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妙笔丹青
入夜之后，长安城渐渐安静了下来，唯有这个地方，依旧灯火通明。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凑上前来，紧挨着段轩，道：“段公子，来，再来一杯。”
段轩独坐一边，左右两边净是浓妆艳抹的女子，段轩接过酒杯，推了一把递酒的女子，依然跟身边的这些女人保持着距离。
在段轩的对面，坐着的是两个魁梧大汉。这两个大汉滴酒不沾，而段轩倒是被灌的酩酊大醉。
“这小子，还真是千杯不倒。”一个长得圆圆胖胖的汉子看着桌边堆着的酒坛，心疼极了，“酒钱还都是我垫着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结这些酒钱。”
“看来酒还是不够啊，什么也没问出来，你倒是想着结钱了，我看应该再加些钱。”说着，另一位留着些许络腮胡的汉子招呼着老鸨道，“再多拿几坛酒来。”
“啊哈哈哈……”一阵媚人的笑声传来，一位中年女子扭着腰迎上前来，“好嘞！”
“哎，等等。”那位圆润汉子压低了声音道，“拿最烈的酒来。”
“好好好，几位爷请稍等片刻。爷光喝酒，就不需要什么别的服务吗？我们包您满意。”老鸨继续陪着笑脸。
“上酒。”那留着络腮胡的汉子丝毫没有为之所动。
老鸨听了，面色微沉，“这就给您上酒。”
“小子，你去华州，可有偷什么东西吗？”络腮胡汉子搓着自己满脸的胡渣向段轩问话。
段轩嘴角一咧，道：“偷什么啊？是偷这风月馆姑娘的芳心还是偷这京城好酒啊？”
“这……他到底醉没醉？”圆润汉子挠了挠头，问道。
络腮胡汉子敲了圆润汉子脑门一下，道：“瞧你那熊样，都喝了快两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天都快亮了，我们拿什么回去跟冯大人交差！”
冯大人？华州？偷东西？难道这两人是历司府的冯远信派来的？
段轩看着面前迷糊的就像有四个影子的人，耳边似有嗡嗡嗡的回响声，他已然分不清这是风月馆的喧闹声还是他心底滋生出来的声音。他回想起那日进宫时，王公公提醒他的话，“历司府素来不同寻常”，这历司府，果真不是个寻常地方。
络腮胡汉子撸起袖子，道：“开干！”
说着，络腮胡汉子就赶着段轩身边的女人，让她们上别处去。这下这一桌可就清静了，只剩下三个男人。
“你可见过越清门的玉令？”圆润汉子紧随其后，立马开口询问。
“什么越清门不越清门的，你家开的？”段轩挑着眉。
圆润汉子听了一脸蒙圈，他扭头看了络腮胡汉子一眼，又继续问道，“玉令呢？就是那羊脂玉佩，见过没？”
段轩轻蔑一笑，道：“老子什么玉佩没见过！还羊脂玉佩，就是高原血玉老子也见过！”
圆润汉子又看了络腮胡汉子一眼，想继续问，但言又欲止。
“历司府交代的任务，你可顺利完成了？”络腮胡汉子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想趁段轩醉酒套他的话。
“敢问你们俩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段轩双手叉在胸前，倚在桌边，反问道。
圆润汉子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倒了半碗新拿来的烈酒，喝了一大口，顿时表情失控，辣嘴，烫喉，烧肚，这还真是如假包换的烈酒。
“哎呦呦……”老鸨又一阵骄纵的声音传来，“各位爷们，今天你们可是有好福气了，这可是我们风月馆的头牌姑娘，各位爷们好好赏赏。”
台上，头卷青丝，面掩白纱，身姿婀娜，似有万般柔情的头牌姑娘惹得台下众人垂涎三尺。
段轩放眼望去，却数不清台上究竟有多少姑娘，隐隐约约地，他似乎觉得所有幻影的中心，是一张他熟悉的面孔，她是谁？
歌声，琴声，掌声，叫喊声，还有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段轩实在看不清，脑子一刻都转动不起来。
络腮胡汉子重重地拍了一下圆润汉子的后脑勺，吼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这就把你给看呆了？正事还干不干了！”
“不是，哥，我们这，我们，那个……”圆润汉子一下语无伦次了，在风月之地干正经事本就很难不分心，又偏偏遇上个不省心的活。
“这小子嘴是真的紧，再这么下去，我们怕是只能这样交差了。”络腮胡汉子也给自己倒了碗酒。
“这是好事啊，说明是个人才，哈哈哈哈……”圆润汉子看着段轩，憨笑了起来。
“啪叽”一声，段轩的脑袋重重地趴在了桌面上，可吓着对面两个汉子了。
“段公子……”圆润汉子动了动段轩的胳膊，却没见反应，“哥，这会不会出事啊？”
络腮胡汉子又搓了搓他脸上的胡渣，道：“估计是酒喝多了，醉倒了。”
延寿坊，樊国公府门前，圆润汉子驮着段轩，把他卸载了离府门不远的暗角里。
络腮胡汉子到府门前，招呼看门的伙计，道：“兄弟，有个人好像醉倒在了附近，不知可是你们家的？”
伙计们昨夜就听闻大公子一夜未归，他们听了连忙跑去看了看，果真是大公子，谢过络腮胡汉子之后，他们就把段轩扛回了他自己的房里，又叫来何于照看段轩。
何于是段轩的贴身护卫，段轩不喜府上的姑娘服侍他，于是何于在这方面又有了价值。
日上三竿。
段轩缓缓睁开眼睛，上手抚了抚几乎要炸成一锅粥的脑袋。昨夜喝得天昏地暗，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府的。
段轩回忆着昨夜的断片场景，只知自己路过平康坊的风月馆之时，被两个汉子揪进去喝了酒。按他的判断来看，这两个汉子应是历司府派来试探他口风的人，也还真是难为历司府了，用一个他这样编外的“鹰犬”竟需如此费心。
段轩隐隐记得昨夜还有一件事，是台上跳舞的女子，老鸨称她是他们那儿的头牌姑娘，她究竟是谁？为何会如此面熟？
突然，段轩猛坐了起来。
顾月倾！
她是顾月倾！是在华州明仙居刺杀说书人的逃犯。华州明仙居一案被调回了大理寺延缓审查，在这延缓的过程中，交由历司府顺藤摸瓜，但大理寺那边却还没有丝毫顾月倾的消息，也不知顾月倾这会儿有没有被历司府的暗探盯着。不过，昨夜喝成那样，段轩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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