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皮影戏（1）
鹤边街位于西市左侧，那里有许多表演观看，例如杂技、戏法、耍武等等。
在街道尽头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戏棚，里面表演着皮影戏。戏棚虽不大，但十分受欢迎。特别是上演《荼蘼花》时，戏棚内总会坐满客人。
《荼蘼花》是讲述一对年轻男女的悲情爱情故事，吸引了不少俊男才子，美貌佳人前来观看。
皮影戏在申时结束，客人们都纷纷离场，要赶在坊门关闭前到家。
皮影戏的表演者叫做林正元，时年二十三岁，长得十分英俊，略有才华。他十五岁时拜师学艺，能制作一手精美的皮影人偶，能表演一部精彩好戏。
林正元拿出手帕擦了擦脸，最近的天气十分炎热让人难受。喝了口水后继续收拾东西，他将一对男女皮影人偶小心翼翼放到特别的箱子里，那是《荼蘼花》的男女主角，最重要的谋生工具必须要谨慎保管。
“先生有礼。”
一把儒雅男声叫住林正元，扭头一看原来是周公子。他对这位周公子有印象，家境富裕，长得玉树临风，擅长书法、写诗。是城中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夫君。
“周公子有礼。请问找林某有何要事？”
“啊！”林正元竟然认识自己令他感到很意外，同时也很惊喜。“没料到先生认识周某，真是我的荣幸。”
“周公子时常携女伴来观看在下的皮影戏，当然有印象。”
周公子笑着说：“先生的皮影戏表演得如似如真，精彩绝伦，所有人对你都赞不绝口。”
“周公子过奖了。那您找林某是”
“天气炎热，周某突然感到很口渴，不知先生能否给点茶水？”
林正元点点头，便让周公子坐在板凳上，自己到后棚拿来水和糕点。“不是什么名贵糕点，请周公子笑纳。”
周公子一看，小碟子上盛着块糯米糕，上面撒有芝麻。道谢后他边喝水边吃着。
“今日未见周公子携女伴同游？难道是一人前来？”
“哈哈，是的。”他点点头，“今天得知先生表演《荼蘼花》，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前来观看。真是一如既往精彩啊！”
“这是林某该做的。”
两人闲聊一阵后眼看时间已晚，周公子便向林正元道谢告别，便起身离开戏棚，往大街上走去。
天空中飘来一块大乌云，将华都盖得昏昏沉沉，随后一阵热风刮过，所有人都知道准备要下雨了。
现在大街上全是匆忙归家的人，人们快将街道挤满了。
在人群中的周公子清了下嗓子，炎热的天气与密集的行人让他感到难受，一阵窒息感涌上，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戌时，林正元冒雨回到家中。
那是个小宅院，进门后是前院，中堂和寝屋只有一墙之隔，空间窄小压抑。
天空中仍下着倾盆大雨，雷鸣交加预示着今夜将是个不详雨夜。
林正元全身湿透，他摸黑找到火柴，将中堂和寝室的油灯点燃，湿溜溜的脚印印到到处都是，长袍的衣角在滴滴答答滴着雨水，让屋内变得更潮湿了。
幽暗的中堂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皮影人偶，在烛光照耀下倒影一层一层的印在墙壁上。
林正元将行装卸下，拿起一个木葫芦和装有《荼蘼花》皮影人偶的箱子走入寝室。
他将箱子里的皮影人偶逐一拿出，立在柜子的支架上。然后是《荼蘼花》的男女主角，更是像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最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跟男主角一模一样的皮影人偶，这三个皮影人偶都立在桌子上。
林正元席地坐在地板上，看着桌子前三个皮影人偶，突然阴森咧嘴一笑。
“你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由周公子代替你。嘿嘿。”
林正元伸手拿起男主角的皮影人偶，放入口中咬扯，将纸片扯烂后流淌出鲜红的血液，他便伸出长舌接住滴落的血。林正元将一片纸手臂放入口中仔细咀嚼，像品尝美食般闭目享受，口里却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好痛——”
男人的惊恐声和惨叫声从手中的皮影人偶传出。随着被吞噬的皮影人偶，男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真美味。”
林正元拿起木葫芦，打开盖子后召出周公子的魂魄，轻轻吹气，魂魄附在那个与男主角一模一样的皮影人偶上。他满意点点头，果然很适合。
瞬间周公子醒来了，它全身不能动弹，只能通过眼珠的移动观察四周。它看见面前是巨大的林正元，顿时吓了一跳，不知是什么情况。刚想说话发问时听到到处都是哭喊声，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无数的哭喊声充斥周公子的大脑，一阵窒息般的恐惧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相言嘴角向上挑，大笑着，他赤脚靠窗悠闲般席地而坐。
纪相言对面坐着的是上官飞白，相比悠闲散漫靠窗的纪相言，上官飞白挺直端坐，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师父，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飞白，不要紧张。来，吃快糕点。”纪相言将一块冻酥花糕递到他嘴边。
纪相言时年四十五岁，高鼻梁，薄嘴唇，皮肤白皙，身为男性的他却拥有一张美丽妩媚雌雄难辨的脸庞，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痕迹，看起来就像个年轻才俊，但细看又像个天生丽质的女子。身上散发着高傲、深不可测的气质。
“师傅，若那枚玉扳指被丢在很远的地方，徒儿没来得及发现它，鬼魅极可能会自行解除封印！”上官飞白夺过冻酥花糕，放在面前的盘子里，他毫不领情。
“哈哈，飞白。我们师徒已有半年不见，你这般冷漠的态度让我感到很伤心。”
“我岂能不急？若没能发现将会有一个无辜的人死于鬼魅之手，我的表哥差点丧命。”
“我说你表哥啊，太爱面子了，明明捡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交还。”说着他朝上官飞白挤了下眉眼，“我猜测他第一天到上官府就捡到了。若能老实交出玉扳指，说不定不会被鬼魅控制。”
“师、师傅您是将玉扳指丢在上官府内？！”
“不不不，不是我丢。只是在某次拜访的时候忘记拿回罢了。瞧，你不就帮我拿回来了吗？”
上官飞白差点气晕过去，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他拿起茶杯，一口将茶喝完定惊。虽说从小就被纪相言抓弄，但这次的事情差点要了苏子墨的性命，开玩笑需要底线，这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
纪相言将玉佩递到眼前，发出轻蔑的笑声，“玄安真人，我们又见面了，晚辈的徒弟若有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
“它快死了掉。”
“你们出手如此之重？玄安真人，晚辈在这给您老人家赔不是。”
“师傅，这种事真不能开玩笑！”上官飞白微微斥责一声。
纪相言将玉佩放在身边的桌子上，说道：“我倒是对穆将军那晚的情况很感兴趣。”
“天懿说他自己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徒儿怀疑是他的佩剑有了魂，心智受到影响。不过现在天懿已经不使用那把剑了。对了，师傅您要看看那剑吗？”
“可以。不过你们都感应不出，那表示剑中不存在魂了。”
“您还是看看为好，徒儿择日便带过来。对了师傅，黄泉封印加强了吗？”
说到这事纪相言脸色沉了一下，“可以。但是封印已经开始减弱，即使再次加强也不能坚持很久。”
“那如何是好？”
“之前我有跟你讲过“御影九重”封印的事吗？”
上官飞白摇摇头，“没有师傅。”
“好的，你听好了。书典有记载，将九重之子的血祭祀于黄泉祭坛上，再与御影之魂融合，黄泉便可封印三百年。”
“三百年这岂不是”
“是的。存在于阳间的瘴气会更稳定，鬼魅也不能从黄泉封印裂缝中吸取瘴气。”
上官飞白眼里闪烁着光芒，若能使用“御影九重”封印黄泉，那便可以挽救更多生命。“我们该如何找到九重之子和御影之魂？”
“为师也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飞白感到诧异，他认为师傅对于灵魂术是无所不知。
“御影是九尾狐转世为人类的魂魄。九重之子乃是接受过九重之术的人，他中术后会死去，之后历经八生转世，到了第九生便可取其之血，祭于黄泉祭坛。但人海茫茫，要找出这二位并非易事。”
九尾狐转世和历经八生转世的人，光听就觉得头晕，若没任何线索根本找不到。
“师傅这如何是好？”
“若实在找不出这二人只能继续用我的封印。”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我们能否请教其他前辈？”
纪相言皱眉思考了一下，他向来独来独往，并不喜欢与其他陌生灵魂师交流，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那些人。
“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找云中庭。”
云中庭乃是个巨大可移动的道观，那里是灵魂师修炼的最佳场所之一。云中庭还有许多书籍法典，奇珍道具。它像彩云般在空中漂浮，忽隐忽现。传闻只有运气好的人才能遇见。
纪相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些年来我在旅途中也会顺便寻找云中庭的踪迹。遗憾的是我连影子都没见过。”
“师傅，不然徒儿也去找？寻找云中庭的过程也能修炼灵魂术，这并不冲突！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当然可行，但也不能盲目行动。飞白，你到书房去看看有什么书籍用得上，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挑剩下的书由我来看。”
“那我也帮忙看一点。”
此时一个男子托着托盘来到荷花亭，准备为两人添茶。尽管上官飞白百般拒绝，但男子仍执意为他倒茶。
男子名叫洛明，时年三十六岁，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亦是纪相言的贴身护卫。他身材高大魁梧，黑色眸子中含着坚定的神情，削薄双唇，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格外英俊。
“你当然要看，休想逃。我眼睛不好，你看大部分。”
“好的。”洛明朝纪相言恭敬点头。
“事不宜迟了，师傅，洛大哥，我现在就去书房，也许还能多挑一些，让天懿也一起看。”
纪相言不由得笑了笑，“去吧去吧，你爱拿的都拿去。”
上官飞白朝两人微微行礼后便大步往书房走去。
“你让飞白去看书真的不是要抓弄他？”
纪相言微微撑起身体，他并未穿短衣，外面松散穿着件蓝色大袖长袍，半敞的交领可见白皙无暇的胸膛。他看着对方，嘴角邪魅一笑，“那可是我最心爱的徒弟，我怎会这么做呢？”
“你倒是说说哪次回华都没抓弄过他？”
“没有。”纪相言爽快回答，他不在乎耸了耸肩，衣领又滑下了一点。“但这次真没有要抓弄他。”
洛明忍不住伸手为纪相言整理衣服，“你身为人师就该注意仪表，飞白一直视你为榜样。”他差点将“成何体统”说出口。
纪相言嗤之以鼻，推开对方的手，随意一躺，头便枕在洛明的大腿上，“你在吃醋吗？”
“不、不是。”
“骗人，你脸红了。”纪相言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通红发热，“我困了，要睡一会儿。待会让飞白直接回去。”
“好的。”
洛明拉过纪相言的手，朝手背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将他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这具比正常人体温要低的身体总是需要自己的温暖。
待纪相言渐渐合上双眼后，洛明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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