着他瞎说呢。
正打算到程和清房间的谷星纬大吃一惊：牛逼啊！
祝·莫名躺枪·芷一脸茫然。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说她不用说话了，她一说话他这戏还怎么演？
葛盼巧脸色愈发难看，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姿态，硬着腰板把点心放在桌上，“我先走了。”
但她的眼睛牢牢钉在祝芷身上，摘都摘不下，像把刀似的悬在头顶。
祝芷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颇为无奈地问程和清：“她好像对我敌意很大？”
程和清慢悠悠打开包装精致的点心盒，拿着叉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几乎是同时皱的眉，把叉子丢进垃圾桶里，灌了口水，拿过去给祝芷：“你要不要？”
眼前精致小巧的点心祝芷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一个顶级糕点师新推出的产品，她没伸手去接，问道：“这算我帮你报酬？”
“不要我扔了。”程和清见她半天没伸手，以为她不想吃，转身就打算扔了。
“等等，要！”祝芷连忙拉住程和清，丢了有点暴殄天物。
程和清回头盯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勾着嘴角没感情地说：“要就要，别动手动脚，卖艺还不卖身呢。”
祝芷赶紧松手，“你给我吧，我吃。”
他连带着叉子一起给了她，祝芷吃了一小口，甜而不腻，唇齿间是淡淡的茶香，口感极好，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说话含糊不清：“刚刚那小女生看起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干嘛这么做？”
葛盼巧看起来显小，祝芷就默认为自己比她大，实际上葛盼巧的确比她小两岁。
程和清倚在柜子上一字不漏地听着她说话，嗤地笑了声：“怎么，就开始替她打抱不平了？”
“别忘了，咱们俩是一起的。”
祝芷一噎，她忘了自己这个帮凶。
他压了压手指关节，响得清脆，“前因后果太长，我也懒得解释，总之我不是渣男。她喜欢我，但我觉得她烦，想让她别来烦我了，这就是我刚刚这么做的原因。”
之前葛盼巧天天来找程和清，程和清次次都拒绝，他以为她懂他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她的理解力和毅力，他不反对女追男，但凡事都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
他不是她爹，没义务包容她，也没耐心教她做人，所以采用这么直接的方法让她认清现实，不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程和清！”李明德终于忍不住从门口蹦出来，“你作死别拉着我闺女！！”
“你拒绝就拒绝，干嘛拉着我闺女？你小子是嫌我活的太好了？人家叔叔是市长，父亲是外交官，得罪得起吗？”
“天王老子也一样。”程和清手搭在膝盖上淡淡挑眉，眼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也是没谁了，开口道：“你都能拒绝她叔叔，我凭什么不能拒绝她？”
李明德：“我拒绝她叔叔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儿子，再说我们俩情况能一样吗？我是正当理由！！”
李明德退休后没留校任教，回了自己的老家安度晚年，但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政府不愿意白白浪费人才，几次交涉才与李明德达成了长期合作，请他去跟进一些大型项目，比如信息安全之类的。
程和清丝毫没有留情：“老头，我怎么就不正当了？”
只见李明德满脸通红，显然气得不轻，他又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感情还能强买强卖？你少来管我，当初说当你干儿子你还不乐意，要管我就先当个爹！”
李明德气呼呼地说：“你别缠着我！我要是你老子早被你气死了，那么大个公司不管，跑过来我这来胡闹！”
程和清祖上是做生意的，从他爷爷那一辈起有了起色，越做越大，传到他爸手里是第二代，他是第三代，勉勉强强算个富三代，但他爸年轻时在部队里待过，有个一官半职。
最近父子俩闹了点矛盾，程和清说缓缓，暂时别见，就和谷星纬来了李明德这儿。
程和清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也对，我干什么在你们眼里都是胡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芷觉得这话听着…似乎有一点委屈，是小孩子被冤枉没人相信的那种委屈。
祝芷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一开始看见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她研三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家里也是非富即贵的那种，他们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像。
气质这种东西，大部分是用钱堆出来的，一般人哪会有。
敢情是个阔少爷，怪不得看不上人家，祝芷心想。
李明德站着骂累了，打算坐在沙发上歇歇脚，却被程和清一把拦住，“老头，不行。”
他老脸一垮，“为什么不行？我闺女都坐了。”
程和清看了一眼吃蛋糕的祝芷，挺着腰板说：“你这么老，就别硬和人家小姑娘比了，也不害臊。”
“再说了，你跟你闺女能一样吗？”
李明德：？？？
怎么就不一样了？这还是他的沙发呢！！
他刚想好好质问，还想起来厨房的菜，骂了句：“臭小子！”气哄哄地出去了。
祝芷给自己送了口蛋糕，问他：“你为什么想当我干爹的干儿子？”好像就是随口一问，得不得到回答也无所谓。
“为什么？”他摘下帽子抛着玩，声音提不起劲却又欠得紧：“我要是他干儿子，你就得叫我声哥哥。”
幼稚鬼！
祝芷挖了蛋糕上的一颗樱桃，不以为意：“你直说，当我干爹的儿子多委屈，还得挨骂。”樱桃上带着点奶油，吃的时候不小心沾到嘴角了，白得晃眼。
“你这话弄得我平时不挨骂似的。”程和清视线停在她的嘴角的奶油，两秒后拎起抽纸扔过去，“擦嘴。”
“卧槽！卧槽！卧槽！！！”
听墙角的谷星纬直呼见鬼，要知道程和清可是雷打不动的清心寡欲，谁劝都没用，他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程和清这个狗东西让女人擦嘴】
几秒过后
【陈昭宁：他想投毒？】
一分钟后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邬苏白：怎么可能？！他对女人开窍这话我都当笑话听，别和我说你们不是。】
【谷星纬：这种事我能瞎说？】
【陈昭宁：真的？】
【邬苏白：这小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指不定那天就结婚了，红包先准备着吧。】
“你家里真有公司？”祝芷擦完嘴不走心地问。
程和清直直看着她，扯出极浅的笑，“怎么，知道我有钱，想巴结了？”
祝芷往后挪了挪，全身放松靠在沙发上，“巴结倒不至于，不过还真没和富二代做过朋友，但有富二代追过我，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
程和清很少混富二代的圈子，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钱越多，欲望就越大，越容易干擦边的事，他慢吞吞地说：“是什么？”
“他们说我这张脸冷淡又不得劲，不知道被人上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祝芷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出乎意料的平静。
谷星纬原本打算走了，毕竟他也不是故意听他们说话的，只是走到门口偶然听见的，但听见祝芷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脚步停下来了，心里不自觉抽了一口冷气。
程和清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好奇，“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在手上转着帽子，不给面子地说：“看着不得劲是真的，他们很少见像你这样的，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对他们趋之若鹜或言听计从，骨子里那点原始的征服欲作怪。”
“庆幸的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对你没这个想法，你放心。”
祝芷看着洁白无暇的天花板叹了口气，不理解地问：“你为什么来这？富二代的日子不快乐了？”
“人总得有点追求啊，富二代只花不赚，是会变成穷光蛋的。”程和清插科打诨地说。
东山在业界内的位置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近几年不断扩大规模、积极扩大涉猎领域，眼下正处于风头正盛的时候，来巴结的人不计其数，凭谁都想来分一杯羹，他这个东山太子爷自然是一块虎视眈眈的肥肉。
闻言，祝芷深深看了他两眼，挺正经的还。
“对了，戏演完了，坐凳子去。”程和清突然说，他对沙发有那么点执念，非必要他不会让别人坐，这回是特殊情况。
沙发前小茶几的角有点锋利，撞上去挺疼的，程和清怕她撞着，到时候又眼里带雾的，他可懒得哄。
于是眼疾手快伸手捂着那个角，等他收回来的时候，手都红了一块。
门外的谷星纬刚想走，冷淡的声音就敲击他薄薄的耳膜，“该听的都听完了，还不出来？”
他心里一惊，犹豫几秒推门出去，摸着圆润的后脑勺打哈哈地说，“其实我也没听见什么，就是恰巧想来找你，恰巧你在和人说话，恰巧在门口多蹲了会。”
听墙角这事还是他理亏，所以他态度特别好。
不像程和清，什么事都是理直气壮的，哪怕他没理。
这点谷星纬特别佩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程和清自顾自转着手里的帽子，时不时瞥他一眼，“巧了，我手特别痒，能不能揍你一顿？”
谷星纬走过去坐在他边上，顺下程和清手里的帽子，一脸真挚：“这回是我不对，下次改！”
“闺女，吃饭！”李明德浑厚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程和清从沙发上站起来，在祝芷眼前留下一道逼仄的阴影，“你带她去吃饭的地方。”
连接一楼和二地是旋转楼梯，走得人晕晕的。
二楼是一个连廊，有四个房间，依此是厕所、厨房、客厅、卧室，最边上是一个圆弧形的小阳台，上面摆着她之前种的一盆多肉，旁边是洗衣机，阳台上还晾着衣服
——男士内裤，花花绿绿的，好像是蜡笔小新。
谷星纬也看见了，赶紧跑过去收了丢进房间里，程和清路过时扔了句：“别丢我床上，不然我直接撂出去。”
一进客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小圆桌上摆了两道菜，四张凳子好好地摆着，还有一台灰黑色的老式电视机，她喜欢叫大屁股，因为这种电视后面真的很大，现在的液晶电视都是薄薄的一层。
祝芷的手不小心压倒了电视的遥控，漆黑的屏幕噌的一下亮了起来，财经频道标准的普通话响起。
“中谷集团收购房地产龙头企业，跻身于世界500强…”
程和清听着新闻，悠悠来了句，“你这小王八蛋没继承到你爹的商业头脑，真交给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谷星纬刚想骂回去就听见“东山近日遭遇国外技术制裁，股票大跌…”，他有点担心地问：“还好吧？”
程和清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嗯，我能有什么事。”
东山是国内规模最大的集成电路芯片设计与制造一体的企业之一，专门从事集成电路以及半导体微电子的相关产品，产销合一，属于高新技术企业。
在国内的势头很猛。近几年更是占据着龙头大佬的位置，引起了国外不少注意，自然也有打压。
饭菜上齐后谷星纬怅然收起手机，抱怨道：“怎么还没吃饭啊？”
程和清：“我去看看。”
进来的时候一人拿着杯子，一人拿着饮料。
“来来来，闺女，吃饭！”说着就把杯子摆在祝芷面前，对程和清说：“先给我闺女倒一杯。”
程和清五指握着瓶身感受温度，顿了会，“冷的。”
“冷？”李明德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要热的，女孩子家不能吃太凉的，对身体不好。”
五分钟后，人终于齐了。
“闺女，这是我新学的爆炒小龙虾，你尝尝。”李明德先夹了一个给她，又指着红烧肉说：“这个我改良了一下，入口即化，也不腻，你瘦，得多吃点。”
不一会她碗里全是满满的菜，连饭都看不到了，颇有点无从下手。
“闺女，你在外头读书的时候太瘦了，现在回来得好好补补，别担心胖不胖，那些一个劲说女人要瘦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李明德饮了口白酒说。
“闺女，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过两天吧。”祝芷艰难地拨开满满当当的菜，扒了口饭，程和清多拿了一个碗，顺手给她递了过去。
“这几天有事？”
“可能要去相亲吧。”
李明德：“……”
程和清：“……”
谷星纬：“……”
祝芷睫毛轻颤，眼神微乎其微地闪了一下。
完了，嘴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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