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月之地

　　一弯细眉如明月般婉约，眉下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动人心弦，纤巧立挺的鼻梁尽显雅致……伊晗伏在书案前，提笔落丹青。

　　一阵阵桂花的清香袭来，分外扑鼻，南洛苑种过桃花、梅花、杨柳等等，却从来没种过桂花，这香味又是哪儿传来的？

　　“厨房里做了桂花糕，是时芯的手艺，小姐快尝尝。”小环端着一小碟桂花糕进了流春阁。

　　伊晗闻着桂花香味，早已垂涎三尺，从碟中拿了一块桂花糕，张口就是半块。伊晗喜欢桂花香，因而对桂花糕也很是喜欢，最馋的就是戴芸珊做的桂花糕了。戴芸珊自嫁入柴家之后，她的手艺几乎成了柴家的标杆，于是厨房里的丫头们常常跟着戴芸珊学习她的厨艺。在厨房里帮忙的时芯跟小环比较要好，所以时芯每每做出了什么好吃的点心，小环都能及时的把消息传到南洛苑。

　　小环见伊晗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连忙问道：“怎么样？”

　　“还不错，但是口感上似乎还差了些。”伊晗吃完一块后就继续醉心在她的画里。

　　小环注意到案台上的画纸，乍一看只觉得这是一位生得好看的姑娘，小环绕过案台，从正面细细端详着，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女阎王’！”小环惊魂未定，“小姐，你画她做什么？”

　　伊晗知道小环对月倾姑娘颇有忌惮，看见她的画像定会大惊失色，伊晗的解释倒是不紧不慢：“先前不是与你说起过，在华州那会儿，我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跟我一模一样的玉佩，现在她可是唯一的线索，我至少也得先会会她，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小姐，那可是‘女阎王’啊……”小环一想到月倾姑娘还是很胆战心惊。

　　伊晗见到月倾姑娘之时，她正巧蒙着白纱，鼻梁之下的真容全然未见，只能依着就看过两眼的通缉令画像凭空想象了。

　　“这月倾姑娘画完了以后，小姐还要做些什么？”小环向伊晗打探着，想先做好些心理准备。

　　伊晗回道：“京城流动人口多，当然是到四处打听打听。”

　　“据说那说书人就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被女阎王一招毙命的，小姐这些如此打听人家，会不会惹祸上身？”小环说着，话音越来来越弱。

　　伊晗继续描绘着她印象的月倾姑娘，边宽慰小环道：“我看此人面善，说不定并非像传闻中那般冷血，毕竟流言所说往往不一定是真相。”

　　伊晗全神贯注，对玉佩下落的渴求让她有种仿佛月倾姑娘就在眼前的状态，更是赋予画中人物更加传神的笔触。小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伊晗作画，要说她陷进了月倾姑娘的美貌中去，倒不如说她是陷进了伊晗出神入化的画作中。

　　伊晗自幼勤于学习，琴棋书画一样都不曾落下，她的琴艺师出柴祎哲，棋艺师出柴历，书画是找特请的教习先生吕封学的。柴历为了让伊晗多学些她该学的技艺，少学些兵法武艺，总是把伊晗压得紧紧的，而伊晗为了能学些自己喜欢的技艺，只得追求事半功倍。伊晗倒是许久没有碰过古琴了，柴历也总拿这个说事，觉着伊晗越长大心就越是静不下来。而伊晗的棋艺倒是进步很快，这也离不开伊晗对兵法的钻研，但柴历却始终是伊晗最强劲的对手，只因跟柴历对弈不仅要让他看出自己学有所成，还要担心漏出偷看兵书的马脚，不得不拿捏得恰到好处，实属不易。

　　“啪——”伊晗放在书案边角的武林绘本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推出了书案，掉落在地上，书页顺势张开，绘画和文字相辅相成的招式图解展现了出来。一个四处探寻的小脑袋转向书案另一头的两人，而对月倾姑娘的画卷如痴如醉的那两人却毫无察觉。

　　“姑……”从凳子屁颠屁颠地爬到书案上的小家伙嘟嚷着。伊晗却无动于衷，只顾着低头作画，听见小家伙的声音小环才回过神来，闻声望去。

　　“小公子！”小环惊了一下，却没来得及制止小公子玩闹。

　　“砰”地一声，盛满墨汁的砚台也从书案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砚台下落得如此急忙，里头盛着的墨汁却也不忘染黑先前掉在地上的书页。这动静总算够大，伊晗这才从月倾姑娘的画像中抽离出来，把闹心的小公子抱下了案台。

　　这个小调皮蛋是柴祎哲和戴芸珊的儿子，是柴家的长孙，如今已有一岁半，名为柴思奕。家族遗传果然神奇，这小子的手脚也像极了当年的伊晗，有股灵敏劲儿。柴祎哲和戴芸珊还在华州，尚未返回京城，小公子便交代给了柴祎林和广陵。柴祎林有差事，时常待在宫里头，所以这小家伙也就只能黏着广陵了。这下伊晗回京，小家伙又有了一个可以骚扰的人了，趁着广陵离开的这会儿，他就摸到了南洛苑来找他的姑姑了。

　　“哎呀，奕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广陵从房门外进来，听着方才的响声，广陵更是确定了小公子的去向。广陵一进门便瞧见了地上的一片残局，帮着小环一同收拾。

　　“武林绘本……”广陵弓腰拾起掉在地上的书，“伊晗，这书页浸了墨汁，怕是盖了些字迹。”

　　伊晗的宝贝绘本遭了殃，她自然是心疼的，可又能拿这个调皮蛋怎么样呢？

　　“你啊……”伊晗抱着小公子，摇晃了几下。

　　小公子倒是很有成就感，嬉皮笑脸地拍着手，乐呵极了。

　　“奕儿中午吃的少，我特意交代厨房蒸了些米糕，方才看他睡熟了，我才去了趟厨房，没想到就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跑到了你的房里来，定是许久不见姑姑了，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广陵说着，想从伊晗怀里接过小公子，带他去吃点心，可小公子却扭头不肯从，把头一个劲儿地往伊晗怀里埋，嘴里还嚷嚷着“姑”。

　　“这桂花糕是厨房准备给奕儿吃的？”伊晗瞅了一眼书案上放着的桂花糕，看着小公子那委屈巴巴的表情，笑道，“看来馋嘴的我先帮奕儿尝了尝这点心。”

　　广陵解释道：“这桂花糕是做给你吃的，前些天侯家姑姑拿了些金丝枣来，时芯怕奕儿不肯吃白米糕，就放了些金丝枣进去，他也吃不多，剩下的白米粉就混着糯米用来蒸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难怪伊晗总觉得桂花糕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混了白米，口感上就欠了些。许是小公子极其抗拒平日里米糕的淡味，于是说什么也不想跟着广陵去尝那无味又腻人的米糕，可这回的却是香甜的金丝枣糕，伊晗跟广陵也是连哄带骗地让小公子填饱了肚子。待小公子吃饱喝足，乖乖地待在房里睡熟了之后，伊晗才离开，回到流春阁继续完成她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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