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帮个忙呗
听到回答后程和清动了动腮帮，她前男友还真有当前男友的本事。
这台电脑在一两年前是香饽饽，价格可不低，甚至到了断货的地步，弄到手还真不容易，要是送不起就别送，送又送个二手的，还是送自己女朋友，换谁不气？
“弄好了吗？”李明德跨着步子从隔壁走过来，手里拿了盘剥好的橙子。
祝芷起身接过，替程和清说：“弄好了，不过这电脑用太久了，打算换一个。”
“想好要哪款了吗？到时我去帮你调。”
李明德是干这行的，后来当了教授，退休之前跟很多品牌方有过合作，和负责人早混熟了，加上自己的学生在里边工作，拿个货不难。
他端起刚泡好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唇齿间茶香四溢，慢慢压平了之前的火气，缓缓地说：“闺女，我最近新学了几道菜，正好做给你尝尝。”
“好，我和我妈说一下。”她拿出手机来给陶灿烂发消息。
李明德又喝了一口茶，但是喝得太快了，被烫着了，直抽一口气。
见状，祝芷默默打开记事本记下来，准备改天买个杯子给李明德。
谷星纬适时从隔壁小黑屋出来，手搭在程和清肩膀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啧啧了两声，“我说，铁拐李那闺女对他是真好啊，说话都和咱们不一样，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和轻声细语啊。”
“电脑拆完了？”
谷星纬一脸骄傲：“那是，铁拐李手把手教的！”
程和清看了眼时间，把手里的螺丝刀塞给他，“这个给你装，装不好没饭吃。”还很“贴心”地压着他坐到自己的凳子上，一个人走到外面去了。
在和祝芷聊天的李明德看见程和清的身影后话锋一转，指着程和清问：“闺女，你觉得他怎么样？”
程和清随手拿了个玻璃杯接水，拎着杯口往嘴里倒，喝完倒扣在原来的地方，随意抬头看了眼正在打量自己的祝芷，脸上懒懒的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哪儿拿了一个工具箱拎在手上，三两步出了门。
她中肯地评价：“还行吧，就是说话有点呛。”
“说话呛是呛了点，但骨子里还是正的，交个朋友可以，但也仅限于交朋友。”
祝芷疑惑地看着李明德。
他拉着祝芷坐下来，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有些原因不方便说，但我能告诉你，他在这呆不久，感情上他也没想法，干爹知道你，但还是觉得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祝芷点点头，其实她对程和清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觉得他长得帅，长的帅的人谁不想看两眼。
正好他也不太看得上自己，就当朋友处着也挺好，省了男女上那些麻烦事。
“好，那我做饭去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和那小子说说话。”李明德指着对电脑愁眉苦脸的谷星纬说，“他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了，别放在心上。”
祝芷一个人呆着无聊，就到谷星纬那边看他捣鼓电脑去了，看着他生疏的手法，她没忍住问：“你们俩是一块儿的吗？”这技术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幸亏她的电脑是在程和清这里修的。
谷星纬脑子里全是结构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半响才恍然大悟地拍着大腿说:“噢，对，我们从小一块儿的，他就那样，对谁都是，你别管他。”
祝芷见他会错了意也不打算纠正，想起李明德的叮嘱，她难得八卦一次：“追他的女人是不是很多？”
“那可不，你瞧他那张脸，那身价，能不多吗？”谷星纬下意识说。
祝芷笑了笑，捡起地上一根细细的钢丝线在手里摆弄，一圈一圈地绕，慢慢成了个简约的小戒指，她下意识就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顺口问：“那他有喜欢的女人吗？”
谷星纬面露难色，“这个…难说。”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他和程和清说自己丰富的感情经历，程和清从来没和他说过喜欢过谁，他都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不过他比较挑，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而且近几年他心思压根没在感情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祝芷没再问下去，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他弄电脑。
不知过了多久，程和清背着黑色工具包走了进来，可能外面冷，连卫衣的帽子都戴上了，遮住了眼睛，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
他走进来耸耸肩，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帽子一扯，扫视着坐在一起的祝芷和谷星纬。
程和清眯着眼，问了句：“老头呢？”
谷星纬指着楼上说：“厨房。”
“幸福小区三单元五楼的王奶奶家网线出了点问题，你明天不是要去那边送东西吗，顺便去看一下，她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多留个心眼。”程和清卷起袖子边去厨房边说。
谷星纬：“嗯，知道了。”
等程和清走了气压才慢慢恢复正常，祝芷问：“他刚刚出去干什么？”
“他？”谷星纬一说到这个就想笑，“去跑业务，顺便躲个桃花债。”
“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是只做店里的生意，也会出去跑跑业务，这家伙没事就喜欢出去跑业务，这一片就没他不熟的地方。”
“之前我们店里来了个修电脑的小姑娘，看着和你差不多大，也是单单纯纯的，一看见他就挪不开眼了，隔三岔五就来这里找他，烦人得不行。”
天色微暗，有点沉沉的，凛冽的风无情地刮着树干，扑在脸上倒是叫人清醒，祝芷走到门口，两手放在衣兜里缓缓蹲下，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街景，悄悄叹了口气，一时间陷入了无限惆怅中。
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四五年前了，她刚考上博士没多久。
转眼间已经过去四五年了，这里还是没变，门口有两棵树，现在还是两棵树。
不知道蹲了多久，程和清来叫她的时候她已经站起不来了。
“腿麻了？”程和清低头看着窝成一团的祝芷，伸手把门关了起来，寒风被结结实实挡在玻璃门外。
她点点头。
他默了两秒，“跟个木头似的就没动过，不麻你还得担心自己身体是不是有点问题。”
祝芷差点没忍住骂人，他就不能伸个手拉她一把？
话是这么说，但程和清也没真打算让她这么继续蹲着，转身拿了一个小板凳给她，回小房间教谷星纬弄电脑去了。
好在还有点人性，祝芷在背后白了他一眼。
酝酿一番后，她扶着门艰难起身，一转身就看见屋里的程和清在手把手教谷星纬，嘴里还细细地讲解每一个步骤，神情认真得紧。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程和清停下来，“你自己试试看，基本没什么问题，回自己房里去弄。”他眼神扫过空荡荡的沙发，从桌子底下抽了张矮木凳，拎起来摆在祝芷面前：“坐这个。”
“沙发不能坐吗？”这沙发她之前坐过，挺软的还。
程和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她。
他会通宵的时候补觉都是直接睡沙发，他对这种和自己近距离接触的东西比较在意，所以拒绝得也直接：“我不喜欢别人坐我沙发。”
祝芷：“……”
臭毛病还挺多的…
谷星纬走后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沉默和悄无声息的尴尬——程和清视她如空气，专心拼模型，而祝芷忘乎所以地看他拼模型，准确来说是在看他，模型这种东西她并不是很懂。
模型是仿真的巨型航母，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就是它的征程。不过表面失去了光泽，深深浅浅的划痕布在表面，样式也不是最时髦的，但没有缺胳膊少腿，看得出来它主人很对它很上心。
就在祝芷以为沉默会延续到吃饭的时候。
门兀地打开，冷气乍然泄进，似要把整个店都灌满刺骨，还夹着一道娇俏的声音：“程和清，我今天带了甜点！”
听到这声音程和清顿了顿，视线冷不丁落在祝芷身上。
祝芷一开始没当回事，但那种被人盯着的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看她，就听见他说：“能不能帮个忙？”
想了想又补充道：“什么都不用干，坐在沙发上就行。”
本来祝芷想答应，因为这凳子太矮了，坐着难受，但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和不那么友好的态度就不想这么轻易地答应他，装作抱歉地笑了笑：
“我挺想帮你这个忙的，但你也说了，你的沙发除了你以外别人不能坐，我不想让你不舒服。”
这意思就是：我想帮你，但你自己不让我帮，我也没办法。
程和清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头一次后悔自己说话说得这么绝，偏偏她说的话又挑不出毛病。
门外又传来让他头痛的声音——
“程和清！”还一次比一次响亮。
程和清干脆破罐子破摔。
行吧，坐就坐吧，反正得有这么一天。
就像他的世界迟早会闯进一个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而已。
程和清扫了扫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往沙发走去，少有地用认命的语气说：“凡事都有例外，你就当你是例外。”
坐下后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拍了两下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坐吧。”
祝芷也不扭扭捏捏，走过去坐下。
嗯，真软，真舒服。
好似躺在一片云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芷起身的时候程和清好像看见她笑了，很微妙的感觉，不过他懒得纠结。
坐下来之后李明德的叮嘱像个皮球一样砸进祝芷脑子里，她正打算往旁边移，却被程和清一把按住。
他喉结极其缓慢地滚了两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无奈：“外面的那个女生年纪比你小点，是我们店里老顾客的女儿，很不巧她来的那次店里只有我，然后……”
程和清欲言又止，他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说胡搅难缠吧，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不太好，说纠缠不清吧，他表明拒绝的态度之后她又有所改变。
思来想去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他干脆不想了，直接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祝芷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转过头去看着他问：“你想让我帮你解决？”
程和清嘴角微微上扬，一点都不愧疚，“沙发不是白坐的，例也不是白破的。”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比谷星纬聪明多了。”那小子就在男女那点事上是个人精。
祝芷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真的。
“我现在能拒绝吗？”这种事她真不想掺和进去，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打算让她离开，骑虎难下的感觉她现在是真真体会到了。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程和清示意她看看两人现在的姿势。
这时祝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和清掐着距离坐在她身边，手虚搭在她肩上，手指恰好落在锁骨的正前方，悬空的。
明面上看起来两人挨得很近，实际上一点没碰着，分寸掐得死死的。
程和清看着门口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最多点个头，其他的交给我。”
茶几上有几个杯子和水壶，程和清拿出一个杯子倒了半杯水，然后给祝芷，“帮我拿着，别喝。”
祝芷老老实实接过来，她总觉得他是个情场老手，因为他把手搭在她肩上的动作太自然了。
葛盼巧见店里没有人就知道程和清一定是在小房间里，拿着手里的甜点走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程和清搂着祝芷坐在沙发上，她微微一愣，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程和清怎么会搂着别的女人？
程和清熟视无睹，两条腿叠在一起搭在离不远前的小茶几上，头向上仰，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面镶着微微突起的喉结，那尖尖的端锐利冷淡，他伸了个懒腰，手顺势从祝芷肩膀上移开，淡淡地问：
“还有水吗？”
祝芷本想说话的，但他说她什么都不用说，最多点个头，硬生生把张开的嘴巴闭了回去，干巴巴点了头。
程和清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气息浅浅地洒在她身上，他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实实在在对着嘴喝下去，喉结滚动出流畅的曲线，叫人眼馋。
恍惚间，祝芷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心里无奈又罪恶，只得不断安慰自己：她只是一个临时凑数的工具人。
祝芷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毫无愧疚。
她慢慢抬起头，浅光溢了程和清满身，她挨得近，不小心也沾上了，他眼型生的很好，轮廓流畅，眼尾微挑，笑不笑都风流。
可细看却发现里头冷淡得要命，仿佛对俗世男女不感一丁点兴趣。
他分明的骨节握着杯子，眼尾浅浅下压：“喝完了，你要吗？”
她又点头。
起身接水时程和清才看见葛盼巧，绕过她淡淡问了句：“这么晚来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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